“你好大胆!”太皇太后气得指着紫萱:“当真以为哀家拿你没有办法?”
紫萱把太皇太妃戳到了椅子前,一伸手把她推倒在椅子里,拍拍她的胸:“想想清楚吧,你首先是一个母亲,其次才是太皇太妃,不要本末倒置了。”
说完她直起身子看向太皇太后:“我胆子向来不算小,这个也让太皇太后看不惯要治我的罪?成啊。”她一指太皇太后身边桌上的郡主凤冠:“喏,郡主我也还给你了,护国夫人府是我母亲的,仙去之人的东西您总不能夺走是不是?”
“算来算去只有我这一条性命您能拿走了。您下旨吧。”她看着太皇太后:“我问心无愧,没有说半句瞎话。太皇太后您就是向晋亲王逼婚,由此而让皇上对晋亲王不满生疑,最后你再施点小计,借皇上之手除掉这颗眼中钉。啧,此事人人看得出来,只是没有人敢说出来罢了。”
紫萱迎着太皇太后愤怒的双眼:“事实就摆在这里,昨天皇上允了平家的退亲——不是晋亲王退得亲,是平家!您在场的,可是今天一到晋亲王府,开口闭口就是晋亲王退得亲。”
“打从开始要退亲的人是晋亲王不假,可是真正退亲的人是平家不是晋亲王,太皇太后您忘了?可是一夜之间,啧,这顶帽子就扣到了王爷的头上,在太皇太后你的面前,任由这个平君胡闹,害得王爷失了一条手臂,你算不算是不慈!”
太皇太后大怒一掌击在桌子上:“好一张利口,敢诬哀家罪及九族;来人,给哀家……”
紫萱一面说一面走,早退到晋亲王的面前把长剑拿过来架在脖子上:“太皇太后,请下旨,我绝不会如平君那样只是吓吓人。”
金乌和火舞上前一步,虽然什么也没有说但是四只眼睛怒火熊熊,让太皇太后就明白他们的心思。
想到紫萱在九黎的大功皇帝以公告天下,想到大阳和上唐还没有写国书,再想想今天从头到尾的事情,她忽然感觉自己当真斩了朱紫萱,只怕以后会被幽禁在慈宁宫里永远也踏不出一步来。
但是平白放过紫萱的话,她太皇太后的威仪何在?被一个小小的弃妇商人女指着鼻子骂,不责罚岂不是等于她心虚。
“来人,给我掌嘴!”太皇太后说完缓缓的坐下。
杀人,其实很简单,很多时候让一个人死都是极大的慈悲;活着,狠狠的折辱才是最好的处置:朱紫萱,你敢辱及哀家,今后定要让你成为京城的过街老鼠。
紫萱大笑出声:“太皇太后,你的用意太皇太妃也并非不知,太皇太妃的用意你也并不非不知;如今窗户纸都捅破了,你还要当作没有那么回事儿——掩耳盗金铃可是瞒不过人去的。”
“打我?我敬辞不受了。要么太皇太后你就赐死我,要么您就高抬贵手。”她一脚一个把宫人踢开。
太皇太后气得两眼圆睁,正想吩咐让太监们多过去几个制住紫萱时,看到墨随风进来了;她记起水慕霞的事情来:“萧家长公子,怎么样了?”
墨随风吐了一口气:“现在死不了,但,挺不过三天。”
太皇太后闻言眼前就是一黑,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萧家能就这样做罢?再看一眼平君,她心里更是一颤。她在宫中还好说,可是万家在京城之中岂会是萧家和平家的对手?
平君看出太皇太后有意要离开:“太皇太后,君儿……”
话没有说完,晋亲王自紫萱手中拿回剑来,一挥平君的四指手指都落在了地上;每一根都是齐根而断,既没有多削她一块肉也没有少削她一块骨。
“如果慕霞有个万一,我就用你的头祭他。”淡淡的、平静的、没有一丝感情的话语自晋亲王的嘴巴里吐出来:“谁敢阻我,我就杀了谁,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我就杀一对;就算是我死,也要你的头先摆到灵桌上。”
平君听得连身上的疼痛也骤然消失,惊恐万分的看着晋亲王心知他是说真得:“不是我,不是我;”她说着话落下泪来:“不关我的事儿,是他要救你才会……”
紫萱一拳砸在她眼睛上,拿起她头上的簪子:“你,再敢如此推脱,我现在就刺瞎了你的眼睛;看你还能不能用它们再来骗取人们的同情。不是你?还敢说不是你?!”
平君不敢再落泪却不得不为了自己的性命分辩:“我被退亲了,声名受损当然要找王爷要个说法;王爷的手臂不是我斩落的,是王爷他自己要斩得,之后水慕霞要救他怎么能怪我。”
紫萱恨得一把捏开她的嘴巴,在她的舌头连刺几下:“再让你凭三寸舌胡说。”然后又把簪子在她嘴巴上连刺几下,把平君痛得唔唔直叫却苦于无手能用,只得用脚去踹紫萱。
晋亲王的长剑一指平君,虽然一个字也没有说可平君的脚却不敢再踢向紫萱,只能痛得挣扎乱踢。
太皇太后一掌再次击在桌子上:“成何体统,住手。墨会元,你来细细的说给哀家听。”她又吩咐快去请御医的院首前来,希望能保得水慕霞一命。
看一眼朱紫萱她倒底不甘心,拿起凤冠就砸了过去:“你给哀家一旁跪下听罚。”
只是她站得高,凤冠便自紫萱的头上飞了过去。
紫萱淡淡的道:“太皇太后,这上唐不是你的上唐,做主的人是皇上。你如此谋算皇家血脉,还要害太妃担一个弑亲的名声,你说皇上知道了会如何?”
太皇太后怒道:“闭嘴。”她自紫萱把话说得那么明白之后,就没有再看太皇太妃一眼;倒不是心虚,只是不屑。没有男人撑腰之后,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只是却生了个厉害的儿子,才能让她活到现在。
凤冠落在地上滚了几滚,然后被外面进来的人拣了起来:“朕和皇叔好久不见,……”然后暴怒:“是谁,是谁伤了朕的皇叔父!”
太皇太后的脸色在看到皇帝的霎间就变了,她不知道刚刚紫萱的话皇帝是不是听到了,仔细的看几眼皇帝却怎么也瞧不出端倪来。
再听到皇帝的暴喝她的心更是沉了一沉,因为皇帝还不知道水慕霞如今是生死未卜呢。
众人齐齐跪倒在地上,晋亲王弯腰行礼却被皇帝伸手拦住:“皇叔,你、你的手臂……”对于地上如同血人样的平君,他是连看都没有看到。
晋亲王淡淡的道:“是臣自己动得手。”说完看向皇帝身后的平家掌舵人平四丫:“退亲之事臣对平家有所亏欠,因而臣以一臂以偿之。”
平四丫年届五十,长得五大三粗不知道的会以为他是个武夫,其实他是正正经经读书人。名字之所以如此可笑,是因为他幼时身体可没有这样好,三天两头就要躺在床上服药,可是延请多少名医也无法根治。
后来其祖母又是施舍香油钱、又是布施的,在菩萨面前为他求了一个名字回来;把名字改为四丫后他居然就生龙活虎起来,也就一直这么叫下来。
一晃十几年过去,眼看他就要出仕成家立业,四丫的名字实在是不好拿出手去,于是便又改回原本的名字;却不想改了名字之后他就跌了一跤腿断了,腿好不容易养好到园子里走走,好好的亭子也能塌掉,他连砸带淹的差点没命。
他的母亲马上到庙里去上香许愿,回来把名字再改为四丫,他就一直平平安安到现在。当然,他的名字再可笑顶多也就是有人背面笑他两句,无人会当面让他难堪。
平四丫不只是身子魁梧,且脸长得也方方正正,怎么看也是个爽朗到没有一点心机之人。
其实,平四丫踏进厅里第一眼所见就是血人样的女儿,眼睛猛得收缩心中就是一痛;要知道在他这个女儿可真是掌上明珠,且比他的儿子还要伶俐几分,有时候几句话就能让他一除烦忧。
有哪个父亲看到女儿少了一只胳膊后还能镇定自若的?他当然也不能,却跟在皇帝身后没有说话,也没有马上问女儿什么。
直到平四丫听到晋亲王的话,他也紧走几步跪到皇帝的脚下:“臣惶恐,臣有罪。亲事是平家所退,同王爷全无关系,我们平家如何、如何当得起……”他话没有说完就已经是老泪横泪。
紫萱没有想到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想哭就马上落泪,终于明白为什么平君能把泪水用得那么出神入化了:家学渊源啊。
平四丫说完叩了几个头后:“臣请罪。”他这次说完,忽然把晋亲王身边桌上的长剑拿了过来——晋亲王不能拿着剑向皇帝行礼啊,才会把剑放在那里。
平君看到父亲之后当真变成一个泪人儿,一点一点爬到了父亲的身边,可是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她就知道,自己父亲会来救自己的,如今终于有人能为她做主了。
平四丫一手扶起女儿上身来,一手拿起长剑就对着女儿斩了下去!
紫萱都惊得叫了一声。俗话说虎毒不食子啊,平四丫却是连问也不问,举剑就要杀了他女儿不成?
0章你娶不娶?!
平君也被她父亲吓傻了,完全不知道闪躲也不知道惊叫,只是呆呆的看着他的父亲;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父亲是有多么的疼爱于她,就算是母亲责备她两句父亲都不许的。
她的父亲一直是个慈父,从来在她面前没有如此的凶神恶煞过;不要说是举剑来杀她,就是轻轻的打她一下都不曾啊。因为父亲的变化太大,让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呆呆跪坐在上任由她的剑斩下来。
剑,其实以刺为主;不过今天这把剑却被当作是刀来用。
皇帝有很吃惊,握着晋亲王的手猛得一紧,可是张嘴说话却是迟了半刻;而晋亲王只是默默的垂头在皇帝面前,并没有被平四丫的举止给惊吓到,更无意去阻止。
墨随风跪在地上闻言抬起过头,看到平四丫要杀女儿他好像是怕血般的飞快低下头,就再也没有动一动。他身边不远处的金乌弯腰行礼,正在等上唐的皇帝和他说话——他有点紧张,满脑子都是水慕霞会不会死啊,晋亲王的手臂怎么办啊,紫萱会不会被问罪等等。
至于有人要用剑杀人?金乌只是看了一眼,身为练武之当然会有感觉,不过发现有人要杀的是平君,他几乎要拍手称快,当然不会伸手去多管闲事。
碧珠几个女子嘛,她们都在心里决定:唉,自己是个女孩子,胆儿小,哪里敢多看?平君啊,你就死吧,你不死实在就是没有天理啊。
太皇太后在皇帝进来后就成了没有嘴的葫芦,打定主意要少说话了;而太皇太妃被紫萱骂得有点神思恍惚,耳边总响起若隐若现的哭声,根本就不知道有人要杀平君。
平四丫虽然是读书人,不过君子有六艺啊,加上他原本身体就好力气大,那一剑当然是快的很;他以为会有人来救,可是却无一人来救,就连那个口口声声说要向平家赔罪的晋亲王,立在他的身边是动也不动。
他当然不能把女儿斩于剑下,于是手腕轻轻一动长剑就转了一个奇怪的角度,然后就落在了平君肩膀上,另外一只还在的胳膊上:剑起断臂落,很是干净利落。
墨随风其实一直在注意着平四丫,那一剑他看得出来是用蛮力的,而且堂堂的礼部官员不会武是极正常的事,如果会武那才奇怪呢;因此,他开始并没有瞧出有什么不同来。
可是就在长剑将要落在平君脖子上时,那长剑居然转了方向!在大多数人的眼中看不出什么,依然是平四丫一剑直直的斩下:他们会认为自己刚刚想错了,平四丫要斩得不是女儿的脖子,而是她的胳膊。
但是墨随风却知道那不是。他的功夫和水慕霞不相上下,可是他同时还是个大夫,眼力却要比水慕霞好上几分:他能断定平四丫没有用内力,可是长剑转换方向的法子很巧妙,应该是极高明的剑术!
他的眼眸猛得一缩就垂下了头,看着自己那双不知道摸过多少小手的手,忽然他抬起头来,在他前面的人正好是烈儿;不是碰巧,是他故意走过来的——烈儿没有功夫,只是一手鞭子耍得不错;可是她今天没有带着鞭子在身上,看着一出又一出的变故她早惊呆了。
墨随风只是想安抚她,却没有想到还没有来得及做什么、说什么,皇帝和平家的人就来了。
烈儿的身材很不错,跪下的时候因为匆忙裙子被压住不少,倒使得臀部很浑圆;他的眼睛盯在烈儿的翘臀上,然后他的左手动了动,终究还是伸了过去,轻轻了抓了一下。
这个时候平四丫已经收剑,不知道为什么他向墨随风这边看了一眼,正正好看到墨随风做得龌龊事儿,目光收回以衣衫堵住平君的伤口上。
晋亲王在长剑改变方向的时候感觉到了,因为长剑所带起的风声不同,他侧目看了一眼脸上忽然有些变色;马上更低了低头,听到皇帝刚刚喊完那句:“平四丫,你做什么!”
住手啊什么比皇帝那句话要好说得多,也能及时的阻止平四丫;可是皇帝偏就是开口怒责平四丫,并没有简单的叫其住手什么的。
紫萱听到了,晋亲王听到了,墨随风等人也听到了:他们齐齐的一松,知道他们没有料错,皇帝就是要收拾四大世家;且有点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好机会的样子。
太皇太后也听到了,她的脸色更加难看,心中开始盘算着如何收场;她这也算是对皇帝的试探,没有想到皇帝会这么明晃晃的回了她一个耳光。
平君没有痛呼尖叫,看着她的父亲缓缓的软倒在地上晕死过去了。原本她能坚持,是因为知道自己晕不得,不然天知道晋亲王这些人会如何折磨自己。
可是现在她忽然感觉所有的一切都是白做了,早就应该找个机会把朱紫萱或是晋亲王杀掉,然后再一死了之为好:她不能面对自己的父亲会亲手伤害她的事实。
平四丫也顾不得女儿,更不敢开口让人给他的女儿止血,连忙叩头回皇帝话:“定是臣女无状冒犯了王爷,臣教导无方向皇上请罪;但是臣女之错却不能就这样放过,臣断她一臂也不能让晋亲王的手臂无好无缺,臣女的一臂实在是不足以赎其罪。”
晋亲王淡淡的道:“你女儿的另外一只手臂是本王断的,还有你断掉一臂的那只手上所少的手指,也是本王断得。”
平四丫闻言抬头惊愕:“王爷你——!”他的老泪再次纵横起来,伏在地上大哭起来:“皇上,皇上,臣自知高攀不起晋亲王才退亲的,实在不知道王爷居然如此生恼对臣女下此毒手;皇上,臣、臣怎么对得起老妻和父母的在天之灵啊。”
他说完伏地痛哭起来,哭了一会儿忽然抱起女儿来仰天大哭:“君儿,君儿,父亲对不起你啊。一门亲事不慎害你名声有损不说,在你被人伤到如地步,居然又亲断一臂;父亲,父亲我把手臂还给你。”
皇帝咳了两声过去坐下:“皇叔,这是怎么回事儿。”正好看到紫萱拿起剑来走向平四丫,他眉头一皱:“辅国郡主。”
紫萱抬头:“臣妾把剑给平大人。他心疼女儿说要自断一臂以还女儿,我看他身上没有利器是做不到的,所以帮平大人一把。”
皇帝看着紫萱,瞪了两眼无奈的道:“郡主倒是很有助人之心。”
“臣妾记得小时候母亲教过我,予人方便就是予己方便,此时能帮平大人岂能不帮?”紫萱笑得无心无机:“帮平大人,也就是帮臣妾自己了。”这话可是出自肺腑,绝无半点花俏了虚假之意。
平家和紫萱已经是死仇,平四丫是平家的大家长,如果他现在当真自断一臂伤了身体,在家中养伤还不说,礼部的事儿他也要交卸了才成:朝廷为了体面着想,是不会用四脚不全之人入朝为官的。
然后失血嘛总是要养的,精气神当然不会像现在一样,平家到时候要对付起来也容易一些;再说,仇人断臂嘛,当然是多一个是一个,正是多多益善。
因此,紫萱帮平四丫把剑拿过来,真正的用意就是为了她自己;只是她的心思就这么赤裸裸的说出来,摆到了桌面上听得平四丫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此时平四丫也当真知道辅国郡主当真不是善男信女,他的兄弟和儿子在其手上吃亏,并不是他们太过蠢。不过,他们显然有了轻视之心才会上朱紫萱的当。
他即深知辅国郡主的利害,岂会再上当。居然想用这样的小伎俩,就欲逼得他自断一臂?他在心中冷笑却哭得更痛:“女儿,是父亲害了你啊,那么一个泼妇、恶妇、弃妇,人人弃之岂会有人会迎娶她为妻,被天下所笑?你太傻了,我们要退亲只是……”
烈儿大叫:“谁说无人要迎娶郡主为妻的,墨会元就会!”
晋亲王也同几乎是同时开口:“平大人,你所指的那三个妇是哪个?”
墨随风愣了忽然大怒瞪向烈儿:“你再胡说些什么?”他欢喜的一直是烈儿,嗯,虽然他总是忍不住要摸摸别个的小手,但那和成亲过日子无关好不好。
他一直以为烈儿懂的,却没有想到烈儿不懂。只是他却忘了一件事情,向来他都不是烈儿的对手,不管是斗嘴还是动手——他功夫再高十成也无用的,这辈子他是翻不出烈儿的手掌心。
烈儿马上瞪回来,而且更狠更恼更怒,泪水同时也不争气的掉下来:“你娶不娶?!我说你会迎娶就会!水公子现在生死未知,你、你当真要看着郡主以后孤伶伶的被人欺负嘛。”
“你不要哭,我只是……,那个我要娶的人是你啊。”墨随风看到烈儿的眼泪早已经六神无主。
“你不能一并娶了我嘛!我愿意做小,我喜欢郡主,我愿意伺候她一辈子。”烈儿更用力的瞪墨随风。
墨随风的头大了,不答应吧烈儿真会翻脸的,可是答应吧:他就算能躲开晋亲王的夺命剑,也只怕逃不过金乌夺命拳啊;就算这两个都躲过了,可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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