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阳没有听完紫萱的话,额头的青筋就鼓起来,但是不管他有多少愤怒、用了多少的力气,也无法在晋亲王的手掌下站起身来,更不要说有多余的力气动手了;听到紫萱说这只是个开始时,他也就是用尽力气发出一声怒吼。
晋亲王的手掌一沉,丁阳被压得腰弯下去,无法再动弹分毫才明白在晋亲王的手下讨不了好,且他也不能开罪这位亲王;他终于长长吸了一口气不再挣扎,跪在地上看着膝盖下的青石板,上面一滴又一滴是他不小心咬破嘴唇而落下的血。
看到丁阳不再挣扎晋亲王也就放开了手,抬头看看紫萱他冷冷的道:“时辰不早了,此事暂时放下,还是赶着出城要紧。”
丁阳听到晋亲王开口饶过他却没有放松,此时他才想起来,差不多的话自宫门前好像就听朱紫萱说过。如今他很清楚是紫萱在谋算他,想到前后二三次紫萱和晋亲王等人所说得“暂时放下”,自然能猜到紫萱等人要什么时候才会“理会”自己。
就算是知道朱紫萱的打算,但他是奉旨去给大阳蛮族的人赔罪,根本走不开更不要说去想什么法子应对了;不过,他把目光放在芳菲的脸上,在心里恶狠狠的道:朱紫萱,你也做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让芳菲来到我面前。
芳菲扑过来扶住丁阳:“阳哥哥,你没有事儿吧?”丁阳握紧了拳头用力的点点头,然后扶着芳菲起身后退几步才转过身去。
芳菲见丁阳的嘴角流血连忙给他拭血,并且回头看了一眼紫萱,因为身份的悬殊使得她不敢无礼,有再多的不满与愤恨也只能强自压下去。
“你听清楚了,引你出府的人应该是朱紫萱的人,是她要害我们丁家;因为现在还要去请大阳蛮族的人回来,所以她现在不会对我如何;你赶快去想法子,定要在她回宫前让众人知道她真面目,否则我们丁家说不定真会大难临头。”丁阳飞快的交待了芳菲两句,轻轻推开她喝斥道:“还不带着她们回去,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嘛。”
珍珠一直在地上,她被撞伤了腰根本起不来,就眼巴巴的看着丁阳、紫萱和芳菲,甚至是和连翘说话,自始至终无一人看她一眼。她的伤处,无人过问,她的错处也无人过问,就好像她是一个无用的人——连她的姑娘要入丁阳的罪,问的人也是连翘那个丫头不是她。
她就好像完全是个多余的人,旧主不理会她,新主子不待见她,所有的人都当她是个死人般。
芳菲听清楚了丁阳的话,虽然有太多想问的却知道此时不便问不能问,只能放开丁阳的胳膊,看着他前一步一步蹒跚而去:在此时,她忽然发现丁阳真得不是那么高大,尤其是躬着身子时连钱天佑都比他高出半头来,使她的心中猛然间少掉了什么。
紫萱的马车坏掉了,又赶着出城便和人水慕霞等人一样骑上了马儿;只是苦了平知寿和丁阳要一路靠两条腿来飞奔,但也不是没有好处,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之时他们都微微的出汗不再感觉那么冷了。
丁阳紧紧的闭上嘴巴不开口,不理会四周百姓们的话只管向城门奔去,他一直在担心紫萱还有什么准备要好好的招呼他,却没有想到一直到了城门前都没有半点事情发生。
出了城门就看到火舞兄妹扎得小小营盘,虽小但也五脏俱全。
紫萱等人一到,火舞和金乌就迎了出来。火舞还好,跑过来就抱起紫萱的胳膊来:“你没有事儿吧?可把我和兄长担心坏了。”
听到妹妹这么一说,刚刚和晋亲王见过礼正在和紫萱见礼的金乌脸飞红,这一揖下去居然半晌也没有起身:因为他不好意思抬起头来,更加不敢看紫萱的脸。还是火舞过去一把拉起他来,瞪丁阳和平知寿道:“他们来做什么?我们这里可没有给他们备着饭菜。”
紫萱看看丁阳和平知寿轻轻的道:“丁将军,平公子,请吧。”
平知寿很干脆的施礼:“在下特来代叔父请罪,请两位贵使高抬贵手,原谅在下叔父病后糊涂。”他说完郑重的行了三次礼:“在下的叔父也知道错了,皇上也降了罪而在下的父亲也打断了他的双腿,希望贵使能原谅在下叔父这次。”
丁阳这次也很干脆:“在下多有冒犯,特来向贵使请罪。”他也是一揖到底,看上去是诚意十足。
火舞正要开口,金乌却看了一眼紫萱使眼色让妹妹闭上嘴巴;他知道紫萱等人带丁阳和平知寿来,绝不会只是赔罪这么简单。这两个人他当然也是恨极了,只是在上唐这个地方行事还是要讲究一二,因而他阻止火舞。
紫萱对着金乌微微一笑,金乌的脸马上又变得通红,再也不敢看紫萱可是事情不能不做啊,便又转头看向晋亲王和水慕霞。
水慕霞知道晋亲王不喜欢多说话便开口道:“他们两个人所为只是他们的私心,出于对辅国郡主的刁难,而上唐对大阳蛮族还是原来的意思;皇上降罪责罚了他们,又请辅国郡主和晋亲王来迎两位贵使进京城赴宴。”他说完使了个眼色给金乌。
他和金乌一路行来几个月的时间啊,自然很清楚这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汉子,其实并不是有勇无谋的那种人;相信他话中的暗示金乌肯定能懂——此事,与上唐、大阳蛮族无关,只是丁阳、平家和火舞金乌兄妹的私怨。
金乌还是憨憨的样子,对着京城方向:“上唐的皇帝陛下公正,臣等谢恩。”说完后,他又对紫萱和晋亲王施了一礼,只是目光却避开了紫萱:“上唐和大阳蛮族既然是误会一场,当然没有什么可说得,臣等自然遵旨进京。”
“只是,”他看向丁阳和平知寿:“他们对小妹的侮辱如果就这样算了,小妹又如何有面目去见上唐的皇帝陛下,并且还要和亲呢?”
紫萱闻言看看火舞:“的确如此。几次三番的被人辱骂,甚至想强抢火舞,某些人实在是太过份了些……”
平知寿当然知道其叔父的爱好,不等紫萱说完他已经跪倒在地上:“在下一定回去禀明父亲,还要重重的责罚他。”说完他连叩几个头:“在下代叔父向贵使赔罪了。”他已经决意做个识时务的人,自然不用紫萱等人三催四请便跪倒在地上。
紫萱等人不说话看向丁阳,自然也是等他下跪叩头了:赔罪,如果只是行个礼说两句好听得,也未免也便宜了丁阳和平家。
丁阳心中虽然有着太多的不服,不过此时他心中所担心的不是眼下而是一会儿回宫之后,再加上平知寿已经跪了他不跪到时候不能请回大阳蛮族的罪名,就要让他一个人担大半儿;他暗自咬后槽牙也跟着跪了下去。
紫萱看向火舞:“他们的确是多有得罪,火舞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不然你不随我们进京,他们可是要人头落地的。”
火舞听到后笑了起来:“原来,我只要肯答应今天晚上之前进京城,就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啊。”她把玩着头发想了想:“你们实在是过份,本来我是不想原谅你们的,但是上唐的皇帝陛下很仁慈、很公正,嗯——”她歪了歪头看向紫萱,看到紫萱的眼睛飘向城门那里便道:“你们真有心要赔罪的话,就一步一个头叩到城门,答应的话我和兄长现在就进京城。”
平知寿傻眼了,虽然他是打定主意要做个俊杰的,可是火舞的要求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啊;不说其它的,真一步一个头叩到城门前,就凭他这个小体格在半路上就趴下爬不起来了。他不是丁阳丁将军啊,人家有得是力气啊。
但是他不想多话,用眼睛瞄向丁阳等着他开口:有好处就一起拿,万一有什么不好也不关他的事儿,大不了就一路叩头呗——还能坏到哪里去?
丁阳闻言心头压下去的气又升上来:“你们根本不想原谅我们,故意刁难是不是?要不要原谅我们你们直说,一句话而已,不必这样钝刀子折磨人。”他已经赔罪,言语诚恳礼数周全,可是大阳蛮族的人居然想让他堂堂一品大将军叩着到城门前,这不是侮辱他这是在侮辱上唐!
忽然想到刚刚金乌说过的话,他此时才明白为得就是此时折辱而不会牵扯到上唐和大阳蛮;这两个大阳蛮人可恶,但是最可恶的人就是朱紫萱了:“不要在我丁阳面前挤眉弄眼的,以为我是瞎子看不到你们眉来眼去的?郡主,你还想怎么害我尽管使出来好了。”
紫萱一脸的莫名其妙:“丁将军,你不答应火舞姑娘的要求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把事情胡乱怪本郡主头上?何来的眉来眼去,何来的挤眉弄眼?只要你能找到一个人为你做证,本郡主就代你叩头到城门前。”
丁阳闻言马上看向平知寿,他也只能看向平知寿,因为其它的人相信绝不会为他做人证的:“平兄,你说句话吧,总不能任由人如此欺辱我们两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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