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举办的空前顺利。闭幕的时候叶肃北还被校长推上去发表讲话,虽是事先没有准备,却还是气定神闲。唧唧呱呱也就是些官腔,对小学的孩子说些“努力学校,报效祖国”的大空话。顾衍生站在人群里把玩着手指甲。下午的阳光淡淡的,不太晒却很温暖,她全身的细胞都放松了,直到语文组的主任喊她她才回过神。
“顾老师,一会儿有个小的庆功宴,校长说让你代表青年教师参加。”
顾衍生面有难色。庆功宴,这样的饭局想必叶肃北这“大功臣”也是在的吧?
她支支吾吾地说:“还是不要吧,我资历还不够呢,让别的老师去吧。”
她话音未落,主任便意味深长的打量起她来,大概是纳闷着一贯听从指挥的顾衍生怎么今天突然这么反常,顾衍生被她打量的有些不自在,扯着嘴角勉强的一笑:“承蒙领导的厚爱,我还是去吧。”
顾衍生话一说完,主任马上笑眯眯的说:“这才对嘛。”
看着主任离去的背影,顾衍生哀哀地叹了一口气,算了,看来躲不过的就是躲不过。
庆功宴就定在体育馆附近的酒店,顾衍生披了件外套就去了。刚一进包厢,声潮就扑面而来,校长一见她进来,就笑意盎然地对她招招手:“来来,顾老师,坐这边。”
顾衍生抬头一看,校长指的位置,旁边正是叶肃北。此刻他正好整以暇的双手抱胸看着她,嘴角噙着戏谑的笑容,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顾衍生咬咬牙,一屁股坐在叶肃北旁边。坐下后还礼貌地对叶肃北一笑,当然,这一笑的丑陋程度,和哭有一拼。
叶肃北往后一靠,假意伸懒腰的凑在顾衍生耳边,低低的说:“你穿旗袍真漂亮,我想起我们结婚那会儿了。”
顾衍生耳朵一热,恶狠狠的啐道:“呸,臭流氓!”
当然,声量也是不大不小,刚好叶肃北能听到的程度。
叶肃北对她恼羞成怒的样子十分满意,脸上瞬间绽起浓浓的笑意,嘴角边的酒窝更深了。这欠揍的模样,直让顾衍生恨得牙痒痒。
说是庆功宴,其实就是一次小型的聚餐,大家也没有太拘谨,上席以后就小酌着聊着天。顾衍生不会喝酒,只好低头吃菜。
这包厢很宽敞,正中央的水晶吊灯很是华丽,照的整个包厢金碧辉煌。桌子是那种常见的大圆桌,铺着缀着流苏的绸缎桌布,上层是一块可以转动的玻璃,大家可以自由的选择菜肴。只是席上众人都很有风度,几乎没人去转桌子,而年纪最轻的顾衍生也不好意思动手去转,只能咬着筷子看着自己面前的山河一片飘红面露难色。要知道,她顾衍生什么都行,就是不能吃辣。
正当她不知如何动筷子时,桌子突然转了起来。眼下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食指和中指轻轻的点着玻璃,玻璃缓缓的转动,顾衍生面前原本的一片飘红变成了清淡的蒸菜和香气浓郁的汤。顾衍生抬起头,有些复杂的望向叶肃北。而叶肃北就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和众人聊着。
见叶肃北没什么异象,顾衍生便也没多想,拿起筷子就伸向蒸菜。
突然,人群里发出一声不和谐的声音:“咦――”一个三十来岁的女老师看着盯着顾衍生的戒指说:“顾老师,你手上的戒指和叶总是同款么?”
话音一落,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落在顾衍生的手上,随后,又扫到叶肃北的手上。
“真的呢?顾老师,你和叶总的戒指是一样的呢!”
顾衍生一时话也说不出来。
单位里知道她和叶肃北关系的几个老家伙都捂嘴偷笑,只剩顾衍生一个人尴尬的不知如何自处。她求助的看着叶肃北,希冀着他能说点什么,缓解这尴尬,谁知叶肃北竟一脸茫然的看着她,那无辜的眼神,气得她差点把筷子甩到他脸上。
装吧,你丫就继续装!顾衍生气呼呼的瞪他一眼。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镇定,笑的无懈可击:“其实……”
“其实这戒指很普通的,只要去这个牌子,就能买到。”
顾衍生回头,瞪了一眼叶肃北。刚才叫他说,他不说,她要说的时候,他又要抢,这人还可以更讨厌一点么?
幸好老师们都不是八卦的人,一听叶总如是解释,便也没再多问。顾衍生松了一口气。这戒指上logo很小,又在内侧,不然这蒂芙尼的定制款,还不给露馅?
短暂的冷场后,一个老师很聪明的接下话题,他指着叶肃北露在外面的手绳:“叶总的手绳真特别,应该不是随便能买的吧?”
叶肃北转了转手上红线穿起的玉石手绳,不着声色的看了一眼顾衍生,随后说道:“这是我老婆去西藏的时候买的,是一对,好像是保平安的吧?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女人嘛,就爱信这些。”
众人立刻投来艳羡的目光:“叶总真幸福,和老婆感情真好。”
“……”
顾衍生跟在众人中干笑着,她不着痕迹的放下筷子,将左手上的红绳偷偷取下来塞进外套的口袋。怨念的瞪了一眼叶肃北。和这厢在一起吃个饭,到处都是破绽,吃的她一身冷汗。
这厮也是真够能装,明明他俩就冷战一个礼拜了,他居然还能从容的把别人羡慕的话照单全收!
整顿饭顾衍生都吃的如坐针毡,一直想着找借口开溜,却又想不出充分的理由。无精打采战战兢兢,总算是熬到饭局结束。
她一个人走在最前面,叶肃北还被领导们绊着说话。她趁着机会开着车就走了。
晚饭吃的食不知味,肚子一直不满的叫嚣着。顾衍生只得又钻进厨房下了碗面以裹口腹。吃完面洗完碗,还在厨房就听见大门电子锁“嘀嘀”的声音,不用看也知道,是叶肃北回来了。
顾衍生收拾好东西从厨房出来,正好碰见叶肃北微醺着半躺在沙发上。他目光有些涣散,一见顾衍生就笑了,脸上淡淡晕红,他指着顾衍生说道:“老婆,我要换鞋。”
顾衍生这才看到叶肃北这大醉鬼竟然直接穿着皮鞋进门了!顾衍生狠啐一口,赶紧到玄关拿了拖鞋丢给他:“脏死了,鞋都不知道换,在哪喝这么醉?干嘛不直接醉死算了!”
叶肃北一边换鞋一边嘟囔着说:“凌伯伯非让我上他们家,伯母给我们弄了宵夜,我发誓,我就喝了一点儿。”他说着,还用手比着一点儿到底是多么少的一点儿。
不过顾衍生才不会相信醉鬼的辩解,她斜睨了他一眼,转身准备回房,不料叶肃北手一拽,力道有些大,她一时失了防备,脚底一滑跌进他的怀中,他顺势将她抱紧,紧紧圈在自己的怀中。扑面而来的酒气一下子冲进顾衍生的鼻腔,刺激着她所有的感官,她难受的闭起了眼睛。
“放开我,臭死了,喝这么多!”
叶肃北微微嘟嘴,像个被指责没洗手的孩子,一脸委屈的说:“我真的就只喝了一点儿。”
顾衍生用力的拍着他的肩:“我不管你,你快放手,我要睡觉了。”
不料他不仅不放,还拿酒气熏天的嘴亲她,她气愤的拿手乱抓乱挠:“混蛋,流氓,你快放手!”她手劲大,还没几下,叶肃北脖颈、脸上就显出红痕了。
叶肃北抱着顾衍生可怜巴巴地说:“老婆,我都睡了一个星期的书房了,你还没消气啊?”
顾衍生冷哼一声:“我没觉得你有反省。”
一见顾衍生态度没有方才坚决,叶肃北双眼一亮,又赖了起来,他腻腻地粘上来,顺着顾衍生的额头向下吻:“你这次真冤枉我了,我和那女孩一点儿事都没有!”
切,顾衍生要是相信才有鬼呢,不是有句话说了吗?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相信男人的嘴!
她推开叶肃北伏在她劲中的脑袋:“少来,没什么你让人家挽着你?”
他不弃不馁,猿臂紧紧将顾衍生圈在怀里,灼人的体温和弥漫的酒气让顾衍生也有些晕了。他温热的呼吸拂扫在她脖颈之间,酥/痒难耐,十分撩人。
“那是朋友的妹妹,就是那个盛工磊,你也认识的嘛!那姑娘今年刚二十岁呢,我怎么可能和她怎么样!”他话没说完,就用自己滚烫的嘴唇亲她,她几乎透不过气。他滚烫的双手也开始不老实,直往她衣服里钻。
她身上力气渐失,晕晕乎乎的推他:“朋友的妹妹更罪不可恕,那么小你都下得了手!”
“没有的事,我绝对是清白的,不信你来试啊……”他义正言辞。说话间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就往房间走,她挣扎不过,全身突然悬空只能本能的搂紧他的脖子。
到了床上,他厚颜无耻的俯身上来,嘴中还叨念着:“那旗袍裙子太短了,我讨厌别人都看着你……”
“……”
顾衍生累极了,一完事儿马上倒头就睡着了,叶肃北这臭混蛋,明明喝醉了却不知哪来的精力,又急又馋,算是没把她给操劳死。她一贯有些洁癖,不洗澡绝对不上床,这下都给累得顶着一身粘腻就睡了。半梦半醒的时候,她感觉手指尖有点痒,本能的抽回来要挠,不想那端竟被什么东西禁锢住了,扯了半天都扯不回来。
她迷蒙的睁开眼睛,迷迷糊糊看见叶肃北擒着她的手,她喃喃的问:“干嘛呢?”
叶肃北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答道:“给你剪指甲,看你这指甲长的,就跟猫似地,专挠人。”
……
等她第二天醒过来,一切都为时已晚,她郁闷的坐在餐桌边,看着围着围裙的叶肃北从厨房出出进进,饭桌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却丝毫不能缓解她郁闷的心情。
她被无耻的叶肃北攻略城池、吃干抹尽,这也就算了。她看着自己被剪得参差不齐的指甲实在是怒不可竭,忍无可忍,她愤懑的指着叶肃北吼道:
“叶肃北你个王八蛋!你就会用蛮力耍流氓!你除了会这些你还会什么?”
叶肃北也不理会她的辱骂,端着牛奶放在桌上,温柔的说:“赶紧吃吧,还有二十分钟了,我一会儿开车送你。”
顾衍生抬头看了一眼时间,黑着脸坐下吃早餐。还不忘嘴硬的说:“谁要你送啊?少臭美了!我自己会开车。”
“好好好,”叶肃北像哄孩子一样哄着的顾衍生:“是我死皮赖脸要送你的,你快吃吧,这样行了吧?老婆大人?”
呸,顾衍生啐了一口,却没再反驳,低头喝粥,这周浓稠有度,味道倒是很不错。
算了,她暗暗想着,既然台阶来了就下了算了,一直站那么高也挺累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