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肃从没有想过, 李寒山有朝一日也会故意算计他。
可这坑他都已经跳下去了,再想往上爬,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面对李寒山的询问, 他也只能点头答应, 一面道:“送大祭司到分舵再说。”
花时清目的逞,便同二人稍稍一笑, 道:“既然如此, 少主,你们下午便动身吧。”
江肃:“……”
这哪还有赶着人走的!
李寒山看江肃神色不对, 迟疑片刻, 犹豫道:“我们方才赶来此处, 或许需要休息……”
花时清跨前一步,握住了李寒山的手。
“少主。”花时清神色严肃,“迟则生变。”
李寒山:“……”
李寒山:“好, 我们下午就动身。”
江肃:“……”
江肃沉默不言。
已至此,他就算心中再有想法,也不不顺应而上, 再说了,他本就想试试自己的心意, 正好借着如此机会,自己心中对李寒山的感情。
既然几人决定立即动身, 那他们自然也要去告知大祭司一声。
方才花时清同大祭司提过此事,却并未说明时间, 而待江肃同李寒山一道过去找到大祭司时, 却见大祭司与徐卿言窝在石窟一角,正在卿卿我我,江肃难免略有尴尬, 还未来得及上前,大祭司已将目光转向了他,眸中几有无限热情。
他已经没有了最初与江肃相识时的生分,而今自来熟一般盯着江肃的脸,无论江肃说什么他都立即点头,以至于江肃根本不知道他到底听进去了少。
江肃只得无奈转身,方回过头,却发现一同跟来的李寒山正极为不悦盯着大祭司看,那目光之中威慑意义甚浓,盯得连大祭司都觉莫名胆寒。
可美人在前,他在不想移开目光,便硬着头皮顶住压,继续将目光停在江肃脸上,如此自然要令李寒山更觉不悦,可他不能对大祭司动粗,便也只能铆足了劲,恶狠狠盯着大祭司。
大祭司满额是汗。
李寒山睁大双眼。
大祭司后背发凉。
李寒山眼神杀意。
大祭司惊惧寒颤。
李寒山凶神恶煞。
大祭司还是没有移开目光。
李寒山:“……”
大祭司:“……”
江肃终于忍不住疑惑开口:“你们两到底在做什么?”
李寒山这才冷哼一声,直接闪身挡在江肃面前,截住大祭司的目光,大祭司这才讪讪转开眼,道:“没什么没什么,友好交流。”
李寒山:“哼。”
江肃:“……”
可不论怎么说,他们已经告知了大祭司具体的动身时间,江肃让大祭司和其余几人早些收拾东西,而后才转身离开,打算去山下他们留在那儿的马车。
他们来时不过只有两辆马车,而今这么人要离开,只怕有些麻烦,而以大祭司的身份,留在外只怕会有危险,江肃便决定他们先只带大祭司与徐卿言二人,其余人告知他们分舵所在之处后,再令他们自行前往。
江肃跑前跑后,安排好一切,已是午后。
大祭司与徐卿言二人在马车之内,而江肃与李寒山在外驾车,他并不知道魔教分舵在何处,便只能由李寒山来领路。
如此走了半日,天色将晚时,几人终于抵达了魔教分舵所在之处。
门外的守卫识李寒山,二话不说便为他们开了门,一面同李寒山道:“少主来得巧,贺副使与乌歧护法早些时候方到此处,正在里头用膳。”
李寒山一怔,带几人进了分舵,待走到那守卫口中所说的地方,便见贺灵城与乌歧正在一道吃饭,那孙蔺也在一旁,捧着碗满面紧张,而贺灵城正拼命给他夹菜。
“江少侠说了,让我一定照顾好你。”贺灵城说道,“来,你吃些,这可是我特意做的。”
孙蔺:“……”
“你不必客气。”贺灵城又说,“江少侠是我们未来的少主夫人,江少侠的吩咐,那就是我们少主的吩咐,快,吃点。”
孙蔺:“……”
孙蔺终于低下头,了自己碗中黑黝黝黏糊糊的古怪之物,沉默许久,方才颤声开口,道:“江肃真是让你保护好我,而不是让你毒死了我?”
贺灵城的笑容僵在脸上,握紧筷子冷笑,道:“你再说一遍?”
孙蔺:“……真好吃,我喜欢。”
江肃在旁着二人交流,一时只觉心中无言。
他心疼孙蔺。
而待他转过头,见乌歧面不改色吃着碗内已看不出形状的不明物品,并且丝毫不觉有异,心中更是万分敬佩,只觉自己对这位乌歧护法,好似有了全新的理解。
恰好贺灵城转过头,一眼瞥见几人,不由面露欣喜,而李寒山同两人略微解释了情始末,贺灵城便令人去安排大祭司等人的住处,而后再转过身问几人:“少主可曾吃过饭了?不如留下来一道吃个饭吧?”
江肃与李寒山赶了一天的路,早已觉腹中饥渴,自然点头答应,几人坐上宴席,江肃正在乌歧身边,不由压低声音问乌歧,委婉说道:“乌歧护法,你……好像很喜欢贺副使的菜。”
“不喜欢。”乌歧认真回答,“可是不用钱。”
江肃:“……”
“那只大白虎,在太能吃了。”乌歧低声感慨,“一天要吃二十斤肉,介个月的俸银已经没了,窝根本养不起,只好来找贺副使蹭点次的。”
江肃:“你辛苦了……”
乌歧也忍不住长叹了口气,道:“它吃饱就好。”
江肃:“……”
江肃跟乌歧实在难有共同语言,他只好再转头向贺灵城。
李寒山正在同贺灵城交谈自己想与江肃体验共眠的想法,他越说贺灵城的神色越为古怪,也许是觉年轻人玩法颇,可能为圣教赚一个少主夫人的好事,贺灵城自然不会拒绝。
他急忙点头,让人赶快安排,乌歧听见两人交谈,沉思片刻,而后起身说自己已经吃饱了,便匆匆转头离去,贺灵城无奈着他的背影,一面喃喃叹气,道:“应该又是去喂猫了。”
江肃:“……”
……
此处魔教分舵地方颇大,腾间空屋子本不是什么难事,要不了久便已准备妥当,而江肃觉石窟脏乱,他少有些难受,一到屋内便想先洗个澡,好换身干净歇息。
他并不避讳李寒山,可李寒山却莫有些紧张,虽说屋内有屏风,就算江肃在此处沐浴,他也什么都看不见,可这境况总是莫让他想起那日在客栈之内,他同江肃一道在客栈澡堂内的情境。
他止不住面上泛红,在心中再三警醒自己,如今二人仅隔一处屏风,只要江肃朝外一,便能清楚见外头的境况,他绝不可在此处心生亵渎之意,否则若是江肃见……李寒山简直不敢去想象这一切的结果。
可他越是在心中限制自身,便越止不住胡思乱想,他听见屏风之后衣料窸窣,而后便是轻微水声,他面前不由便浮现起那日所见的江肃削瘦的背,李寒山一时只觉糟糕不已,他干脆起身,匆匆从行囊内翻出剑谱,想着平心静气,可翻开两页,却什么也不进去。
李寒山只得再放下剑谱,向床榻,他觉这被褥并未叠好,有些散乱,便匆匆伸手去扯,不想一把扯掉了枕头,猛地便从枕下拽出了一物来。
这动静在太大,江肃听得清清楚楚,便在屏风后问:“你怎么了?”
李寒山佯作冷静:“没什么。”
他弯腰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东西,心中咯噔一声,开始觉有些不好。
这分明是本极为眼熟的图册。
李寒山想起方才乌歧突然离席,那时他以为乌歧是要去喂猫了,可而今来……乌歧该不会是特意摸到他屋中,往枕头下塞了这本春宫图册吧?!
李寒山手忙脚乱,想将那春宫图册往自己行囊内塞,目光无意瞥了几眼,莫名觉乌歧的画技精湛了些许,那动作倒是准确了不少,他不由停顿,心中被勾起好奇,想着偷看两页总不碍,而后默默翻开第一页,扫了一眼,有些震惊。
这已不是原来他过的那简单的春宫图了。
这简直就是连环画,有故带字的那种!
不仅如此,还是汉胡双语,汉字部分虽然错字连篇,还有不少乌歧不太会写的字,可不论怎么说,此间诚意,着令人动容。
李寒山从未想过,乌歧竟然还有这么大的梦想。
这位素日严肃冷漠只喜欢猫的圣教护法,不仅想成为一位画家,甚至还想试图写出这等令人动容的爱情故,虽说其间不堪入目的部分在太了一些,可若去其糟粕,李寒山莫还有些为这个故感动。
只是这册子太薄,没一会儿李寒山竟全都看完了,他开始好奇下一册的内容,而也正是在此时,他听见了江肃穿衣服的声音。
李寒山:“……”
李寒山看了自己远在房间另一端的行囊,再了手中的春宫图册与原本用来掩盖图册的枕头。
他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李寒山将春宫图册放在床头,二话不说用枕头盖住藏好,一面在心中安慰自己,江肃睡觉一向老,抱着剑绝对一动不动,只要他不动弹,那这枕头下的春宫图册,想必一辈子也不会暴露的。
果真片刻之后,江肃出了屏风,身上衣服齐整,只是略有些松垮,领口下露出一截雪白皮肤,而李寒山方才过一整本香艳刺激的春宫图册……他急忙移开目光,生怕自己再开始胡思乱想。
“让人将水换过,你也去洗个澡吧。”江肃说道,“那石窟内在太过潮湿脏乱,在哪儿待了几日,浑身都有些难受。”
李寒山僵硬点头。
他起身,走到门边,原想唤下人进来换水,可还未开口,他做贼心虚般再一回首,却正见江肃着凌乱的被褥皱起了眉。
“这被子怎么回。”江肃蹙眉说道,“怎么这么乱。”
李寒山:“……”
李寒山:“不要!”
江肃已一把扯平了被褥。
那一半压在被褥上灾多难的枕头被这突如其来的道扯得一震,在床上滚了两圈,带着一样东西普通掉在了地上。
江肃:“这是什么?”
李寒山:“……”
李寒山试图寻找一个借口。
“一定是之前住在此处的人落下的。”李寒山匆匆说道,“我一定好好教训他们,让他们下回注意一些,莫要将这等艳书随便乱放。”
江肃默默抬手,将那书放在桌面。
“我有一个问题。”江肃说,“你站那么远,怎么知道……这是本艳书?”
李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