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传闻中,自然是新娘不堪忍受生活,离家出走,抛弃韩王妃的荣华富贵,只求逍遥自在,不必忍辱负重。
是谁要试探,到底上官琥珀会不会成为他的软肋和死穴,才出此计谋?如今得逞了,是否也在暗处嘲笑他的可笑举动和下意识的回应?
他的怒气就在胸膛游走,苦于找寻一个宣泄的对象,将练兵场上的一套兵器击倒,长矛刀剑稀里哗啦落了一地,也无法熄灭他心头炽燃的火焰。
他取了把长剑,练了几十个招数,直到大汗淋漓,筋疲力尽,也不曾找寻到答案。
这一场迷雾,到底,何时才能拨开?
更离奇的是,等到南烈羲练完剑回到帐篷之内,那名女子却消失了。周遭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很明显,是对方来将人劫走,免得被他严刑逼问,将背后的主人招出来。
“想的还真周全——”南烈羲无声冷笑,望着这空空荡荡的帐篷,那笑意却让看的目瞪口呆的副将,不禁毛骨悚然。
刚才还气若游丝奄奄一息的人,怎么会突然不见所踪?
不仅用一出戏,让他乱了阵脚,还光明正大派了武者前来,肆无忌惮劫走了人?实在嚣张透顶。是要提醒他,大赢王朝的军防,百密一疏?
“看看周围有没有人受了伤。”南烈羲突然丢下这一句话,副将蓦地意识到什么,往帐篷后面不远处去寻找,果然找到两个昏倒在地的侍卫。
“原本就觉得西关百无聊赖,只是打仗而已,胜负太过明显也显得无聊透顶,如今却有人送上门来,要陪本王玩玩,那真是好极了,有趣极了!”
南烈羲亲眼看着副将派人将被袭击昏死过去的侍卫抬去诊治,黑眸一沉再沉,俊眉舒展开来,俊美无双的面容,因为似笑非笑的神色,显得邪魅冷然。
邹国大营。
一顶帐篷内外,十个黑衣男子守护者安全,宛若这顶帐篷,才是将军的住所,里面灯火通明,却是传出女子害怕之极的哭泣声音。
“他突然扑过来撕烂了我的衣裳,呜呜呜……”
“他红着眼睛把我的面具扯下来,呜呜呜……”
“他安静地坐在我身边看着我,那样子好像要把我一口吃掉,呜呜呜呜……”
这个瘫软在榻上,一边说话,一边陶陶大哭的女子,正是方才被接走之人,她哭得眼睛红肿的宛若兔子,手脚都开始轻轻颤抖了。
不过,这些痛苦的哭诉,却似乎无法打动帐篷内另外一人的心。
总算看女子吸着鼻子不再埋怨唠叨,白衣少年耸耸肩,从一旁取来自己的一件半新的外袍,披在女子衣裳破烂的身子上,挽唇一笑,明亮的眼眸宛若上等珠玉,璀璨笑容扬起,露出雪白贝齿,显得格外清和友善。少年轻轻拍了拍年轻女子的肩膀,安慰却似乎没有多少诚意,语气多少显得散漫,玩世不恭。“人,是不会吃人的,把你吃了,他可也要闹肚子。”
“宫少爷,你怎么还忍心拿我开玩笑!”女子满是怨怼地横了白衣少年一眼,然后又是继续默默流眼泪。在战场上千军万马朝着自己奔来的时候她也很害怕,简直害怕的要死,那时候一把长剑朝着自己飞来的时候,她可也是动都不敢动,生怕刀剑无眼就刺中了自己身子,幸好一切都如宫少爷所猜想的,否则,那可怕的男人要是无动于衷,她可就要被大火烧成一堆灰好不好?如果时机晚一点,即使救下来她,她也至少被烧烂了双脚,以后都是个废人好不好?
“哎呀,好乐儿,你现在不是一等一的功臣吗?刚才我跟司马将军说了,往后加官进爵,一定少不了你的封赏!”白衣少年瞥了女子一眼,将治疗烫伤的药膏,塞入女子手中,不忍看到她的脚尖有些烫伤痕迹,语气却依旧三分戏谑,七分认真。
姜乐儿是琥珀离开桃园到西关途中无意之中遇到的一个女骗子,原本想用卖身葬父的江湖伎俩敲诈看似富家公子爷的琥珀,不料被琥珀拆穿,失去了在当地继续骗吃骗喝的立场,但以前被她骗过的男人问她追债,想要讨回那笔银子,她被男人打了一个巴掌之后,带自己坑蒙拐骗的老爹原本拔腿就跑,那男人更是带了几个汉子来,想把她强行带回家。
那时,她记得周围看客很多,不下百人,但最后站出来阻止的人,却是这个白衣少年。少年二话没说,掏出五十两银子替姜乐儿还清了债,乐儿不无感动,也在那一瞬间,厌倦了这种生活,索性就祈求给这个少年当差遣的婢女。琥珀就带着她一同来到西关,乐儿是个穷疯了的丫头,从小就在江湖上游走,这楚楚可怜梨花带泪模样,可是蒙骗了不少男人。她十六岁,年长琥珀三岁,贪财是她最大的特点,但讲起江湖道义来,却胜过一切读书千万卷的正人君子。
一听到有好处可捞,姜乐儿嘻嘻一笑,破涕而笑,径自打开膏药瓶盖,涂抹在自己脚尖的一小片烫红上,说话的语气,也顿时变得甜甜的。“真的吗?宫少爷,还算你有良心。”
少年扬眉,眼底的一道冷光,转瞬即逝,语气却急转直下,显得凉薄自嘲。“你可说错了,我什么心都有,就是没什么良心。”
“少爷又胡说!”姜乐儿笑着,却是没有抬头,嗔怒了一句。
白衣少年缓缓走到一旁,将自己今日留下来的包子和牛肉,端到脚尖烫伤的乐儿面前,眼看着她饿极了,不顾女子吃相,狼吞虎咽起来。她观望着姜乐儿的脸,嘴角含笑,却是说的轻描淡写。“我在下午午睡的时候还在想,要是乐儿回不来了,我一定给你在湖边埋个坟墓,种上满园你最喜欢的姜花——”
“呸呸呸,你还真要我去死吗?”姜乐儿瞪了琥珀一眼,红扑扑的腮帮子鼓得满满的,一口还未吞咽下的牛肉几乎要喷在琥珀面上,说话的语气毫无大家闺秀的含蓄婉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