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怔了怔,她也不清楚,这一条路,何时才是尽头。她可以回报他的感情,也坦诚她想念他喜爱他,但当真跟他一起,宛若世间最平凡的夫妻,还需要花费多久,才能到达彼岸?
他看着琥珀出神的模样,心里掠过一分失落,却还是笑着说道,“虽然当时娶你的时候别有用心,但至今韩王妃的位置,都是空着的,你懂我的意思吧。”
琥珀点点头,眼底一酸,扑到他的胸怀,以往对他的那些怨怼愤怒,都被他此刻的宽广胸怀所折服,他比任何男人都更可恶,但到头来,就只有他紧拥着她,不放开她,什么都可以原谅她,也可以宽恕她,更愿意空着妻子的位置等待她回头。
他因为她,都必须承担漫长的孤独。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所有的辛酸苦痛,都梗在喉咙,眼泪在眼眶内打转,偏偏也没有勇气落泪,像是以往稚嫩柔弱的孩子一般陶陶大哭。
只是她攀附在南烈羲肩膀的五指,不自觉用力,深深陷入他的劲装之内,他察觉到琥珀的异样,低声问道。
“你在哭吗?”
因为他而流泪吗?
虽然,那眼泪,是往心里流的。
只有他,明白她,懂得她,并非只有流泪,才是哭泣。
她挽唇一笑,心里的阴霾也仿佛天际的灰色云彩,最终被明媚的阳光驱散。
大赢王朝的皇宫。
“你总是哭,也是于事无补。”
坐在凉亭内的端丽女子,正是周皇后,她身着一套米色宫装,发饰也只是两只素面银钗,整个人都显得过分的朴素。这些日子,正是为皇帝操劳的辛苦,偏偏最近操心的人,又多了一个,是皇帝的亲弟弟睿王爷。
坐在另一旁的女子,一身粉白色宫装,那颜色在日光的照射下,接近苍白,衬托的出她愈发灰白惨败的面色,看起来精神很不好。她明显是画过妆容,偏偏近日来无法安睡和频繁哭泣,眼睛浮肿,眼眶下是一片黑晕,人影消瘦。她是钱雨若,她捧着宫女刚刚倒好的茶,只是闻言而已,眼泪再度落下,滴落在茶杯之内,激起一朵细小的水花。
她垂着眼眸,泣不成声,“要不是皇后娘娘压着这件事,恐怕我早就被王爷赶出府去了吧。”
“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年前还好好的,如今造成这等下场,本宫都不太敢相信。以为睿弟只是一时气起,本宫想做这个好人,以为先让你们小夫妻冷静一下,事情就有的回转。”周皇后将端着的茶杯,又放在桌上,重重叹了口气。
钱雨若抿了抿苍白的唇,苦苦一笑,话音未落,眼泪又滑下眼角。“可惜娘娘都没有料到,已经半个月过去了,王爷还是一样不待见我,也还是不改变自己的心意。”
“男人,总要温柔一些对待,睿弟虽然看起来温和,但也有他的禁忌和软肋,该不会是你触犯了他的大忌,他才会如此待你。”周皇后蹙着眉头,淡淡望着她,轻声说道。
钱雨若无声冷笑,无奈地摇头,自怨自艾:“娘娘也总是站在别人的立场上看我,我满腹冤屈还能跟谁说呢?说出去谁都不相信睿王爷是个薄情寡义的男人,那矛头明的暗的都指向我了,我出去可怎么见人?他是顾着自己的颜面,倒是彻底毁了我。”
周皇后的手掌重重拍着钱雨若的肩膀,面色一沉,皇后的威严一瞬间也全部迸发出来,并未因为对方是王妃,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看你,又是一伤心就说出这些不该说的话,是我听着了都生气——”
“休书都给我了,娘娘也不为我考虑,这些日子我赖在王府,那些下人怎么看我,怎么说我,怎么给脸色我看么?”钱雨若抹着眼泪,一副楚楚可人的模样,满是悲切。
“你要想让我帮你最后一次,也该跟我说心里话。”周皇后直直望入钱雨若的眼眸,脸上再无笑容,目光如炬。“到底为何睿弟容不下你,总该有个名目吧,哪里会无缘无故就将你抛弃,你是两朝重臣上官宰相的孙女,如今毫无亲人依靠,他是不会轻易将你休离的。”
一听到那几个字,宛若一身激流穿透过她的身子,钱雨若蓦地打了个寒战,冷笑连连,紧紧攥着抹泪的帕子,恨不得要将帕子里面的眼泪重新挤出来一般。“我哪里是什么上官宰相的孙女?我在他眼底,就是一根草,一只蚂蚁,不……我连蝼蚁都不如……他要给的,我就拿着,他不给,我再怎么乞求也毫无办法。”
钱雨若的否认,在周皇后听来,也只是怒极攻心的反应罢了,倒是没有将那句话放在心上。“说吧,你要不肯说,本宫也帮不了你。”
“他的心里,有了别的女人。”钱雨若攥紧了裙摆,这一句话,总算从牙缝中逼出来。
周皇后闻言,虽然有些震惊,却也很快恢复平静。“这算什么理由?是男人,总有这样的一天,你在嫁入王府前,这些都没想到就出嫁了?本宫看你倒是长得老成,以为你也更明理,你如今只剩下王爷一个依靠,难道就跟他吵闹不许他纳妾?女人的嫉妒,落在男人的眼底,可是大罪啊。”
这一番话,是在数落钱雨若。即便身为一国之母,不照样要容下六宫妃嫔,女子之间的明争暗斗,她见得还少么?
钱雨若的表情,猝然变得冷漠尖锐:“王爷哪里舍得她当小妾?就心心念念想着要把我的位置拱手送人呢。”
“都到这个地步了?你怎么也不早说。”
周皇后眼底,闪过一道讶异,睿弟是个做事想的很多的男人,娶这个琥珀,也不可能没有百般思量过,要休离这个官宦女子,也不可能没有想过后果。到底是什么女人,迷惑了他的心,混淆他的理智,让他昏庸宛若市井平民?
“我心里的苦,当然只能留给自己尝,也是忍耐了许久,直到王爷一点都容不下我,才会输的这么惨。”钱雨若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一处,眼底是空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