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雪,更喜欢姑姑,因为姑姑比雪花更好看。”
“我们殿下年纪这么小就能讨人欢心,往后女人缘肯定很好。”琥珀挽唇一笑,对孩子的童言无忌反应从容淡然。她转身,从一旁的抽屉内取出一块纸包的乳白色奶膏,放入只留清淡茶水的茶碗之中,再用一些热水冲泡,顿时奶香四溢。
她用半个月的功夫,就了解了鹤越所有的喜好。
孩子总是讨厌茶水味道,她以前也是如此,但人心成熟之后,却更喜欢品茶,那等清新滋味,更能沉淀人心。
鹤越捧着茶碗,一面看雪,一面喝的开心。
琥珀眼看着茶碗的奶茶见底,才淡淡睇着鹤越,问了句。“不过,兵法看完了吗?可要跟我讲辩一回,可不要因为这两句好听的话,我就放你过去。”
“姑姑,看完了,你随便考吧。”鹤越说的自信满满。
“殿下真是聪明。”琥珀笑了,将床头下抽出厚厚的书册,这些日子,跟随鹤越一道学习,丝毫不敢有半分松懈怠慢。
以往总是不爱读书,原来很多习惯,随着年纪成熟,也会改变。
以前的上官琥珀好动活泼,洒脱纯真,喜爱热闹,而如今,她却可以拿着一卷书,看上一天一夜。
当然,很多学问并非在书中才能找到,但她总是想,如果一开始她就可以懂得这些道理的话,会不会不必经历那么多的曲折?
鹤越果然不让她失望,背诵的流畅。见她对他笑,他立马又跑到窗边,去看那从外面飞入的雪花去。
“你要记得,这些兵法,在战场上看到不足为奇,但若是在身边的人身上见到,你更需防备。”琥珀眼眸一沉,表情平和,没有斥责他的分心,拍拍鹤越的肩膀,落下几朵雪花。
鹤越回过头来看她,这些话,他这个年纪听来,总是一知半解。
所以,他的眼底,有几分迷茫,几分疑惑不解。
琥珀俯下身子,跟他平视,她压低嗓音,几乎是耳语:“口蜜腹剑,两面三刀,笑里藏刀,这些个人,殿下不得不防。但即便防备他们,也可以跟他们谈笑风生,也可以利用他们达到自己的目的,但必要的时候,这些人就该牺牲掉。”
鹤越那双晶亮的眼眸,对着她的,他似乎感觉的到琥珀说的是很严重的事,他将她的每一个字,都牢记在心。
“因为那些人是对殿下的未来,有害无益的害虫。”琥珀言有所指,这一句,说的万分深沉。
害虫?鹤越点点头,总算听得明白彻底了。他想起那等蚕食树叶的毛毛虫,心里就很不舒服。
琥珀望向那雪景,如今雪小了一些,但还未停止,整个宫内,都是白茫茫的。
她的眼底喜怒不辨,宛若有所领悟,幽幽地说了这句。“就像是这一场雪,铺撒在天地,冻死了所有心怀不轨的害虫,来年才能丰收。”
“这句我知道,瑞雪兆丰年,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太傅都没有姑姑如此博学,往后我就索性不去跟学了,跟姑姑学习好了。”鹤越开了“窍”,击掌笑着,对琥珀的话语,囫囵吞枣。至少他明白,他要防备对他有害的害虫,才能开心过活。
“殿下知道什么样的人最让人嫉妒,最看不顺眼吗?”鹤越这句虽然是无心,琥珀却猝然面色一变,双手覆在鹤越的肩膀上,她压低声音,却万分肃然,不见一分温和笑容。这样的她,让鹤越觉得自己是说错了话。“就是凡事都要争取跟别人不同的那种人。”
“你必须去跟学,而且要以公平的眼光看待任何一位皇子殿下和公主殿下,这样才不会落人口舌,陷入是非。”琥珀明白这个道理,若是鹤越不去跟学,那其中跟学的皇后娘娘所生的皇子公主又会如何跟皇后言说?她怕的不是皇后将责任怪罪在自己头上,当然那也无法避免,而是皇后对鹤越厌恶,采取行动。
皇宫里,也不过是个大家族。
皇后亲生的,就是嫡子嫡女。
其他的妃嫔所生的,便是庶子庶女。
即便稍微有钱有势的家族,庶子都要看人眼色而活,更别说在这个水深的不可捉摸的皇室了。
鹤越即便被封为王储,说实在的,在后宫里,也是个庶子。
要毁掉这个来之不易的名分,实在太容易了。
但他不懂,她不能不懂。
琥珀沉默着,看着鹤越答应不再说这样的话,她才恢复了笑容。
下一瞬,她的脑海里,却想起了那个人。
那个人说过,他从来不知,家人有多大的意义。
她不想让鹤越,变成第二个他。鹤越无法从别人身上得到的温情,她可以给。但这份温情,绝不是袒护避短,溺爱纵容。
而是教会他,如何保护自己,如何看清是非曲折,少走弯路。在他暂时无法保护自己的时候,她要担负起这个责任,不让他闯祸。
“今日殿下学习的不赖,我们出去看看雪景吧。”琥珀拉起鹤越的手,看到他的雀跃,自己也情不自禁轻笑出声。
两个身影,互相陪伴,一同踩在厚实积雪之上,脚印大大小小一串串,笑声也延续了很久很久……
在皇宫的日子,一日日过的很快,转眼间,又到了半月一次的出宫时日。
琥珀吩咐了照顾鹤越的宫女之后,便走向宫门,半路却听到鹤越的声音,她停下脚步,看着他飞奔而来。
“姑姑这么快又要出宫了?我也很想出去。”
琥珀点头:“这回我要两日之后才回来,殿下。”
闻言,鹤越的眉毛皱起来:“这么久?”以往,都是一天之内就赶回来的,这次却要去两日吗?宫外的世界,自然比皇宫里面来的精彩吧。
“回来会给殿下带一些礼物的,这么想,日子就会过的快些。”琥珀柔声说道,算不上是哄骗鹤越,却也是自欺欺人。
“是吗?可是我还想姑姑早些回来。”对礼物的期盼,在鹤越的眼底,却也不过转瞬即逝。他的懊恼,体现的淋漓尽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