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尔耕接过账册仔细看了许久,见最近一个月果然没有任何领取记录,只好将其还回去,安抚道:“本官也是忧心案情,李总旗莫怪。”
李总旗拱手道:“卑职不敢。”
陆天行将侦缉录递了过去,问道:“李大人,这本白大人遗物中的侦缉录,有没有可能是旁人伪造的?”
李总旗接过后,只翻看片刻,便摇头道:“不会。”
陆天行奇道:“大人为何能如此笃定?”
李总旗指着第一页道:“公子请看,第一页上的这个大印,乃是指挥使大人的。”说着又翻到了册子的最后一页,续道:“还有,最后一页的两个印章,分别是两位指挥同知大人的。侦缉录或许可以作伪,然而这三个印章却是真的无疑。”
陆天行点了点头,皱眉道:“看来凶手早有预谋,可能很早便领取了这本新册子。”
田尔耕吩咐道:“骆千户,你按着李总旗的这本账册,速速带人盘查近半年来领取过侦缉录之人。”
骆养性躬身应了,刚要领命而去,谁知魏忠贤却道:“且慢。”骆养性闻言赶忙站住了脚,只听魏忠贤又道:“高镇抚使近来公务繁忙,显然有些应付不来,不如便让其与骆千户互换一下位置,不知田指挥使以为如何?”
田尔耕虽然将骆养性视作亲信,但碍于宠妾的情面,他倒也并不愿意降高启云的职。不过既然魏忠贤看其不过眼,田尔耕也只得故作爽快的应道:“卑职也正有此意。”
骆养性连忙躬身拜道:“谢魏公公抬举。”
魏忠贤点了点头,淡淡道:“高千户,你这便去调查名册上的人,若是再出任何纰漏,你今后也不必在锦衣卫挂职了。”
听了这话,正为自己被降职而感到垂头丧气的高起云,心中不由一凛,连忙躬身道:“卑职定不负魏公公所望。”
待高启云离去后,魏忠贤又吩咐道:“骆镇抚使,勘察案情固然重要,然而信王殿下的安危却更是重中之重,故而从现下开始,只要信王殿下离开王府,你便一刻也不可离开王爷左右,绝不能给歹人可乘之机。”
朱由检如何看不出,魏忠贤先是利用升迁来收买骆养性,随后又命其在自己身边做眼线,也可算是一招好棋。但魏忠贤千算万算,却不知道骆养性早就已经反水……
想到此处,朱由检不由得心下暗笑,但为了不引起魏忠贤的怀疑,还是推辞道:“多谢公公好意,不过本王身边已有护卫,实是无需再劳烦骆大人。”
魏忠贤笑道:“王爷有所不知,骆镇抚使不仅武艺在锦衣卫中出类拔萃,而且办事也向来得力,若是留在王爷身边,必会对查案有所助益,还望王爷不要再推辞。”
朱由检只好假作无奈地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本王只好谢过魏公公,有劳骆大人了。”
魏忠贤躬身道:“王爷不必客气。”顿了顿,又道:“宫中还有许多事务需要处理,老奴便先告退了,王爷若是有何吩咐,可随时遣人入宫告知。”
朱由检拱手道:“多谢魏公公,您请便。”
田尔耕亦道:“卑职还要布置宫中的防卫事宜,也要向王爷请辞。”
朱由检颔首笑道:“田指挥使请便。”
临去之时,田尔耕向骆养性递了个眼色,骆养性则暗暗点了点头。
由于魏忠贤的离去,各部的官员们皆有如释重负之感。陆天行与朱由检又仔细查勘了一遍案发现场,发现确是如高启云所言,凶手当真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陆天行摇头道:“如今看来,咱们只有通过高启云的调查结果来找寻新的线索。”
朱由检叹了口气,颔首道:“也只得如此了。”
这时,有两个顺天府的衙役正向府外行去,其中一人对同伴道:“真是惨啊,满门上下,竟无半个活口。”
其同伴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凶手竟连府中的粗使丫鬟和扫地的小厮都没放过。”
先前说话那人又道:“说来当真侥幸,我堂弟前几年入的白府,但由于做事笨手笨脚,便被安排到了别院,为此他还跟我抱怨过呢,嘿嘿,谁成想这小子竟然因祸得福了。”
陆天行听到这里,眼前顿时一亮,忙喊道:“两位大哥请留步。”
二人转过身来,见对方竟然是连九千岁都以礼相待的陆公子,赶忙陪笑道:“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陆天行笑道:“不敢当,可否请教二位尊姓大名?”
堂弟在白府做事的那人拱手答道:“小人李立海。”
另一人也拱手道:“小人王强。”
陆天行问道:“请问李大哥,你的堂弟现下可还在白府别院做事?”
李立海沉吟道:“出了此等大事,堂弟现下如何,小人也不大清楚,莫非公子有事寻他?”
陆天行道:“不错,李大哥可知白府别院位于何处?”
李立海皱眉道:“这个小人实是不甚了解,只知别院离白府很远,好像是在城北方向。”
陆天行问道:“既然如此,我可否见见李大哥的堂弟?”
李立海道:“自然可以,公子稍候,小人的堂弟家距此不远,我这便去将他传来。”
陆天行拱手道:“有劳李大哥了。”
待李立海走后,朱由检问道:“兄长怀疑此人的堂弟有问题?”
陆天行摇头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想看看,白府别院能否为咱们提供一些新的线索。”
半柱香功夫过后,李立海便同他的堂弟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
两人行礼过后,陆天行道:“二位先喝碗茶,喘口气吧。”
两人道了谢,从衙役手中接过茶碗,一口喝干后,李立海的堂弟抹了抹嘴,躬身道:“小人李立峰,不知公子有何吩咐?”
朱由检道:“陆公子有几句话要问询,你要照实回答。”
李立峰忙连连点头道:“小人遵命,小人一定如实回答。”
陆天行笑道:“李大哥不必紧张。”顿了顿,又问道:“不知白府别院所在何处?”
李立峰道:“白府别院就在城北的日中坊,原是我家老爷做锦衣卫百户时的宅院,后来老爷步步高升,嫌那里地方小,便举家搬到了此处,只留下我们四个小厮和两个丫鬟留守。”
陆天行点了点头,又问道:“这些小厮和丫鬟现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