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余人皆有认可之意,卢象升续道:“卑职再来说说军器,无论军械还是马匹,这支队伍都定要配备整个大明最好的,因为只有这般处处皆做到极致,方才可将战力发挥到最强,当然如此严苛的选才、配备精良的军器,注定难以规模庞大,故而卑职才说应将人数控制在两千上下。”
孙承宗点了点头,又问道:“若是再对其进行特殊的训练,这支军队的战力确是已可超过同等人数的关宁铁骑,然而诚如洪尚书所言,朝廷如果当真耗费巨大地组建了这支军队,难道就只为了劫营或偷袭敌军所用么?”
陆天行笑着替卢象升解释道:“是劫营,但却不是劫一般的营寨;是奇袭,而非偷袭寻常的敌军。”
孙承宗思量片刻后,却还是不明其意,只得拱手问道:“老夫昏聩,还请侯爷赐教。”
陆天行摆手笑道:“不敢。”顿了顿,续道:“这支特殊的军队,绝不轻动。若要劫营,只劫敌方统帅的大营;如果奔袭,也只朝着敌军的粮草辎重、后方大营而去。”
卢象升连连颔首道:“是,正是如此!”尽管设想是卢象升自己的,但他毕竟没有实践的经验,因此反倒不如了解历史,熟知这支精锐之师威力的陆天行思虑的透彻:据史书记载,卢象升这支不到两千人的队伍,曾在洛阳击溃闯王的百里连营,成为以少胜多的又一神迹。
孙承宗恍然道:“不错!两军对敌之时,若能劫了对方主帅的大营,或是焚毁敌军的粮草,那岂非便是不战而胜了?”
洪承畴也是欣喜不已,连忙问道:“卢大人可还有何高见,也请不吝赐教。”
卢象升摇头道:“说来惭愧,卑职微末之才,已尽于此。”
洪承畴道:“卢大人过谦了,你所提及的这些,如若能被皇上所采纳,已是我军之幸。”
陆天行笑着问道:“如此说来,洪尚书是打算向皇上递奏章了?”
洪承畴颔首道:“正是。”说完对卢象升拱手道:“还请卢大人回去后再将《选用奇兵疏》重写一次,明日早朝过后,本官入宫与皇上议事时自会呈交御前,并请皇上召见于你。”
欣喜若狂的卢象升连忙躬身拜道:“卑职谢过大人。”
陆天行笑道:“这便好了,本来我还打算请洪尚书帮忙引荐,既然你先行应下,我倒省得欠下这个人情了。”
洪承畴笑道:“下官即便蠢笨,难道还看不出侯爷请卢大人述说练兵、用兵之事,为的便是让下官将他推荐给皇上么?况且如此好的良策,下官又岂能任其埋没?”
众人大笑一阵,继续推杯换盏地开怀畅饮。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再热闹的欢宴,终究也会有曲终人散之时。临别之际,陆天行亲自将洪承畴等人送到了侯府的大门外,十分恳切地说道:“诸位想来已然知晓,三日后,陆某便要举家离京,因此……”
连舌头都喝大了的吴孟明不待他说完,便拱手道:“侯爷且……且请放心,老吴定会前来相……相送!”
洪承畴等人也纷纷附和道:“下官亦然。”
陆天行叹了口气,上前逐一轻拍了众人的肩膀,这才温言道:“诸位的好意,陆某心中又岂能不知。”说到此处,陆天行压低了声音又道:“然陆某此番辞官的原因,大家更是再清楚不过,因此就算是为了大明和天下的百姓,陆某恳求各位,切勿前来相送。”说完,陆天行又对众人拱了拱手。
吴孟明急道:“侯爷!我……”
洪承畴却伸手拦住了他,缓缓点了点头,道:“侯爷放心,我等自理会得。”
陆天行总算是松了口气,拱手笑道:“陆某在此,谢过各位大人了。”
众人见了,连忙一齐还礼。
想到历史上眼前这些人物的结局,陆天行不由甚感黯然,因此陆天行尽管不知道自己的到来是否会改变今后的历史,但却还是说道:“陆某还有些肺腑之言,不知诸位是否愿听?”
洪承畴等人忙道:“侯爷请讲,下官洗耳恭听!”
陆天行点了点头,走到洪承畴面前,说道:“洪尚书日后若领兵出征,迎击后金贼军,定需提防松山副将夏承德这个人。”陆天行之所以如此言说,是因为在松山之战中,正是由于夏承德投降清军,导致洪承畴被俘、曹变蛟被杀,祖大寿无奈投降。
洪承畴不由一怔,但他更加清楚,思恩侯绝非是信口胡言之人,因此还是颔首应道:“侯爷放心,下官记下了。”
陆天行却不走开,而是继续说道:“杨侍郎不在此处,故而还需劳烦洪尚书转告他,杨侍郎熟读兵书,才华横溢,日后定成大器,然其生性耿直,恐怕难以处理好麾下诸将的关系,因此请杨侍郎定要好生研习御下之道。”
历史上的杨嗣昌,深受崇祯皇帝赏识,不仅被擢升为兵部尚书,而且也成功地跻身内阁,成为了阁臣,随后在围剿反贼张献忠的战役中,屡战屡胜,更是生擒了张献忠的妻妾和军师潘独鳌,
然而,正是由于杨嗣昌未能处理好和手下将领的关系,导致左良玉和贺人龙两员骁将都不肯听命,陕西总督郑崇俭也对其阳奉阴违,以至于官军屡屡错失战机,胜贼而不能灭贼,给了张献忠喘息之机,极大地消耗了明王朝本就极为不足的兵力和财力。
洪承畴颔首道:“文弱回京后,下官定会将侯爷的这番话一字不差地转告他。”
陆天行点了点头,拱手道:“陆某知道,洪尚书与杨侍郎乃莫逆之交,日后也烦请洪尚书能够提点于他。”
洪承畴应道:“侯爷且请放心,下官自理会得。”
陆天行微微一笑,随即走到了孙承宗身前,拱手道:“若论忠君体国,如今朝堂内外,陆某相信绝无一人可出孙老侍郎之右。”
孙承宗连连摆手,笑道:“侯爷如此厚誉,老夫着实愧不敢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