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秦川七侠仓促间只打探到有一个高手劫了镖银而去,却并不知道这个人就是江湖上臭名昭著且令人头疼的独目苍龙。
贺风冷冷道:“正是区区在下。”
秦巧最是嫉恶如仇,皱眉道:“既然阁下就是那作恶多端的贺风,今日就不能只要你留下救人的解药了。”
贺风怒极反笑道:“能不能留下贺某的性命,还要看几位的本事,但这些水手,中的都是无药可救的毒药,谁也救不得了。”
秦巧大怒,拔出柳叶刀便骤然跃出,迅捷无伦地削向了对方腰间的命门穴。
贺风没料到这面黄肌瘦的中年妇人身手竟如此了得,当下慌忙取过短刀一挡。
只听咔嚓一声,秦巧手中精铁打造的柳叶刀竟已只剩下半截,原来贺风所持的乃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是他先前从一个唐代的古墓中偷盗出来的。
铁面罗汉心澄与笑面佛心元生怕二姐有闪失,连忙抢上一步,挡在了秦巧身前。
其实两位和尚多虑了:贺风仓促间不及尽运内力于匕首上,因此虽然一招间就削断了秦巧的兵刃,但这时手臂却仍是隐隐发麻,又怎敢再上前伤敌?
赛翼德张猛知道二姐、三哥和四哥的功夫都在自己之上,只是二姐素以刀法见长,如今损折了兵刃,自是不宜再战,三哥和四哥又从来不用兵器,只用掌法、拳法与人对敌,可这贺风的匕首实在太过锋锐,两位哥哥若是一个不慎,便难免有失,当下取出了兵刃,喝道:“老贼,我张猛来领教你的高招。”
张猛的绰号虽然是赛翼德,但他惯用的兵刃却不是丈八蛇矛,而是一对重达五十八斤的板斧,说完也不待对方答话,右手举起斧头便是一招力劈华山,劈向了贺风的头颅。
贺风听得风声劲急,丝毫不敢大意,使一招举头望月,将匕首撩向了劈向自己的斧头。
眼见双方的兵刃将要相交,张猛竟忽然撒开了右手的斧头,左手的斧头却是一招横扫千军扫向了对方的胸口。
贺风大惊,没想到这莽汉的招数竟如此惊奇,连忙使出一记倒跃龙门,向后跃出了两丈,这才避开了张猛这上下夹击的一招。
张猛伸手接住了飞出去的斧头,心中也不由暗赞一声了得,方才那一招无所遁形已是他生平的得意之作,不想却还是没伤到对方分毫。
张猛打起精神正欲再战,秦霜已叫道:“五弟奔波了几日,甚是劳累,暂且先去歇息片刻,待我来会会这位高人。”
原来一招间秦霜便已看出了贺风的武功要远在五弟之上,且对方还占了兵刃的便宜,因此连忙出言呼唤。
张猛知道大姐乃是好意,但他生平最是好面子,这般退下颇感面上无光,故而回到自己人身边后神情颇为沮丧。
韩千云心思灵巧,自然明白夫君的心意,于是说道:“贺老先生,你若是再这般以利器欺人,我们可就要一拥而上了。”她这番话的意思自然是说夫君并非技逊一筹,而是对方占了兵器的便宜。
贺风笑道:“小娘子说笑了,秦川七侠若是技不如人,只会以众欺寡,传扬出去岂不是要被江湖上的英雄耻笑?”
韩千羽见他对孪生姐姐言语无礼,忍不住轻啐了一口,骂道:“甚么技不如人,老匹夫,你今日若是能不借兵刃之利胜了我大姐,我们便放你走路!”
贺风心中早已暗自思量:这秦川七侠个个武功不弱,若是一拥而上,自己定然无幸。因此贺风先前才故意以言语相讥,为的便是等对方有人说出这句话,要知江湖上的人最看重的就是信义,说出口的话如果反悔,则会被世人所看不起。
此时听得韩千羽竟当真中计,贺风连忙笑着应道:“好,既然如此,还请飞花婆婆赐教吧。”说完果然将匕首重又插回了腰间。
秦霜淡淡道:“既然贺老先生已有必胜的把握,老妇人只好前来自不量力的讨死了。”
贺风嘿嘿一笑,正欲再说些激怒秦霜的话,好诱使对方急躁起来,自己便更可有几分胜算,可当他看到秦霜苍老惨白的面庞竟骤然变得殷红如血时,不由大吃一惊,问道:“飞花婆婆练得可是火云神掌?”
秦霜冷冷道:“不必多言,看招。”说着便是一掌拍了出去。
掌未至,力已到,贺风只感阵阵灼热之气猛然袭了过来,自己胸前几处大穴都已尽在对方掌力的笼罩之下,连忙以一招游龙过江接下了这一掌。
砰的一声过后,二人都是连退数步,秦霜心中暗赞:想不到此人内力竟如此深厚,丝毫不在我之下,七妹既然已有言在先,我便必须获胜,绝不能让这恶贼再为祸江湖;而对面的贺风则想着:秦川七侠的名头不到一年便已响彻大江南北,看来果然是有真才实学,飞花婆婆一介女流,不仅内力精强,掌法竟还如此了得,今日我若想胜她,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才是。
当下二人各自展开生平绝学,重又斗在了一起,只见贺风干瘦的身躯虽然已尽数为火云神掌所笼罩,但秦霜却也始终围而不破,难以伤及到贺风分毫。
堪堪斗了近百招,贺风暗感焦躁起来,心道这老婆子功力深厚,掌法惊奇,自己如此被动的守御,只要稍有疏虞,今日便要性命不保,可若是贸然反击,又没有任何把握,这可如何是好?又斗了数合,望着被二人掌力逼得各自散开的其余各人,贺风眼珠一转,顿时计上心来。
只见贺风忽然使出一招盘古开天,逼得秦霜退开了两步,但他却并不急着抢攻,而是展开轻身功夫,围着对方展开了游斗。
秦霜几次想要硬碰硬地还击,抢回攻势,但贺风好像怕了她的掌力,每当二人将要交掌时便立即跃开,继续围着她绕圈子。
韩千羽气不过贺风这般迹近无赖的打法,叫道:“老匹夫,你这样只围不攻,莫不是怕了我大姐……”
可韩千羽的话还未说完,贺风便已伸掌拍向了她,面对着敌人突然攻来的这疾如电闪般地一掌,七侠中武功最弱的韩千羽早已吓得忘记了躲闪,其实,即便她想躲,也决计难以避开。
张猛等人大惊,想要赶上救援却已然不及,秦霜离得最近,当下不及细想,便全力跃起,双掌扑向了贺风,迫使对方只得回身自救,七妹便可借机逃开。
哪知贺风袭向韩千羽的这一掌乃是虚招,待秦霜跃到半空,无法闪避之时,贺风忽然从腰间拔出匕首,回手奋力掷出,正中秦霜胸口,直没入柄。
先前贺风已看出关中双姝的武功在秦川七侠中最弱,但韩千云为人沉稳,怕是难有一击得手的把握,所以他便故意展开游斗,为的便是要等到绕至韩千羽身旁时,伺机向其动手。
贺风久闻秦川七侠都是情深义重之人,七妹遇险,身为大姐的秦霜必会奋不顾身地前来救援,因此他便设下毒计,诱使其前来相救,猝不及防的秦霜果然就中了招。
众人大惊,连忙要抢上相救,但贺风既然已经与秦川七侠结下了死仇,又怎么可能再给对方丝毫生机?当下便挥掌拍向了已是奄奄一息的秦霜头顶。
忽闻一声惨叫,余人又是大惊,只见贺风忽然捂着自己的右眼,指缝中不住地伸出鲜血。
原来,秦霜正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趁贺风奇袭得手,对身受重伤的自己放松戒备之时,猛然掷出了独门暗器黄铜梅花,正中对方右眼。若非秦霜重伤之下,内力不济,锋锐的黄铜梅花早就穿脑而过,立时便取了贺风的性命。
饶是如此,失了一目的贺风也已痛得几欲晕去,亏得他身经百战,知道此地绝非疗伤之所,于是强忍剧痛抓住了已再无半分反抗之力的秦霜,勉力拍了她一掌后又用尽全力将其抛向了半空。
秦川六侠的兵刃拳脚已攻到一半,见此变故,连忙收起攻势,抢上前去相救大姐,心元为人谨慎,唯恐贺风故技重施,借此机会再来伤人,当下喝道:“三哥,你我来挡住这恶贼!”
但此时贺风只求保命,又怎敢再起伤人之心?只见他将秦霜抛起后,脚下便毫不停留地奔了出去,待秦巧、张猛和关中双姝稳稳地接住从数丈高的空中落下的结义大姐时,贺风早已奔出了十几丈外,亏得他心思缜密,临去时又将水手们的解药抛在了地上,以免敌人会为此来追。
六人连忙取出金疮药暂时为秦霜止了血,但匕首刺的太深,谁也不敢轻易拔出,而秦霜挨了贺风的一掌后,又受了极重的内伤,眼见是凶多吉少。
望着人事不知,生死不明的秦霜,韩千羽又愧又恨,取出双短剑就要去追贺风,可她却感眼前一花,一人已挡在了自己身前,原来竟是三哥铁面罗汉心澄,不由急道:“三哥!”
心澄摇了摇头,道:“七妹,救人要紧,报仇之事,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