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阉党三巨头已尽数伏法,几个正直的将军立刻喜道:“末将遵旨!”
眼见保持中立的武将们也欲接旨,田尔耕的心腹刘飞虎急道:“你洪承畴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顺天府尹,谁知道这圣旨是真是假,田都督……”洪承畴对魏天焱使了个眼色,魏天焱会意,不待其说完,手一扬,一枚透骨钉便钉在了刘飞虎的面门上。
望着缓缓倒下的刘飞虎,帐内众将再也无人敢多言,田尔耕余下的两个心腹也乖乖地接了圣旨。
洪承畴又从刘天鑫手中结果一个木盒,当着众人面打开,露出了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来,立时便有人惊道:“这是田都……田尔耕的首级!”
洪承畴道:“如今阉党已然倒台,圣上宽恩,只惩首恶,余党只要肯改过自新,随本官平叛建功,皆不再问过往罪责。”
众人连忙躬身道:“末将愿追随大都督!”
洪承畴又道:“卢龄、方勇成,你二人不似刘飞虎那般作恶多端,只是迫不得已才对田尔耕虚与委蛇,并未做出甚么大奸大恶之事,是否真心愿意改过自新,戴罪立功?”
卢龄、方勇成正是最后跪下的两个田尔耕的心腹,方才还以为洪承畴不过是为了安抚人心,说些场面话,心下不免犹自惴惴,听了这些话终于放下心来,喜道:“末将愿誓死追随大都督!”
洪承畴点了点头,竟微笑着走上前去,一一扶起了帐内诸将。
要知洪承畴乃是钦命的平叛大都督,更手握生杀大权,想不到竟能如此谦恭有礼,众将不由感到受宠若惊。
待众将都站起后,洪承畴方才走了回去,正色道:“本官的第一道军令便是,出了这营帐,谁也不可将田尔耕的死讯传出,军中仍高悬田尔耕的大旗,如有违令者,军法处置。”
河南洛阳,福王府,一个矫健的身影飞快地越过一间间房屋,跑到了梅氏生前所居住的房舍门前,行礼道:“孩儿参见父王。”
梅氏死后,福王每日都要来这里呆上半个时辰,此时他正在抚弄着梅氏生前最喜爱的一把玉箫,却被人打断了哀思,不禁眉头微皱,转过身来看时,原来是世子朱由崧,不悦道:“崧儿,你不在开封为母亲守灵,怎地却跑回来了。”
朱由崧难以抑制激动地情绪,喜道:“父王,有天大的喜事!”
父王更感不快,皱眉道:“你母亲新丧不久,还能有何喜事?”
朱由崧立感失言,忙收敛起嘴边的笑意,躬身道:“母亲被歹人杀害,孩儿实是悲痛莫名。”
见父亲点了点头,神色稍缓,朱由崧才继续道:“从京城传回了可靠线报,那日行刺魏忠贤的幕后主使,果然便是崇祯,而且魏忠贤已于昨日,不治身亡了!”
福王惊喜之下,手不禁一抖,险些将手中的玉箫掉落,赶忙用力攥住,连连问道:“此话当真?这消息是否可靠?”
朱由崧拱手道:“父王且请放心,绝对可靠。”
福王点了点头,问道:“魏忠贤死后,田尔耕、崔呈秀和骆养性怎么样了,这些人可皆是其重要党羽,而且手握统兵调兵之权。”
朱由崧道:“田尔耕仍然留在北直隶大营,探子未能打探到甚么消息;崔呈秀已被崇祯秘密处决;骆养性则在魏忠贤死后连夜带了一支人马出城,现驻扎在我河南边境。”
福王立刻警觉地问道:“驻扎在河南边境?有多少人?”
朱由崧笑道:“只有不到两千人,且统兵之人皆是骆养性的心腹,他们显是为了怕受到株连,因而不敢返京。”
福王颔首道:“想来如此,崧儿可着人去联络骆养性和田尔耕,探听一下他们的虚实。”
朱由崧道:“父王说的是,孩儿已派人去了,料想今日便可将消息带回。”
福王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崧儿做的很好,你且先下去歇息,待消息传回后,为父再做定夺。”
朱由崧甚喜,躬身道:“是,孩儿告退。”
傍晚时分,福王朱常洵在大厅内居中而坐,世子朱由崧、三子朱由桦和承宣布政使邹文龙、谋士刘文远分坐左右两排,共同图谋大事。
刘文远拱手道:“王爷,朝廷一番内斗之后,崇祯虽然除去了魏忠贤,但却并未能及时接管其势力,北直隶大营依然掌握在田尔耕手里,崇祯手中的人马,只有驻扎在京城的禁军,而且禁军人数虽众,内部却是派系繁杂,骆养性逃出京城后,更是乱成了一盘散沙,如今真是天赐举事良机,还请王爷万万不要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福王点了点头,问道:“各位意下如何?”
朱由崧拱手道:“儿臣也以为,父王可趁着朝廷动荡之机起事。”
福王微微一笑,又问道:“桦儿呢?你可有何见解?”
朱由桦瞥眼看见外祖父对自己使了个眼色,便起身道:“孩儿以为,如今虽是难得的机会,但咱们却不可丝毫大意,必须要摸清各方动态后再作谋划,比如京中的禁军究竟还有几分战力?田尔耕的北直隶大营究竟作何打算?再比如边关袁崇焕的动向如何,若战事一开,他是否会引军驰援京城?”
福王颔首赞道:“桦儿当真是思虑周全,深合本王之意,要知一旦事败,我等皆会死无葬身之地,因此丝毫大意不得。不瞒诸位,二十六卫指挥使骆养性如今已到了河南,并遣人来告知本王,愿意随我等一起举事,他已在京中安插了内应,待大军一到,便会有人为我们打开城北的德胜门;而且据可靠消息,袁崇焕也已出了锦州,率军征讨后金去了,自然无暇驰援京城;至于田尔耕,没想到他竟是个畏首畏尾之人,只是表示愿意两不相帮,放我等平安过河北,却不愿犯下诛九族的大罪。”
朱由崧冷笑道:“田尔耕还真是异想天开,眼见魏忠贤、崔呈秀等人一一死于非命,竟依然对崇祯心存幻想,难道他还以为,崇祯会赦免其过往罪行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