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孙二人闻言,更是惊奇不已。
约莫走到了箭靶一百四十步开外,唐天磊方才停下脚步,一眼望去,箭靶已好似一个圆点般大小。
骆慕儒眯起眼睛望了望,犹疑道:“箭靶看都看不清,这可如何能……”瞥眼看到祖父瞪了自己一眼,便不敢再说下去了。
陆天行听了却微微一笑,转头对唐天磊暗使了个眼色。
唐天磊点了点头,暗运内力,不动声色地将霸王弓抛了起来,六十八斤的霸王弓竟被他用一只手便抛到了三、四丈高!待霸王弓落下时,唐天磊又伸出左手,稳稳将其抓住,竟连身子都没有晃动分毫!骆氏祖孙见了,皆感到震惊不已。
只见唐天磊屏息凝神,运起内力,左手稳稳地持着弓身,瞄准后右手缓缓拉动弓弦,四分、五分、六分……八分、九分、十分!霸王弓的弓弦竟被其拉满,发出“嗡嗡”之声,骆氏祖孙此时已不由看得呆了。
陡然间,破空之声大作,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羽箭如流星般飞速射出,准瞬间便已消失不见。
众人候了片刻,站在箭靶旁负责检视的家丁却并不过来禀报,又过了好一会,那家丁方才急急跑了过来,骆慕儒忙问道:“可射中了?”
那家丁挠了挠头,道:“回禀小少爷,应当……应当是中了靶心。”
骆慕儒剑眉一竖,怒道:“中了便是中了,没中便是没中,应当中了是甚么意思?你这人说话好生掺杂不清。”
那家丁苦着脸道:“小少爷,这须怪不得小的,靶心正中倒是有个小孔洞,可那羽箭……小的却是遍寻不到。”
众人听了,不由面面相觑,一时不明所以,陆天行笑道:“我等不妨前去查看,不知老大人意下如何?”
骆思恭也想一探究竟,因此颔首道:“甚好。”说完当先行去,众人来到箭靶前,只见其正中的红圈上,果如那家丁所言,有个小小孔洞,唯独却不见羽箭的踪影。
陆天行问道:“莫不是箭锋射穿箭靶,落在哪里了?”
那家丁躬身道:“大人所言,小的也曾想过,可是小人寻遍四周,却依然找不到羽箭的踪迹啊。”
骆慕儒好奇心起,绕到箭靶背后,顺着上面小孔的方向寻去。
骆思恭摇头道:“这可当真奇了。”
陆天行正要答话,便听道一声:“在这里了!”正是骆慕儒的叫声,声音里充斥着喜悦之情,但更多的还是惊异。
骆思恭抬眼望去,只见孙儿正站在七八丈外的青石墙边,朝着众人招手,便当先走了过去,只见骆慕儒指着一处墙壁道:“祖父请看这里。”
骆思恭放眼看去,只能见到青色的石墙,待得定睛细看时,才发现原来在一块青石砖上,露出了白色的箭羽和一小段箭杆,若不仔细分辨,当真难以分辨得出。
骆慕儒伸手捏住箭尾,试着将其向外一拉,哪知却纹丝不动。
骆思恭看了看羽箭,又望了望方才箭射出的方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要知道从射箭的地点到这里,已有近一百六十步,寻常的强弓硬弩,或许也可射这么远,但至多不过能刺穿人体,想要射穿轻甲甚至皮甲恐怕也已有所不能,更不要说是没入坚硬似铁的青石砖了,由此可见,这一箭当真有着雷霆万钧之势。
骆慕儒又用力向外拉了拉箭尾,依然是无功而返,便转身吩咐道:“来人,取一柄大钳来。”
唐天磊问道:“小公子,可否让在下一试?”
骆慕儒见了唐天磊这一箭之威,早已将其视若神明,忙闪在一旁,恭敬地说道:“先生请。”
于是唐天磊迈步踏上前去,伸出两根手指一夹,也不见他如何使力,便将羽箭轻轻巧巧地取了出来。
众人见了,更是看得呆了。
只有陆天行微笑不语,因为他知道,唐天磊乃是当今天下数一数二的暗器高手,目力之强,出手之准,指力之精,恐无人能出其右,全真教教主王常岳、昆仑派一贫道人等人内力或在其上,但论起发射暗器之精,可是与其差的远了,故而他们虽能拉的动霸王弓,却没有唐天磊这番目力和精度了,因此这一百四十步的射程,自然难不倒唐天磊。
骆慕儒更不迟疑,扑倒在地,连叩了三个响头,伏地拜道:“先生神技至斯,恐怕就是项王再生,也难有您这般本事,慕儒佩服之至,诚心求教,请先生收我为徒。”
见了唐天磊这番神技,骆思恭也早有想请他收孙儿为徒之念,但瞥眼看到陆天行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立觉此事不妥,便欲出言阻止。
然而经过再三权衡思量后,骆思恭终于还是将阻拦的话咽了回去,躬身道:“老夫这个孙儿诚心求教,还望先生不要嫌弃,即便先生不愿收其为徒,便留在身边做个烧茶倒水的僮儿也好。”
骆慕儒忙道:“正是!正是!慕儒只愿侍奉先生左右。”
唐天磊道:“老大人快快请起,唐某怎敢受您这等大礼。只是小公子身子金贵,又怎能受习武之苦?”
骆思恭何等精明,见唐天磊不叫孙儿起来,便已明其意,笑道:“孙儿,还不快快拜见师父?”
骆慕儒大喜,连忙又磕头行礼道:“慕儒不怕吃苦,徒儿拜见师父。”
唐天磊微笑着将骆慕儒扶起,方才正色道:“你既愿拜如我门下,日后我便不再将你视作公子对待,你可明白?”
骆慕儒知道严师出高徒的道理,更明白学武不比习文,若师父过于关怀,生怕自己有所磕碰闪失,反倒束手束脚,害得自己学不到真本领,想到此处,躬身道:“弟子明白,谨遵师父教诲。”
唐天磊见其语意甚诚,满意地点了点头。
陆天行笑道:“名师得良徒,真乃喜事一桩。”
骆思恭虽然感到此事暗存不妥之处,却也不禁代孙儿欢喜。
陆天行取过霸王弓,恭敬地递到骆思恭面前,道:“老大人,这是晚生的见面礼,还望老大人不弃。”
骆思恭大惊,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这可是宫中的物事。”
陆天行笑道:“前日里圣上已将此物赏赐给了晚生,并下了恩典说明此物任由我处置,老大人无需多虑。”
骆思恭还是拒绝道:“这份见面礼太过贵重,老夫实在不敢笑纳。”
陆天行又问道:“老大人当真不要?”
骆思恭拱手道:“正是,不过老夫还是要谢过大人美意。”
陆天行叹道:“既然老大人执意不要,晚生只得作罢。”说完转身对唐天磊道:“宝剑赠义士,左右我要这宝弓也无用,不如便请先生收了去吧。”
唐天磊笑着接过,道:“多谢陆大人了。”顿了顿,道:“儒儿。”
骆慕儒闻言忙躬身道:“徒儿在。”
唐天磊将霸王弓递到他的面前,正色道:“这是为师的见面礼,你且收下吧。”
若是寻常宝物,这位骆府贵公子自不会放在眼里,势必要等候祖父示下后再行处置,可这霸王弓对于他来说简直便如稀世珍宝一般无异,骆慕儒又惊又喜之下,颤抖着双手便欲接过。
骆思恭喝道:“儒儿,不可!”骆慕儒闻言一呆,忙缩回了手,躬身听训,只听祖父又道:“先生美意,老夫足感盛情,可如此重礼,我这小孙儿如何敢领受?”
唐天磊摆了摆手,笑道:“老大人不要误会,唐某是要将此物授予徒儿,并非是送给骆府公子。”随即转身问道:“怎么?为师的第一句吩咐,你便不遵从么?”
骆慕儒躬身道:“徒儿不敢。”却还是不由瞥眼望向了祖父。
事已至此,骆思恭只得叹了口气,道:“还不快谢过师父。”
骆慕儒大喜,忙恭恭敬敬地接过了,拜道:“徒儿拜谢师父。”
陆天行抬眼看了看天色,拱手道:“时辰不早,晚生便不叨扰了。”
骆思恭忙道:“怎可如此,大人若不嫌弃,便留下与老夫浅酌三杯如何?”说完,又道:“唐先生也一定要留下,先生肯收慕儒为徒,老夫实是感激不尽。”
两人又推辞了一番,但见骆思恭盛情难却,便也只得留下。席间骆慕儒执礼甚恭,更是郑重地行了拜师礼。
用过酒席后,唐天磊又点拨了骆慕儒一番武艺,骆慕儒只觉如醍醐灌顶般受益匪浅,心中暗道:以前的习武教头和师父相比,真是天差地远,不可同日而语了。
不知不觉间,戌时已过半,唐天磊道:“儒儿,你我二人已定下师徒名分,但为师俗务缠身,恐无暇授你武艺,日后你若有为难之事,可遣人前来找师父。”
骆慕儒眼圈一红,脱口而出道:“请师父带我同去,徒儿愿侍奉于师父左右。”
唐天磊问道:“你当真愿随我左右,习练武艺?”
骆慕儒忙点了点头,道:“徒儿愿意,还望师父准许。”
陆天行抬眼望向骆思恭,一边待其出言婉拒,一边暗暗思量着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