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王常岳虽知对方武功弱于自己,但若当真动手,百招之内恐也难胜慕容飞,若其展开身法游斗,更是不知要斗到何时,那秦山岳若是乘乱逃走便糟了,因此便守在门口以静制动,更可自高身份。
慕容飞心中却已是恼怒至极,心道:你剑术虽精,但站在原地不动却又如何胜我?我慕容飞轻功卓绝,自可立于不败之地,只要找到机会迫得你退开一步,以你全真掌教的身份,想必也不会抵赖不认。
念及于此,慕容飞的嘴角不禁露出了一丝得色,拱了拱手,道:“得罪。”
王常岳颔首道:“请。”
经过方才的受挫,慕容飞已对王常岳有了极大的忌惮,再也不敢贸然出手,当下只是缓缓绕着对方转圈子,寻找出手良机。
王常岳心下暗笑:这胡人竟怕了自己,迟迟不肯出手,这般拖将下去,却又如何了局?于是高声叫道:“小二!”
店中食客早已远远避了开去,店小二与掌柜缩在屋角,虽然不敢上前招呼,但却又不敢不应,只好苦笑道:“道……道爷,小的在这。”
王常岳笑道:“道爷饿了,取一坛酒,两斤牛肉过来。”
店小二苦着脸道:“道爷,酒肉皆是有的,可小的实在不敢过去。”
王常岳道:“你无需靠近。”说着招了招手,“抛将过来,我自可接得。”
店小二只得硬着头皮道:“是,道爷稍等,小的这便去取。”
过了片刻,店小二便捧着一大坛上好的杜康走了出来,走到距离王常岳两丈的位置,便停住了脚步,说道:“道爷,小的可要抛过去了。”
王常岳笑道:“但抛无妨。”
店小二虽然咬紧牙关,奋力将酒坛向王常岳抛了过去,但沉重的酒坛,还是在他身前三尺外便失了力道,向着地面坠落,眼见就要摔个粉碎。
只见白光闪处,王常岳的身子突然向前微倾,举剑在酒坛下轻轻一托,那坛酒就继续朝着他飞了过去,王常岳伸手接过,拍开泥封,大口地喝了起来,赞道:“好酒,好酒!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眉头紧锁的慕容飞,一边为王常岳轻视于己,竟敢如此放肆地取酒、饮酒而恼怒,一边暗暗后悔:方才为何未在其取酒的瞬间出手,攻击对方所露出的破绽。
哪知王常岳随手放下酒坛,又道:“肉呢?还不快些取来,要大块的。”
店小二赶忙没口子的答应了,过不多时,便端着一大盘卤牛肉走了出来,看样子怕不不下于三斤。
见店小二依旧是停在了两丈开外,王常岳便招手道:“快抛快抛。”
盘子掷到一半时,有几块牛肉就飞了起来,眼看就要落到地上,王常岳探身抽剑,欲将其拨回盘中,周身却不免漏出了老大一片破绽。
慕容飞此时正绕到王常岳身侧,不由眼前一亮:如此良机怎能错过?
只见慕容飞的身子如鬼魅般蹿出,鹰爪闪电般地抓向了王常岳的尾闾穴。
慕容飞这一击甚是狠辣:尾闾穴乃人身大穴,王常岳绝不敢置之不理,然而他的身子已然前倾,长剑也将将要碰到牛肉,绝对无暇回剑自救,可若是就此向前跃出,虽然可从容避过这一击,但却破了自己站在原地不动的许诺,自然便是败了。
哪知王常岳竟浑若不知,依旧用剑去拨那几块牛肉,慕容飞大喜,眼见就要重创这位全真第一高手,而自己西域苍鹰的名号,从此也将在中原更加响亮。
王常岳掌中长剑轻轻一拨,几块牛肉便极速向身后飞去,
慕容飞鼻端顿时传来一阵肉香,暗呼糟糕之时,头顶上星穴、肩部肩井穴、腿部足三里穴却已纷纷被牛肉块所击中。
感到一阵眩晕的慕容飞,只觉半身麻木,下肢不灵,身子摇摇欲坠,当即连忙强运内力,可与此同时,王常岳已转过身来,将剑锋停在了他的脖颈旁。
人体穴位,甚是不易分辨,只有一流高手才能在激战之际点穴制敌,而像王常岳这样背对敌人,用击出的牛肉块点人穴道者,则更为难得。
其认穴之准,力道拿捏之巧,几可称得上出神入化,想到此节,慕容飞顿感万念俱灰,心道:中原果是人杰地灵之地,自己在西域雄霸一方,当真是井底之蛙,先前还妄想称雄武林,实是可笑至极……
王常岳却已将长剑抽回,拱手笑道:“慕容兄,承让了。”
志在成为武林盟主的王常岳,不愿与江湖高手多结仇怨,更想借机拉拢,因此无论是出手还是言语上,都给对方留了颜面。
慕容飞如何不知王常岳手下容情,于是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竟不再理会朱由崧的连声呼唤。
见机不妙,秦山岳连忙朝着客栈后厨跑去,王常岳微微冷笑,几个起落,便已越过福王府众人,到了脸如死灰的秦山岳面前。
已见识过对方卓绝剑术的朱由崧等人,皆骇然变色,无人上前相救:对于慕容飞的功夫,福王府众人一向佩服的五体投地,朱由崧还时常请其指点,如今连西域苍鹰都被这道士轻易击败,旁人怎敢再上前送死?
可若就此对秦山岳见死不救,福王日后还如何能够收拢人心?因此朱由崧只好对王常岳拱了拱手,甚是恭谨地说道:“无论旁人许诺道长何事,福王府都一定照办,并奉上黄金千两,只求您高抬贵手,放秦大人一条生……”
然而,朱由崧的话还未说完,随着寒光闪过,秦山岳的一颗大好头颅便高高的飞了起来。
王常岳用麻布一抄,随手将其包好,笑道;“不劳世子费心了。”说着便大步迈向了门口。
朱由崧用衣袖擦去了溅到脸上的几滴血点后,秦山岳的尸身方才缓缓倒下,足可见王常岳出剑之快。
听闻福王世子在自己管辖地界遇袭,吓得濮阳知县赶忙召集人手,亲自带着捕快官差前来捉拿这胆大包天的贼人。
王常岳走到门外时,知县老爷恰好带着人赶到,两名捕快见了,抽出朴刀便扑了上去,王常岳只是闪身避过,夺了知县的快马后,便一骑绝尘地去了,爽朗的笑声远远传来:“多谢大人赠马。”只留下了一脸尴尬的濮阳知县。
濮阳知县赶忙带着属下诚惶诚恐地走了进去,见朱由崧无事,方才暗自松了口气,弓着身子,带着哭腔说道:“下官管辖不力,让贼人惊了世子大驾,还请世子降罪。”
朱由崧暗暗将手中的汗水在衣衫上擦了擦:他不是没见过杀人,他也亲手杀过人,但他从没见过有人能如此轻松地杀人!
秦山岳的血,溅在自己脸上的时候,还是热的,如若王常岳的剑锋挥向自己,此时如何还有性命?想到这里,朱由崧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安抚道:“大人救驾及时,又将那贼人逐走,功劳着实不小,我回去后,自会向布政使大人言明。”
濮阳知县大喜,不由连声称谢。
朱由崧叹道:“秦大人劳苦功高,不幸死于贼人之手,你好生安葬了吧。”那知县赶忙又应下了。
安排已必后,朱由崧等人片刻也不敢再耽搁,快马加鞭地赶回了洛阳。
浅黄色的幔帐微微摇晃,繁复华美的云萝绸缎如水色荡漾般铺在紫檀木床榻上,一个身形硕大的中年男子微闭着双眼,享受着阵阵快意。
宠妾梅氏有节奏的律动,更是让其有着更美妙的体验,伴随着梅氏的阵阵娇声,他终于释放出了最原始的冲动。
中年男子轻拍了拍梅氏的香肩,笑道:“就属你花样多。”
梅氏娇笑着转过身来,伸出柔软的舌头,将男子额头上的几滴汗水舔拭干净,妩媚地说道:“王爷喜欢便好。”
中年男子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正要再说些宠溺的言语,门外却传来了两下轻轻的敲门声,他不禁眉头微皱,问道:“何事?”
门外那人答道:“回禀王爷,世子回来了。”
这刚刚享受过人间极乐的中年男子,自然就是福王朱常洵。
福王哦了一声,吩咐道:“让他到书房候着。”
门外那人应了一声便自去了,梅氏不待朱常洵吩咐,便乖巧地开始为其更衣,道:“崧儿此行甚是辛苦,王爷可要好生奖赏他才是。”
朱由崧并非妾室梅氏所出,而是已故福王妃姚氏所生,姚氏亡故后不久,福王便又娶了河南承宣布政使邹文龙的长女邹氏为妃,随后邹氏又生下了三子朱由桦。
朱由桦自小聪明伶俐,深得福王喜爱,而其母家势力又极为强大,因此已隐隐威胁到了朱由崧的世子地位。
另一边,梅氏已近三旬,却依然没有子嗣,因此便起了拉拢世子朱由崧之心。
朱由崧正苦恼无人在父王身边为自己进言,因此两人一拍即合,认下了母子关系,结成了母慈子孝的同盟。
在梅氏粉嫩的额头上轻轻印上一吻后,福王笑道:“你放心便是,本王自会嘉奖他。”
福王的书房,布置得颇为雅致:正中摆放着一张大理石书案,案上摆着各色名人法帖,西墙上挂着一幅米襄阳的《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云骨格,泉石野生涯。桌案前两旁放着几把黄梨木椅子。
世子朱由崧,此时正恭谨地坐在椅上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