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还不待对方答话,一贫却又笑道:“只是老道生平最敬佩舍己救人的侠士,你方才明知不是王常岳的对手,却还能为了救人而不顾性命地与之拼斗,仅凭这点,老道就极为佩服,故而出手相救,至于当日之事,就此作罢。”说完竟扬长而去。
唐天磊连忙叫道:“道长……”
只听一贫道人的声音远远传来:“话说回来,老道如若当真与你为难,我那师兄日后也必会聒噪不休……”说到最后,人早已去得远了。
唐天磊笑着摇了摇头,便俯身解开了游秀妍与颜星寒被封的穴道。
二人悠悠醒转后,颜星寒环目四顾,皱眉问道:“先生胜了?”
唐天磊道:“容后再说,先将蛇胆送入宫中要紧。”
分别之时,颜星寒又给了游秀妍几枚清心丹,殷殷叮嘱她定要按时服用,才可将余毒祛除,随后方才依依不舍地与唐天磊奔赴了皇宫。
太医院里,朱由检眼含泪水,凝视着已经气若游丝的陆天行,往事一幕幕回荡在小皇帝的眼前,不由百感交集。
不远处的颜悦曦,望着皇帝伤心的模样,又看了看陆天行行将就木的惨状,心中也不禁暗暗自责:若不是自己说了谎话,也不会害了陆天行性命。
这时,一个小宦官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叫道:“皇上,大……大喜事!”抬头看见李公公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心中一沉,忙跪下磕头道:“小奴君前失仪,请皇上恕罪。”
朱由检急忙问道:“是不是取回了蛇胆!”
小宦官连连点头道:“是!皇上。”
火腿炖甲鱼、红烧果子狸、腌鲜鳜鱼、黄山炖鸽等一道道精致的菜肴陆续端上了桌,魏忠贤刚提起筷子,准备尝一尝鲜,门外的守卫却进来通报道:“九千岁,王常岳求见。”
魏忠贤眉头一皱,喃喃自语道:“去了这么久,莫不是出了甚么岔子?”随即吩咐道:“带他到厅中等候。”
王常岳在厅中坐了还不到盏茶光景,就瞥眼看到魏忠贤面带微笑地走了进来,于是赶忙起身行礼道:“贫道见过魏公公。”
魏忠贤摆手道:“不必多礼,王真人亲自出马,咱家足感诚意,不知此行可还顺利?”
王常岳面上一热,拱手道:“说来惭愧,那唐天磊实非贫道敌手,本来眼见便要取到蛇胆,谁知中途却又杀出个一贫道人,此人乃是昆仑派顶尖高手,武功虽也略逊于贫道,但他与唐天磊联手,却又不同。”说着躬身行了一礼,道:“误了魏公公大事,还请公公降罪。”
魏忠贤却将其扶住,笑道:“王真人言重了,一贫道人乃是朝廷钦犯,武功着实了得,那唐天磊也是皇上身边的第一高手,王真人此行能全身而退,已属难得,再者说来,是咱家事先没料到一贫道人会出手相助,须怪不得王真人。”
王常岳心下感激,拱手道:“公公请放心,三日内,贫道定会取了陆天行首级,解了公公后顾之忧。”
魏忠贤摆手道:“不可,此时若再出手,不免着了痕迹,况且那陆天行又怎配能让咱家烦忧,先前不过是想绝了后患罢了。说完,哂笑到:“既然他命不该绝,便暂且让其再多活些时日吧。”
王常岳颔首道:“公公说的是。”
魏忠贤笑容一敛,又道:“不过眼下,咱家倒确有一件事需要王真人出马。”
王常岳拱手道:“公公请讲。”
魏忠贤随即走到王常岳身前,对其附耳说了。
王常岳听后连连点头,拱手道:“公公请放心,贫道这次定不辱使命。”
魏忠贤颔首笑道:“好,王真人办成此事后,咱家便会寻机会奏请圣上,封你为王天师,到时你的全真教自然也会重振雄风。”
振兴全真,乃是王常岳的毕生夙愿,因此他闻言顿时心中一热,躬身道:“全真上下,谢过公公大恩。”
待得王常岳走后,管家福来走了进来,担忧地问道:“全真教教众数目庞大,那王常岳又武功卓绝,若他当真做了天师,得了圣宠,转而投靠皇上,九千岁抬举此人,会不会是养虎为患?”
魏忠贤把玩着手上的白玉扳指,笑道:“全真教人数再多,王常岳功夫再强,也不过如同这扳指,任由咱家把玩罢了。”
看着福来一脸疑惑的样子,魏忠贤笑骂道:“你跟了咱家许久,怎地还是这般没有长进。”
福来连忙躬身道:“小人愚笨,还请九千岁多多提点。”
魏忠贤摆了摆手,又道:“全真教众虽多,却不过是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就算拿起兵器,也只是乌合之众而已,况且,咱家早已在其中安插了眼线;至于王常岳,他的功夫再强,能敌得过一千个配备火铳的禁军?至于圣宠?”说到此处,魏忠贤冷笑一声,续道:“咱家让谁有,谁人才会有!”
福来听完不禁连连点头,赞道:“九千岁英明!原来一切尽在您老人家的掌握之中!”
九转一心丹不愧为疗伤圣药,陆天行服用后须臾,呼吸就逐渐变得均匀起来。
见颜悦曦为其诊脉后面露微笑,朱由检赶忙问道:“此药可有效果?”
颜悦曦道:“陛下放心,性命已然无忧,只需再调养些时日便无大碍。”
听了这话,朱由检顿时喜上眉梢,道:“好,甚好!朕许诺的封赏,决不食言。”
颜悦曦刚想出言拒绝,却又怕此举会触怒皇帝,便道:“谢过陛下,只是陆公子还需服用些补药,而其中所需的部分草药,宫中并无储备,因此需要民女和兄长亲自采摘才可,还请陛下允准我兄妹二人出宫寻药。”
朱由检点了点头,问道:“需要多久?”
颜悦曦假意思量片刻,方才答道:“两个时辰即可。”
对这位如华佗再世般的女神医,朱由检早已没有半分怀疑,于是便颔首道:“朕准了,快去快回,”
颜悦曦在自己的居室留下了一封书信,遂与兄长相偕出宫,回到客栈,带上事先采买到的药材,连夜启程,踏上了返程之路。
已过了将近三个时辰,颜式兄妹却依然未归,朱由检不免焦急起来。
传来宫女问询,方知颜悦曦临行前,已将随身物品尽数带走,只留下了一封书信。朱由检连忙命人去取,过不多时,小宦官便捧着一封书信返了回来。
生怕信上有毒的李公公,为表忠心,当先将信拆开,只见上面写道:九转一心,起死回生,公子之疾,已无大碍,颜式兄妹,夜返七峰,少年天子,当惜百姓。
朱由检见其神色有异,问道:“信上写了甚么?”
李公公支支吾吾的道:“这……”
朱由检一把将信夺了过来,看后不由百感交集,叹息不已。
李公公躬身道:“陛下请息怒,这颜式兄妹与七峰山众贼寇作乱多时,老奴这便着人将二人擒回。”
朱由检却摆了摆手,叹道:“罢了。”
明初时,由于战争破坏,开州极为荒凉,“土著只余七姓,丁不满千”。
洪武十一年起,朝廷数次将山西百姓徙居濮阳一带置屯垦荒,号召农民广植桑棉,发展经济作物,减免赋税的同时还加强了水利建设,于洪武十八年修筑了黄河、卫河等堤岸。明中叶时,濮阳的经济得到了恢复并且有了较大的发展,到了天启年间,濮阳已变得甚是繁华。
那日,朱由崧、秦山岳等人行刺储君的行动失败后,便立即离京,动身返往洛阳,三日后便已赶到了河南开州的濮阳县。
朱由崧等人这几日几乎马不停蹄地奔波了一千多里,早已累得人困马乏,好不容易在傍晚时分赶回了河南地界,便寻了家客栈用饭歇息。
濮阳知县听闻福王世子到了自己辖区,赶忙亲自前来探望,并奉上了百两黄金,朱由崧客套了几句,便将其打发走了。
用过晚饭后,秦山岳劝道:“世子,我们虽已到了河南境内,却也不可大意,毕竟此间地处边界,不若连夜返回洛阳为是。”
众人这一路上风尘仆仆,极为狼狈,如果到了河南境内还畏畏缩缩地连夜逃窜,福王府又哪里还有威风可言?
于是朱由崧展开了沾染了些许尘土的折扇,轻摇两下,笑道:“秦大人所言甚是,不过朝廷仓促之间,如何调动得大队人马来追?若只是来几个锦衣卫,又如何会是慕容先生的对手?”
伤势已好了大半的西域苍鹰慕容飞闻言,只是微微一笑。
见此情景,若再多言,反而显得自己太过胆小懦弱,因此秦山岳也不再多言,只得颔首道:“世子说的是,是下官多虑了。”
当晚,众人便在酒店安歇,秦山岳却始终辗转难眠,一直在倾听窗外动静,哪知一夜过去,竟也相安无事。
次日清晨,朱由崧等人正聚在厅中用早饭,忽听得门外的小二殷勤地问道:“敢问道爷,您是打尖还是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