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洞外的草丛中忽然传来了“嗖嗖”的声响,随即一道黄光闪过,一条三尺长的玉斑五步蛇,便已窜入了洞中。
群蛇见状赶忙闪避在旁,让出道路,可方才那银环蛇却并不肯就此将猎物拱手送人,而是卷曲起蛇身,昂起头对着玉斑五步蛇,似乎在不断地发出警告与威胁。
谁知玉斑五步蛇只在银环蛇的五步外停留了片刻,便继续朝着游秀妍游了过去,竟丝毫不将对方放在眼里。
银环蛇缓缓将蛇头抬高,熟知蛇性的颜星寒,知道它即将就要发动攻击。果然,那银环蛇的身体忽然像弹簧一般射了出去,毒牙眼看就要嵌入玉斑五步蛇的身体之中。
岂料它虽快,玉斑五步蛇却更快!只见玉斑五步蛇竟后发先至,犹如一道黄色闪电般腾空而起。
片刻过后,两条蛇便先后落在了地上,玉斑五步蛇得意洋洋地缓缓向着游秀妍游去,竟不再向那银环蛇看上一眼。
游秀妍正感诧异间,却见银环蛇痛苦挣扎了两下,便翻了肚皮,直挺挺地死在了地上。
颜星寒的掌心处,不由渗出了冷汗:银环蛇的毒性猛烈,可谓是中原毒性最强的蛇,然而只被玉斑五步蛇咬了一口,便立即毒发身亡,实在是让人咋舌,当下更是忍不住为游秀妍担忧起来。
然而游秀妍却另有一番心思:这玉斑五步蛇攻击的速度如此迅捷,又怎么可能在其攻击我的瞬间捏住它的蛇头?可我如果失手,天哥怎么办?
玉斑五步蛇停在了游秀妍的三步之外,盘着身子,昂起了头,将血红的信子吐了出来,群蛇见了,纷纷向后退了开去,不敢与之相争。
突然,玉斑五步蛇一跃而起,朝着游秀妍的伤口处蹿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游秀妍心中已有了计较,嘴角不禁露出了幸福的笑意。
见了游秀妍的动作,颜星寒却忍不住叫道:“不要!”
原来,他所传授的捕蛇之法,乃是在蛇发起攻击的同时,侧转身子避开,并从侧面伸手抓住蛇头,将其制服。
玉斑五步蛇行动如电,此法自是极难奏效,可也有躲开攻击的机会,谁知游秀妍既不躲闪,也不去抓蛇头,而是在其咬到自己的瞬间,用另一只手快速抓住了蛇身。
游秀妍只觉触手处滑腻异常,与此同时,自己被咬到的手臂也已开始失去知觉,于是赶忙紧紧握住蛇身,奋起全力将其抡向石桌,石桌上的石碗、石筷等物,立时摔落了一地。
不知玉斑五步蛇生死的游秀妍,接着又猛力抡了两下,随即便眼前一黑,仰天倒了下去。
见此情形,惊慌失措的颜星寒连忙奔了过去,只见那玉斑五步蛇已昏死了过去,而游秀妍的手,却仍死死地握住蛇身。
颜星寒掏出匕首,割下蛇头后,便连忙取过清心丹,喂入了游秀妍口中。
清心丹乃是颜式兄妹的独门解毒良药,药性佳,见效快,眼镜蛇、五步蛇甚至是银环蛇之毒,片刻间皆可解得,谁知过了半盏茶工夫后,却依旧没有任何效果,游秀妍原本粉嫩的脸庞上,更是已隐隐泛起了一层黑气。
颜星寒不由得大惊,慌忙查看游秀妍被咬的伤口,却见其整条手臂都已呈现出了灰黑色……颜星寒狠了狠心,俯**子,一口一口地为她**起黑色的毒血来。
待到吸出来的血液呈鲜红色时,游秀妍面上的黑气才终于缓缓退去,悠悠醒转过来。
颜星寒大喜,刚要出言询问她的状况,却觉口中麻木无比,半个字也说不出来,心中顿时一沉,赶忙取出清心丹吞了下去。
游秀妍虚弱地问道:“公子,捉住那玉斑五步蛇了吗?”
仍然无法开口的颜星寒,只得点了点头,并指了指死蛇,游秀妍抬眼一望,面上立时露出了甜蜜的笑容,便又昏睡了过去。
剖出蛇胆存好后,颜星寒又将游秀妍抱在怀里,快步向山下行去。
颜星寒心中不由思绪万千:她怎么这么傻,难道不知玉斑五步蛇剧毒无比,若我没有不顾生死地为其**毒液,即便是服了清心丹也难保性命?不,她想必是知道的,只是为了那个陆天行,她宁愿不顾自身安危……陆天行究竟有甚么好,怎值得她如此做?若她待我能有一半好,就算为她死上十次、百次又有何妨?
想到此处,颜星寒苦笑着摇了摇头:尽管她待我仅是如此,我还不是依旧愿意为她舍却性命……
回程路上,颜星寒奋力挥舞着马鞭,只见两旁的树木不住倒退,马车飞也似的朝着京城方向奔去。
眼看就要到了德胜门,忽然窜出四匹马来挡住了去路,颜星寒赶忙勒住马头,只见马上乘客皆作宫中侍卫打扮。
为首之人四旬上下的年纪,身形矫健,气度更是不凡,在马上拱了拱手,问道:“阁下可是颜公子?”
颜星寒颔首道:“正是在下,不知大人有何事?”
为首之人道:“公子可取到了那蛇胆?”
颜星寒点了点头,道:“在下已然取到,正要送往宫中。”
为首之人摆手笑道:“不必了,圣上吩咐我等在此恭候,公子只需将蛇胆交予本官便是。”
颜星寒疑心顿起,暗道:朝廷的事我本不愿参与,但这蛇胆乃是她舍命得来,我又怎能轻易与人?于是便笑道:“在下还要回宫配药,就不必劳烦几位大人了。”
为首之人面色一沉,冷冷道:“如此说来,你是要抗旨了?”
颜星寒笑道:“小人不敢,大人怎可这般妄加罪名。”
为首之人皱眉问道:“那蛇胆,你是交,还是不交?”
颜星寒苦笑道:“小人怎敢不交。”说完便跳下了马车,取出锦盒,双手捧了过去。
谁知对方却不伸手来接,只是淡淡道:“百毒书生颜星寒之物,本官怎敢随意接过。”
颜星寒心中一凛,百毒书生和花颜药王正是颜式兄妹的江湖绰号,不知怎地竟被眼前这人看破了身份,但他还是茫然的摇了摇头,笑道:“大人说哪里话,小人听不大懂。”
为首之人微微冷笑,只见寒光一闪,也不见他何时出手,便已用长剑将锦盒挑起。
颜星寒不由吃了一惊,因为他还没有看清对方的动作,手中的锦盒就已被长剑掠走!
恰好这时,一个模样憨厚,口中哼唱着乡间小曲的青年菜农,挑着担子从城中走了出来:早晨挑来的菜被采购一空,他买了几斤粮食后,还给媳妇买了块粗布回去做衣裳,因此心情极为愉悦。
马上那首领对其招了招手,道:“过来。”
见了众人的阵仗,那菜农先是一惊,随即便赶忙小跑了过来,躬身问道:“不知大人唤小……小人何事?”这些个官爷,可是他这样的寻常百姓得罪不起的。
那首领吩咐道:“打开。”说着长剑微微一震,锦盒便平平地向对方飞了过去,速度不徐不疾。
颜星寒想出言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菜农赶忙伸手接住,打开看时,只见里面空空如也,那菜农便道:“回大人的话,这里面甚么也没……”说到这里,竟忍不住惨叫一声,随即连忙锦盒丢在地上,可双手却已泛起了黑气,痛得颤抖不已。
颜星寒快步奔上前去,喂菜农服了一粒清心丹后,又掏出匕首,割破他的双手,将毒血放尽,才为其包扎好了伤口。
那首领就在一旁冷眼旁观,也不出手阻止。那菜农虽然忠厚,却并不憨傻,对颜星寒不住称谢。
颜星寒却是忧心忡忡,悄声道:“你快走吧。”
那菜农向众人望了一眼,担子也不敢要了,慌忙逃了开去。
颜星寒叹了口气,道:“看来在下今日是难逃此劫了。”
那首领摇头道:“交出蛇胆,可留你性命。”
颜星寒无奈道:“也只得如此了。”
游秀妍在方才马车停下时便已醒了过来,听到这里,急道:“颜公子,千万不能给他!”
颜星寒苦笑道:“姑娘,在下也实在是没有法子。”说完,便另取出了一个盒子,打开看时,只见里面果然有颗蛇胆。
那首领知道,寻常蛇胆皆呈墨绿色,而眼前的这颗蛇胆不但色泽翠绿,而且晶莹剔透,宛若绿水晶一般,多半便是玉斑五步蛇的蛇胆无疑。于是点了点头,正欲出手夺过,却忽见眼前飘起一缕黄烟,他方才已见识过百毒书生的手段,知道厉害,于是赶忙闭住了气。
可身旁的三人却没他见机得快,多少吸入了些黄烟,纷纷栽下马去,随后几匹马也相继倒地,挡住了道路。
颜星寒则趁机拉着游秀妍,朝着德胜门跑了过去。哪知还没奔出数丈,那首领几个起落,便已跃到了二人面前。
颜星寒心知无幸,连忙将装蛇胆的盒子交到了游秀妍手中,沉声道:“小姐快走,我来抵挡片刻。”话虽如此,但能否接住对方一招,他心中实在没有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