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土地......”

陆舟沉默，随后来到沙盘边上，插下一面旗帜。

从河套到陕北的三十八道关隘，尽收眼底，而渭县恰好正是在黄土高原的边际。

再往南面一些，就是西安城。

要说，这渭县的位置，还真有些危险。

因为张献忠盘踞在四川，李自成当然不甘落后，早就把目光放在了陕西。

历史上的闯王，会在三年后于西安称帝，所以现在秦地内，明里暗里，对贼寇响应者肯定众多。

就连孙传庭拥兵出关也没用，因为那会的朝廷早已失去民意。

李自成动员的百姓，自发坚壁清野，在大后方毁去明军粮路......

而在正常的历史轨迹上，孙传庭最主要的败因就是如此，当时匪寇的轻骑已经能与朝廷正面硬刚。孙传庭被追迫数百余里，后又被李自成攻破潼关，兵败身死。

至此拉开了明王朝灭亡的序幕。

“治理渭县，也不容易。

怕是要比控制辽北更难......”

陆舟不由得感慨，那一面是夹缝中求生存，难度有些类似于陆庄刚开局的时候。

“的确有些不容易，敌我难分。”

许三完全同意着点头。

在乱世中，贼寇的探子能与夏国细作平分秋色，甚至更为猥琐。不管是田头的老农，还是地主家里的奴仆，都有成为贼寇内应的可能。

“王一水呢？”

陆舟这时候突然想起，夏国驻大明活动办事处处长王一水。

这家伙在明北还算有一些成就，除了为夏国吸纳不少人口，与各路贼寇的交集同样频繁。

“给王一水捎句话。

在冬天的时候，再送一批火药进入明地。

陕北的山匪，能收编就尽量收编一些。

池南星行事果决，肯定还有许多需要用得着的地方......”

陆舟看着信封里的内容说道。

陆庄大学今年就毕业那么几个学生。

对于这些后起之秀，陆舟接触得最多，同时也对这几人性格极为了解。

池南星走马上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杀了城内的最大富户，又捉了李自成的前哨。

当下正是把土绅与贼寇这两条线路都给得罪了。

不过，这样的作风很有夏国风范，要是大明朝的读书人，肯定会瞻前顾后，难有连根拔起的魄力。

要想在大明朝建立根据地，还必须是野蛮手法。

“殿下，王一水在归化城。

正在家里陪老婆。

自从回到归化城以来，老王就已经半个多月没有出过门了.......”

许三回应道。

“再给他一个月。

不然流寇占的便宜越来越大。

最多是今年冬天，李自成就会有回陕西的可能。”

陆舟担忧闯王的名气过盛。

世人还必须得时刻知道，北面还有一个夏国才行。

“殿下，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去老王家瞅瞅！”

许三嘿嘿一笑，领了命令，大步往外走去。

而此时，陕西，渭县。

池南星引着一路火把，往一面山寨攻去。

此处名为虎牢关，本是从辽南而上的一处涧口。

五年前就被山匪占据，官府没有剿灭的意思，这里的土匪们就开始愉快的生活起来。

要说这年代做土匪的也不一定有生意，往来的商客稀少，要说抢掠百姓吧......上山的还都是周边人家。

搞不好十里八村都能有个沾亲带故的，再怎么抢掠都不大可能。

抢掠就变成了副业。

农忙时下山，农闲时上山。

但上山为匪有一个巨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不必交税。

这涧口处的农田开辟出来，养了几年产粮，谁也不再愿意回到过去被官府管辖的日子。

“池大人，此处就是虎牢关了。

寨内的大当家震天虎颇有威望，盘踞在此地已有数年时间。

周围村寨的人，都多有牵连.......”

一位兵卒指着前方说道。

秦地的民风剽悍，尤其是以渭县一带最盛。

要不是此处离西安较近，绝对会是一处贼军起事的大本营。

“嗯，来个人敲门。

余下的人，各就各位！”

池南星沉稳的说道。

周围的兵卒们都是心头一颤。

要说渭县今年来的这位年轻县太爷，当真是凶猛。

与先前只顾着急敛财的县官老爷不同。

上任刚开局就灭了城内最大住户，抄了刘主簿家里，分粮分田地。

当时，整座县城内一片动荡。

一面震慑豪绅，一面又捉拿通贼叛军，雷厉风行。

当下更是要收归前方的这一处关口.......而其实，要不是池南星主动提起，官府早就选择性忘记这一处“无关紧要”的土地。

毕竟像这种地方，攻打下来浪费钱粮，守卫还浪费兵力。

让那些流窜的百姓自个生长，反而能让官府更省力气。

“大人，我们真的要攻寨？”

麾下的兵卒再一次询问。

他们原先都是渭县内的最底层人物，靠着新来的县太爷，过上了相对有尊严的日子。

“怎么了？

前方的这处关口不打下来。

李闯只需一支军队，随时都能将渭县给打下来。

当下明地内的情况皆是如此。

空守着城池无用，大明的官员眼瞎。

可我却不能.......”

池南星目光坚定的说道，这时他骑在马背上，将手中的书本放入怀中。

随后又从背后抽出一支光亮的长枪。

“这县库内的火药不及夏国，可要是对付山匪应该也是足够了.......”

池南星一面擦着枪口，一面说道。

他敢来这里攻寨，全靠的是有两门迫击炮，以及十支最为进的线膛枪。

而且人不多，三十多人，除了那十条枪以外，剩下的人装备不佳，看起来也跟流寇无二。

还有一些挑夫，把行军物资送上来就退了下去。

只不过，这时寨子里的数百山匪同样惊恐.......

“报，大......大，大王，官府的人攻上来了！”

有小贼冲进堂内呼喊。

要说这本就是个比烂的时代。

山匪也不喜欢打仗，平常用的是人海恐吓战术。

以前跟渭县的官兵往来，不过是意思意思就算了，可没想到，今日还真有愣头青要来真的。

“威武大将军呢？”

震天虎怒目圆撑，转过头来问道。

“大王，三当家带着在山脚带着二十人大军迎敌。

已经.......战死了！”

小贼放声大哭。

震天虎怒发冲冠，大喊一声三弟，随后从墙上取下一双缺了口的板斧。

嘴里一通“哇哇哇”的乱喊，寨内的山匪们，拿刀的拿刀，拎锄头的拎锄头......除去少部分往后山逃跑的，乌泱泱一路冲到了城寨边上。

“是谁杀了我三弟！”

震天虎探出一个脑袋，鸿声如雷。

而几乎是在这一刹那间，一道枪声响起，大当家的脑门碎裂。

身死当场。

寨子里射出几支“愤怒”的箭矢。

外边的官兵扔了一顿手雷，两轮炮火伺候。

良久沉静之后，寨子后方竖起了一面白旗。

“好了，可以纳降了。

主动投降者不杀。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关口......”

池南星气定神闲，骑着马儿往前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