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到了自动挂断。
顾砚秋听若未闻, 倒了两杯水到茶几上。
林阅微用毛巾擦了擦脸,觉察到家里的气氛不太对了, 她没敢出声, 默默地走过来看了眼手机。
屈雪松的电话。
她在心里咯噔了一下。
虽然林顾两个人现在日子确实过得甜甜蜜蜜,但那是在没有其他外界因素影响的条件下, 一旦林阅微在外头招惹上什么三三四四五五六六的桃花,顾砚秋该上火还是上火。
更何况屈雪松这个一直扎在心头的钉子。
但不接屈雪松电话更说不过去,林阅微杀青以后和屈雪松说过她这段时间都不怎么跑通告, 让她有事随时打电话,所以屈雪松才会连个消息都不发直接拨过来电话。
林阅微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 干笑了一声, 岔开话题道:“你渴不渴啊?”
顾砚秋下巴努了努, 示意她看茶几上的两杯水。
林阅微又干笑两声:“要我喂你喝吗?”
顾砚秋偏头微笑:“你猜。”
林阅微哪儿敢猜,直接上前就喂, 顺便套了点嘴上便宜, 甜言蜜语道:“老婆你好甜。”
顾砚秋:“哦。”
态度非常地冷淡了。
林阅微自己也喝了口水,切入正题,讪讪的:“我可以回个电话吗?”
顾砚秋又是那个微笑表情:“可以啊。”
林阅微差点给她跪下来, 把手机丢到一边去了,两条胳膊环过来,抱住顾砚秋的肩膀,脸埋在她脖子里。
顾砚秋问:“你干什么?”
林阅微语气自然地说:“抱抱你啊。”
顾砚秋问:“怎么不回电话?”
林阅微摇头。
顾砚秋声音低下来,催促她:“快去回。”
顾砚秋确实介意她和屈雪松,但是逼着林阅微疏远屈雪松显得她多小心眼而且不信任对方似的, 林阅微坦坦荡荡,她姿态也得大方一点。
林阅微看了她两眼。
顾砚秋温柔地瞧着她:“行了,去吧,说了什么回来给我汇报。”
“那我去了啊。”
“去吧。”
林阅微摸过茶几上的手机,走远了几步,再次回头看了顾砚秋一眼,顾砚秋扬了扬手边的抱枕,林阅微麻溜走开了,往回拨给了屈雪松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林阅微皱着眉头走回来。
顾砚秋:“怎么了?”
林阅微把手机放回去,说:“占线呢。”
顾砚秋唇角往上一翘,很快压下来,快得一闪而过。
可林阅微还是注意到了,她再次上前和顾砚秋表白心迹:“我真的对屈雪松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她对我更是,我跟你说过吗,她喜欢成熟的,比她大的,再不济也是同龄人,她都比我快大一出去一轮了,是不喜欢我这种小屁孩的。”
“她自己跟你说的?”
“对啊。”
顾砚秋神色淡淡。
万一屈雪松是故意这么说的呢?她还是放不下心。
林阅微看她天天纠结屈雪松,她不累自己都累了,再看她这八风不动的样子,心累道:“之前不是说了相信我的吗?”
“我没有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屈雪松。”又绕回到了老生常谈的这句话。
林阅微索性不应了,生硬地揭过,硬邦邦地问:“不说这个了,你晚上想吃什么?”
“不想吃。”顾砚秋赌气。
“你——你看你又跟我生气。”
“我没跟你生气,是你自己想象力太丰富了。”
“那你好端端不吃什么晚饭?”
“我不饿不行吗?”
“行。”林阅微往沙发上一坐,跷起二郎腿,抱薛定谔到怀里撸毛,“那我也不吃了。”
“不行!”
“凭什么你行我不行,我就不吃。”林阅微变本加厉,直接闭上眼睛装睡了,“睡着了,别吵我。”
“……”
顾砚秋举起手上的抱枕,高高扬起,在她腿上轻轻打了一下。林阅微听到她起身的声音,接着是脚步声,再是冰箱门拉开的声音,厨房门开的声音,关上,脚步声消失。
林阅微睁了眼,往厨房的方向看去。
***
“屈姐姐,我下班啦。”程归鸢的电话再次打到了屈雪松手机上,声音又甜又软。
“哦。”屈雪松硬着头皮回复,“你去看医生了吗?”从早上程归鸢说她去看医生,屈雪松以为她会汇报一下进度的,没想到一直没有收到回信。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这一天一直心神不宁,直到这个电话过来,才放下了心。
“去了。”
“还……疼不疼?”
“上了药,不是很疼了。”
屈雪松说完这句不知道说什么了,程归鸢又软声喊了句:“屈姐姐。”
“嗯?”
“我……”程归鸢的语气听起来好像有点害羞的样子,屈雪松听着心脏也跟着紧了一下,耐心等着她的下文。
程归鸢靠在自己的办公室上,卷了一小束长发在指尖,捏了一点嗓子,害臊地说:“我今天老是想起你,想起……昨天晚上。”
屈雪松:“……”
她不知道怎么应答,难道要说她白天也在想吗?
屈雪松虽然在圈子里地位很高了,但那仅仅是事业,感情上离上一段感情已经过了近十年,她在这方面还是挺保守的,陡然跟人滚了床单,还是个不是很熟的小朋友,能够马上忘到脑后才奇怪。
程归鸢不给她逃避的机会,接着就问:“屈姐姐,你……你有想我吗?”
隔着电话的声音是很能迷惑人的,屈雪松自动脑补出了对面一个娇羞的小姑娘,怯怯羞羞地抬头看了她一眼,等着答案。
屈雪松不大忍心,但为了不给对方希望,也断得彻底一些,声音沉着地说:“没有。”
“啊。”程归鸢失落地说。
“你没事就好。”屈雪松把冷漠政策贯彻到底。
“我有——”程归鸢本来想说她有事的,但是想到屈雪松的性格,她这样步步紧逼反而会适得其反,忍了下来,临时改口道,“我有点怕。”
“啊?怕什么?”
“没什么,屈姐姐,我下班回家啦。”程归鸢这次还是先挂电话的那个,不给屈雪松再说话的机会。
她没说怕什么,屈雪松思绪偏往这个方向跑。怕被老程总发现?怕昨晚上的事被人知道?还是怕别的什么?
屈雪松的助理见她迟迟不过去,便过来喊她:“屈老师?”
连着喊了三句屈雪松才回神,说:“怎么了?”
“刚刚工作人员来催了,让你去演播厅。”
“行,我现在去。”
屈雪松看了看手机里林阅微的未接来电,给她回了条消息过去:
【屈雪松:有点事,晚上再和你说】
***
林阅微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无人理会,她本人则是跑去厨房腻顾砚秋去了,小脾气可以耍,哄也是要哄的,等吃饭的时候两人便和好如常。
林阅微在餐桌上跟她说起《怀璧》剧本的事情。
“还有多久试镜?”
“大半个月吧。”
“这么久?”
“不算太久吧,这个剧好像还得两三个月才能开机。”林阅微说,“我想去找个武馆师傅教教我枪法,练练身法气度。”
“行啊。”
顾砚秋答应得很干脆,显然是没有意识到某些问题,林阅微顿了筷子,提醒她说:“可能要在那边住几天,没办法陪你。”
顾砚秋皱眉道:“把师傅请到家里来不就行了吗?让他每天过来给你授课。”
林阅微一猜就是这样,拍戏就算了,那是不得不分开,没有通告的时候,她恨不得能拴着林阅微带着她一块儿去上班,要不是身份敏感,她早就这么做了。
林阅微筷子戳着碗里的饭,嗫嚅道:“那不是感觉不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
“到那边的话,就可以按照习武的作息,顺便观察一下别人的形体,在家里可能没有那么方便。”
“你已经找好了?”
林阅微看她一眼,点点头:“明天过去。”
顾砚秋没说话,低头扒了一口饭。
“你生气了?”
“……”
“秋秋。”
“……”
“顾总?”
“……”
“顾可爱?”
“……”
林阅微变着法儿的讨好地喊她,顾砚秋都不应声,把碗里剩下的饭都吃完了,将属于自己的那副碗筷端回了厨房,放到洗碗机里。
林阅微把筷子丢下,追了上去,从后面抱她。
顾砚秋反应迅速地躲开了,还不轻不重地拍掉了她伸过来的手。
“我是为了演戏嘛。”林阅微解释。
顾砚秋看她一眼,似乎想对她说句什么,后来还是咽了回去。
这么过去了有二十几分钟,林阅微把饭厅厨房碗筷都收拾好了,踏着重重的步子走到了顾砚秋跟前,火气上来了:“不是说好了不冷战的吗?你又不理我!有什么话你不会说吗?”
顾砚秋淡淡地瞧她一眼,折身上楼。
“你给我站住!”
林阅微说的每一次“站住”,顾砚秋基本都没有遵从过,这次也是一样。
“顾砚秋!”
顾砚秋已经上到了楼梯的最上面,再一拐角,进了房间。
林阅微在楼下深呼吸几次,把自己所剩无几的耐心再次挤了挤,堪堪能再维持一会儿,上楼梯,推开卧室门,反手关门,走到抱臂立在窗前的顾砚秋身后,用最最温柔无比的语气问道:“亲爱的,你在生什么气,告诉我好吗?”
林阅微想:她这次再不理我我就要发脾气了。
顾砚秋转了过来。
顾砚秋语气清冷:“你既然已经把一切都准备了,还跟我说什么?”
林阅微茫然道:“你是我老婆啊,你得有知情权啊。”
“只有知情权?”顾砚秋歪了歪头,本来是一个很俏皮的动作,眼底却没有笑意。
林阅微反问:“那不然呢?”
就算她提前告诉顾砚秋,顾砚秋也会赞同她的,有什么区别?
“好。”顾砚秋另起了个话题,“你还记得去年的时候,邹恒约你去马场玩的那次吗?”
林阅微皱眉:“怎么又提起去年,都过去多久了,那回你醋也吃了,场子也来了,还玩那么危险的马术,把我吓得心惊胆战的,险些没犯心脏病,我还没翻旧账呢,你倒先翻旧账起来了。一开始是谁跟我说的,绝不翻旧账,绝不冷战,两样你都没做到,你跟我这儿耍什么性子呢?”
顾砚秋胸口起伏了两下,嘴唇翕动,将本来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冷笑:“你真是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到底是谁不可理喻!”
林阅微火冒三丈地想:这都叫什么破事儿?
她回身拿了床头的睡衣,砰的把浴室门带上,洗澡去了。
谁爱哄谁哄,她不哄了。
林阅微洗了很长时间的澡,偶尔关一下淋浴头,竖着耳朵听一下外面的动静,可惜房间隔音太好,她听不到外面一丝一毫的动静。
第十次关莲蓬头的时候,她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顾砚秋半点没压着自己的声调,能听到零星半点的。
真的有人哄了?
林阅微脑海里敲响警钟,刷刷冲了澡,擦干以后出来了,开门的时候顾砚秋朝这边侧了一下耳朵,很小的幅度,被林阅微发现了。林阅微放轻了步子,在她身后走来走去,假装在忙。
顾砚秋在打电话。
程归鸢打来的,给她分享自己的最新感情进展。
程归鸢暂时还没拿下屈雪松,没有说对方的名字,用“她”指代。
程归鸢倚在床头,一台平板开着看屈雪松演过的电视剧剪辑,一边和顾砚秋通话:“你知道吗?我好久没见过这么有意思的人了。”
顾砚秋刚和林阅微闹了不愉快,兴致不高,但她不想和林阅微讲话,又知道对方在后面晃悠,故意顺着程归鸢的话夸道:“你更有意思。”
林阅微:“!!!”
程归鸢:“哈哈哈哈你今天有点会说话,不过我没有要你夸我啦,不是你的画风。我跟你说,她比我大好几岁,是我爸的好朋友。”
“那不是差辈儿了?”
程归鸢笑道:“不瞒你说,我有时候想着差辈儿,觉得更刺激了。”昨天晚上她在屈雪松手下的时候恶趣味地喊阿姨来着,感觉更强烈,但是屈雪松就很正经,不让她喊,说再喊一句就不做了,她才意犹未尽地住了嘴。再给她几次机会,她非把屈雪松调|教出来不可。叫阿姨算什么,她以前玩的时候可是什么都能让对方叫出口的,一想到屈雪松将来会对她予取予求,程归鸢就……
啧。
程归鸢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开始想念另一个人的体温。
顾砚秋说:“……不理解你。”
程归鸢说:“你没试过吗?”
顾砚秋问:“试什么?”
程归鸢把视频按了暂停,免得脑子里老是画面上的人光溜溜的样子,听她说句台词都能脑补出轻喘声,就贴在她耳边似的。
“试一下别的花样啊,你们在床上都说些什么?”
顾砚秋走开了几步,去了阳台,在后面晃悠着伺机偷听的林阅微下意识跟着往前进了一步,又退了回去,最后索性不听了,自己去床上坐着了。
顾砚秋见林阅微没再跟上来,眉头隆起一个小山包,心不在焉地回答着程归鸢的问题:“我不太说话,她就说让我亲哪儿,力道轻重频率快慢之类的。”
“那多无趣啊。”程归鸢现在实践不了,又因为开了荤,脑子里疯狂蹦出来这些带颜色的东西,给顾砚秋说的同时也给自己提前布置蓝图。
……
顾砚秋听完程归鸢说的话,先是难以置信,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后来便握了握拳头,一一记在了心上。
“我挂了。”看时间差不多了,她也冷静得差不多,没那么生气了,顾砚秋提前中断了两人的通话。
“好,你去吧,我去骚扰她,哎呀你不知道她有多可爱。”程归鸢兴致满满。
顾砚秋轻笑着摇摇头。
她以前也见程归鸢谈恋爱,没见她表现得这么……怎么形容呢,踌躇满志?不太贴切,像个刚陷入初恋的毛头小伙子,若不是对于某些经验太过丰富侃侃而谈的话。
顾砚秋收起手机,从阳台迈进房间。
林阅微低头按着手机,开了音效,卧室里充满着哒哒哒哒的声音,顾砚秋坐到床头,也不见林阅微抬起头看她一眼。
顾砚秋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三秒,淡然地移开,在床沿绕了半圈迈进了浴室。
林阅微把手机摔在床上。
摔过以后,她将视线落到了顾砚秋刚刚坐过来时随手放在枕头上的手机上,她是知道顾砚秋手机密码的。林阅微眸子闪了闪,把她手机摸了过来,解锁,点开最近通话:程归鸢。
时间和通话时长都能吻合。
林阅微哼了一声,把手机放回去,眉头却是扬了起来。
顾砚秋回来以后扫了眼手机,又看了某个绷着脸的女人,挑眉说:“你看我手机了?”
林阅微凶巴巴道:“对,我看了,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想看就看。”
“少卖乖。”
“我本来就乖,我不但乖,我还可爱,你自己说的,以前还说每天都跟我说一次的,后来就给忘了。”顾砚秋包着湿淋淋的长发,弯腰单手拿抽屉里的吹风机,林阅微扑过来,把吹风机抢到手里:“我给你吹头发。”
顾砚秋掀了掀眼皮,记仇地说:“你要给不可理喻的人吹头发吗?”
林阅微分毫不让:“你先说我不可理喻的。”
顾砚秋:“你——”
林阅微眼疾手快地捂住她嘴:“待会儿再说,吹头发吹头发。”
她把吹风机插头插好,让顾砚秋坐在床头,自己跪在她身后,轻车熟路地给她吹着头发:“烫了或者不舒服你就说话。”
刚吹出一缕风。
顾砚秋板着脸说:“烫。”
林阅微:“……”
她关了吹风机,绕到顾砚秋侧边,扳过她的下巴,吻了上去。两人都是嘴硬心软,顾砚秋反手抱住她的肩膀,把这个吻继续了下去。
“嗯……”林阅微一只手环着她后颈,发出了一声低吟。
吻着吻着,顾砚秋轻喘着把林阅微推倒在床上,林阅微一只手还插在她湿透的发丝里,手往外拽了拽,带动了顾砚秋的发根。
林阅微拉着她重新坐了起来,说道:“吹完头发再做,你想对我怎么样都可以,行吗?”
在顾砚秋不说的情况下,林阅微实在猜不透她的想法,只能想出这个法子。不就是出卖色相吗,她可以。
顾砚秋低低地嗯一声,眸底闪过一丝精光。
吹完头发以后,林阅微被顾砚秋实践了一番刚从程归鸢那里学来的,整个人都是懵的,好久都缓不过神来,见顾砚秋的神情跟见到了鬼似的,心有余悸地往床角缩。
不,这不是她印象里的那个顾砚秋。
作者有话要说: 大风筝、故宫
攻
林攻、屈老师
受
以后怕是要被折腾死
我琢磨琢磨同人写手不知道还有没有出关的一天
今天有点事耽搁了,只写了一点点,留言抽100个读者发红包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