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语, 它甚至很悲伤。为什么悦悦会说自己的妈妈死了?她不爱她的妈妈了吗?世界上最好的不是妈妈吗?
迟澄并没有把疑惑问出口, 只是闷闷地想着。
悦悦看出他不高兴,垂下脑袋, 声线委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骗你。只是我不喜欢妈妈,如果她死了, 我就可以再也不用看见她了。”
迟澄不是情感专家,以妈妈为全世界的他还不能理解悦悦的心思, 费解地问道:“唔……你为什么不喜欢妈妈?”
“理由比天上的星星还多。”
虽然头顶上是一片天花板,悦悦还是郁闷地望了望天。然后,她缄口不言。
也不过是,妈妈从小就把她丢给了干妈,每年回家的次数用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虽然她还是小孩子,但是谁对她好,她都知道的。
妈妈回来的时候会给她带特别多的礼物,尤其是漂亮的洋娃娃。
但妈妈回来的时候, 也常常和陌生的叔叔在一起。房间里,他们一件衣服也不穿,她看着害怕。
迟澄见她沉默, 小脑瓜里有了自己的想法。他认真地问道:“悦悦, 是不是因为童阿姨说要把糖果和玩具送给我, 你不高兴了?你放心,我不会抢你的东西,它们还是你的。”
悦悦赶紧摆摆手, 学着夏有枝的模样,客客气气地说:“不是的,不是你的原因。澄澄想吃什么,随便吃。”
房间里玩具和零食充足,没有大人打扰,很快又响起了欢声笑语。
……
童佳纾把夏有枝拉到了离公主房最远的房间里,房间很小,整个空间里都弥漫着她身上浓郁的香水味道。
“有枝啊,你知道澄澄叫什么名字吗?”
夏有枝和迟澄没有利害关系。童佳纾委托她照顾悦悦,每月付工资,而且包吃包住。
她没什么隐瞒的必要,实话告诉她:“他叫迟澄,是悦悦在幼儿园的同班同学,也是悦悦很好的朋友,经常来家里做客。”
童佳纾心中一惊,问道:“迟澄?是池塘的池,还是迟到的迟?”
“这个我不清楚,我没有看过花名册,只是听悦悦的班主任提起过。”
童佳纾拧了拧眉粉覆盖的眉毛,突然严肃下来:“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去看着孩子们吧,我还有点事情。”
“嗯。”夏有枝点头,转身离开。
童佳纾整个身子都倚靠在橱柜上,想起陆靖言和迟樱的对话,又想起迟樱休学了四年。
迟澄的chi,会不会是迟樱的迟?
世界上那么多人姓氏相同,也那么多人容貌相似,她却怎么也找不到理由说服自己。
这太巧了。
童佳纾无法再设想下去,她拨通了舒白的电话。
悠扬的铃声在逼仄狭窄的房间里回响了十几秒钟,舒白终于鼓起勇气,胆怯地望了一眼来电显示。
落入视线的三个字是童佳纾,不是陆靖言,她舒了一口长气。
自从发完短信以后,舒白就紧张得手脚冰凉,浑身颤抖。
她把手机丢得远远的,不敢看一眼——
生怕下一秒陆靖言就打电话过来,质问她,拆穿她,惩罚她。
但和紧张共同交织的,是期待。
就像学生年代领成绩的时候一样,虽然紧张,但心中仍存有一丝隐隐的希冀,因为事情同样有一定概率往好的方向发展。
舒白慢吞吞地接通了电话。
童佳纾的声音响起:“白白,在忙什么呢?”
童佳纾念她名字的时候,第一个字拖得长,第二字咬得轻,极富辨识度。
舒白依旧牙齿打颤:“没,没什么……我不忙……”
董佳纾一耳听出对面的不对劲,直接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这么紧张?”
“真的没事。”舒白咬唇,她懊恼她的紧张总是被别人在第一时间就捕捉到,努力放稳声线,“你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童佳纾日常被舒白的不善言辞气得不行,音量大了几分:“没事就不能打电话吗?”
“唔,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吧,我找你还真有点事情,我不和你客气,直接说了。”
“嗯。”
“白白,你和陆总在床上打过交道,你看他经验丰富吗?”
“啊?”舒白没想到话题直接切入她内心的敏感点,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我一直以为陆靖言是个挺专情的人呢,没想到私生活也很混乱。”
童佳纾话里好像还有话,舒白声线软软糯糯,底气不足:“为什么这么说呢……”
童佳纾好像无视了她的问题,继续问道:“你说,陆总有没有可能,在五年前也和迟樱发生过什么不可说的事情?”
强烈的不安在舒白的心中凝聚,她颤颤悠悠地说道:“为什么这么说,你发现了什么吗?”
“我今天见到了一个和陆总很像的小孩,是特别特别像的那种,而且那个小孩姓迟。再加上迟樱刚好在五年前的晚宴过后就休学了。我总觉得……巧合是不是有点多?”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待会照片发给你。不过你千万别急着公开照片,时机成熟可以卖很多钱的。”
顿了顿,童佳纾好像觉得自己说得过于笃定,又道:“噢……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你也知道我日常脑洞比较大,但我的第一个感觉是这样。”
“……”舒白惊慌失措地说道,“佳纾,我现在还有点事,待会再和你说。”
话音未落,她便匆忙地挂断了电话。
舒白立刻打开了飞行模式。
她呆滞的目光凝在手机上,房间过于昏暗,屏幕的光线就显得刺亮。
因为大脑一片空白,她居然觉得有一线生机。舒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快地关闭了飞行模式,在百度中输入,如何撤回短信。
浏览了若干个回答后,她心中苦涩。
短信当然无法撤回,就像泼出去的水。
舒白准备把飞行模式切回去的时候,机身忽然震动。
她一个哆嗦,手机差点坠地。
即使童佳纾怨怼舒白突然挂了电话,她仍然给舒白发了迟澄的照片。
舒白怔住,照片是偷拍的,有些糊了,但还是能看出来,那是一个非常精致漂亮的小孩。
远远地,他背脊挺得直,短发柔软而微微卷曲。黝黑的眼眸像玛瑙石一样明亮,鼻挺唇薄。
他的脸蛋肉嘟嘟的,满满的都是胶原蛋白。但依然能从奶胖的小脸中辨别出下颌的轮廓——长大以后,必定是倨傲凌厉的。
俨然是一个儿童版陆靖言。
忽然之间,她能理解童佳纾的困惑了。
舒白一边安慰着自己“别慌”,一边把手机关了机。
只是不小心进过他房间而已,她不是故意的,陆靖言……应该不会怪罪她。
再何况,迟樱一直在否认,陆靖言不一定知道这个小孩的存在,自己还是关键见证者呢……
大不了,这个手机号她不要了,当只缩头乌龟谁还不会了。
这个世界上叫“舒白”的人,这么多。
舒白这样想着,客厅门口忽然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
“砰砰砰——”一声一声,像狂风暴雨般,急促狠戾地砸在劣质的木门上,砸在她不堪一击的心里。
她已经很努力的隐藏自己的住所,讨债的人还是很快就找到了她。
这意味着,她又要搬家。
舒白沉默地闭上眼睛,任凭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当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也淋湿沉底,她失去了全部挣扎的力气和勇气。
***
迟樱回到家的时候,客厅一片寂静。
没有一声声稚嫩响亮的“妈妈”,也没有温暖又柔软的拥抱。
迟樱心里空落,忍不住问景征:“小澄澄怎么不在家?”
景征引以为常,不疾不徐地道:“他去同学家玩了,现在还没回来。时间也不早了,我正准备去接他。”
“是悦悦吗?”
“嗯。”
“辛苦了妈妈。”
景征出门前,看到迟樱手里提的纸袋,鼓鼓囊囊,是奢华的童装品牌。
她不由问道:“买了这么多衣服?”
迟樱手指一顿,垂了垂眸:“朋友送的。”
景征惊讶地挑眉:“你把迟澄告诉朋友了?”
迟樱轻轻道:“是上次在游乐场偶遇的导演。”
景征知道顾远琛,国内的导演新秀,年轻俊朗,低调内涵。
景征意味深长地看了迟樱一眼:“阿樱,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如果遇到了合适的人,你就不要再固执了。”
……
童佳纾把迟澄送下楼,迟澄一瞬间弹到了景征的身边,甜甜地喊着:“外婆。”
童佳纾笑吟吟地打招呼:“您好,我是悦悦的妈妈。”
一边说着,她一边打量着景征。
“嗯。”景征回视过去,淡声道,“以前没见过你。”
童佳纾语气轻快地解释:“工作所迫,以前接悦悦的是她的干妈。”
“有空多陪陪孩子。”景征说着,牵起迟澄的小手,准备离开。
景征语气疏离,童佳纾依然挂着笑:“我也希望。”
景征若有所思,淡淡地看了一眼别墅。她至今没有见过悦悦的爸爸。
景征不动声色地皱了皱眉。
“不是您想象的那种工作。”童佳纾猜透景征的心思,笑道,“我是十八线的演员。”
然后,童佳纾对迟澄摆了一个飞吻的手势,亲切热情:“澄澄,有空常来悦悦家玩。”
迟澄翘起嘴巴,小眉毛蹙起,没有说话。
他沉默地拉着外婆的小拇指,回了家。
……
陆靖言开完会议,已经到了夜晚十点。
他眉眼冷峻,快步回到办公室。时间不早,他还没有和迟樱打电话,例行晚安。
打开手机后,陆靖言却收到一条来自陌生号码的彩信。
图片中是一个记忆深处的熟悉场景,让他骤然心惊。
看过文字内容,陆靖言彻底愣住。
片刻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