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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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他走。

姜柠柠郁闷地皱眉:“程寰怎么又来了呀。”

迟樱叹了一口气:“他也没犯法, 警察没有理由把他拘禁起来。”

但异乡过夜的最后一晚已经过去了, 白天的安全系数会比夜晚要高上许多。

拍完今天,她就可以回家了。

迟樱正想着, 程寰远远地、恨恨地喊住她:“喂,樱樱,你看不见我吗?我回来了。”

姜柠柠慌乱无措地喃道:“怎么办?”

迟樱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会没事的。”

远远地, 顾远琛面色冷沉,衣襟被山风吹得微微晃动。

他向迟樱摆了摆手, 示意她站在原地不要动。

然后他长腿迈开,向场地外程寰的座位走去。

那一瞬,天空中移来了一大片泼墨似的浮云,遮住了温和的秋阳。

光线暗沉下来,空气中卷起冷意。

“程少。”顾远琛低低地说。

语气中没有敬畏,没有谦卑,也没有愠气。他的声音低而平静:“请您不要影响我的剧组和演员。”

程寰随即发出一声嗤笑,喉结滚了滚, 眼皮缓缓地掀起:“你的?”

顾远琛眼睛眯了眯,面色不变,声线冷淡:“是, 如果您执意干扰我的工作, 我不介意把您请回昨晚的居所。”

程寰眼底闪过一丝兴味。

他站起身子, 紧了紧拳,低嘲了一声:“你消息倒是灵通。樱樱给你说的?还是根本上你们沆瀣一气?”

程寰胸口中翻腾着怒气,上扬的眼尾红了红。

“今天, 你们就别想故技重施了。”

“这场地是我出钱买下来的。”

“我就在这看着她,你管得着吗?”

“姓顾的,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风声很大,距离遥远。

迟樱见程寰忽然站起身子,即使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能感受到他周身散发的气场。

好像,他脚畔的碎石都在震颤。

迟樱目光一凛。

有早凋的枯叶打着旋儿飘到她的脚边。

裸露的脚踝感受到阵阵凉意。

她微微皱眉。

思索了片刻,她对姜柠柠说:“我过去一下。”

姜柠柠瞳仁缩了缩,昨夜的情境让她胆寒和心惊,她担心地启齿:“樱……”

她的唇色被化妆师打得黯淡,瞳孔却乌黑明亮:“顾导没有义务帮我。和程寰交手,会拖累他。”

姜柠柠神色担忧:“可是……”

“放心吧,程寰不会把我怎么样。”

“那,你小心点。”

“我会的。”

迟樱抬起步子向程寰的方向走去,脸庞因妆容而苍白。

顾导背对她站着,背影高大。

不偏不倚,挡住了程寰狠戾无情的视线。

忽然间,程寰抬起手。

迟樱隐约看见,他接了一个电话。

下一瞬,程寰便一个转身——

离开了。

迟樱看不清程寰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浓烈的恨意。

比刚才还要更充沛,更浓郁。

好像要把山风撕裂,让巨石惊落。

等她走近的时候,前方只有顾导背脊僵直,怔立在原地。

只一眼背影,都透着重重的心事。

顾导……是被程寰威胁了吗?

迟樱用指尖轻轻地碰了碰他的衣角,声音也极轻:“顾导。”

她指尖冰凉,顾远琛愣住。

他回过眸去,只见迟樱发丝有些凌乱,被风掀起,轻轻摩挲着她的脸庞。因为走得急,脸颊泛上微微的潮红。

顾远琛涌上一股冲动,他突然很想用手把她的鬓发撩到耳后。

僵硬的手指微动,很快落了下去。

“迟樱……”他敛了敛眉心,待到情绪平复下来,沉静的目光中才缓缓地染上了愠怒和斥责之意。“你怎么过来了?”

“我有点担心。”水漾的眼眸中,洇着不虚饰的关切。

顾远琛感到心脏骤然一疼。

昨夜尾随迟樱回民宿,树林中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得真切。

他又气又笑。

迟樱这么做是危险的。程寰朝秦暮楚这么多年来,也未必遇见过一个敢把他送往派出所的女人。

但他的内心依旧翻涌着欣慰。

回到住处不久后,他接到了陆靖言的电话。

手机那边,是比他还要清冷低寒、隐忍克制的声音。

“今晚保护好她。”

他冷然一笑。

也许,这是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为当初的选择感到后悔。

顾远琛敛住心绪,道:“程寰走了。”

他看见迟樱漂亮的瞳孔中闪动着欣喜的碎光,她话语轻柔:“谢谢您。”

顾远琛立刻说道:“不是因为我。”

他的眼神黯了黯,语气也低落了几分。

迟樱笑了笑:“那也谢谢您。”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

z市拍摄任务中的最后一部分,是迟樱和祁原的对戏。

男主信仰崩塌之际,是哑女不顾一切救了他。

当顾远琛念出“祁原”、“迟樱”的时候,场内再次发出了阵阵惊叹。

他们不可否认,从开拍到现在,迟樱一直是焦点。

从最早一鸣惊人的演技,到程寰心惊胆战的追求,再到现在和影帝的搭戏。

要说不羡慕,不嫉妒,是没几个人能做到。

姜柠柠身子也不自觉地抖了抖。

曾经,哪怕在歌曲mv中和祁原同框的女人,她都嫉妒得心脏刺痛。

此刻,她心里发酸。

姜柠柠向迟樱投去了羡慕的目光,话语有些苦涩:“原来你是和祁原有戏份的啊。”

迟樱垂了垂眼睛:“嗯,怕你难过,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姜柠柠忙挤出笑容:“我不难过,一点都不难过。”

这时,耳边隐隐绰绰地响起了螺旋桨搅动空气的声音。

是大风天,因而显得遥远。

姜柠柠仰起了头,问道:“是航拍吗?”

灰湛湛的天空,除了厚重的浓云,连一只飞鸣的鸟儿也看不见。

迟樱低喃道:“可能在另一座山头吧。”

她们正交谈着,祁原已经走到了片场中央。

祁原童星出道,青年登顶,连续五年斩获影帝称号。

迟樱看过他的写真。安静时斯文儒雅,不沾烟火气。笑起来双颊上有深深的酒窝,气质温暖。痞里痞气的时候,又邪魅狷狂,充满十足的野性。所谓可盐可甜,大抵如斯。

今日的戏份要求下,化妆师把他的肤色涂抹得黑黢黢。

祁原身上的衣料很少,只穿了一件有些泛黄的、打了补丁的背心。

因为长期健身的缘故,身形非常俊美。

大概是上世纪村落里最英俊的青年了吧。

姜柠柠眼睛都看直了,冒着粉红泡泡。

两人搭戏,不仅考验演技,同样考验默契。

迟樱觉得自己有点拘谨,无论是肢体的接触,还是对方影帝的身份,都让她感到有些不自然。

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进入状态。

她不想重拍太多次,因为不想和祁原有过长时间的接触。

柠柠也许会难过。

拍摄过程出乎意料地顺利。

中场休息的时候,迟樱情绪恢复得快,她向祁原微微欠身,便快步向休息区走去。

姜柠柠向她摆了摆手:“你厉害死了,影帝的节奏都能跟上。如果是我,肯定会紧张坏的。我觉得樱樱可以预订今年的影后了——”

姜柠柠正说着,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因为没关4g,微博在消息栏弹出几条推送。

她诧异地挑了挑眉毛:“樱樱,你说刚刚程寰离开,会不会是因为这个?”

她把手机举给迟樱看。

微博新闻:

“寰宇股价闪崩跌停,缘起欧时集团撤资寰宇建材?”

“欧时集团意欲和寰宇全面中断合作?”

“寰宇太子爷程寰现身机场,嚣张不复,神色冷郁?”

迟樱怔住,冰冷的手指僵硬地蜷了蜷。

是因为欧时吗?

昨晚的事,陆靖言应该不知道吧。

直到顾远琛严肃地喊了一声“继续”,她才堪堪回神,迅速整理好繁乱的心续,投入到紧锣密鼓的拍摄中去。

陆靖言倚在参天古槐,目光愈发地冷。

他看见迟樱唇色惨白,脸容憔悴,眼眶淡红,吞声饮泪。

看见她紧紧地抱着那个叫做祁原的男人,柔软的腰肢几乎要陷入他的身体。

他们衣衫褴褛,而肌肤紧密相触。

她的情绪很真,眼神也很真。

他们默契配合到,整场拍摄中一次卡顿都没有。

他好像被卷进铺天盖地的妒意之中,心脏有如撕裂般疼痛。

……

下午三点,剧组收工。

全员如释重负,顾远琛严肃为惯,神情也比平日更为柔和。

山路崎岖难行,组员却热情高涨。

和来时人心竖起的高墙不同,他们一路欢歌雀跃,相谈甚欢。

是轻松愉悦的时分,行至半途,姜柠柠却突然吃痛地“啊——”了一声。

“怎么了?”迟樱赶紧顿住步子,发现姜柠柠一个趔趄崴了脚,苍白的小脸紧紧皱成一团,“你没事吧!”

“我只是走了个神。”姜柠柠没脸没皮地笑了笑,“是祁原的背影太好看了嘛。”

“行吧,好事多磨。”迟樱没脾气地搀着她,一瘸一拐地下了山。

回到住处后,她们慢条斯理地收拾着行李。

姜柠柠又懊恼地喊了一声:“樱樱,ipad被我落在景区了,你能陪我去取吗?”

迟樱愣了愣。

目光在姜柠柠红肿的脚踝上停留片刻,她说:“我去帮你拿。来回只要四十分钟,剧组还要一个小时才出发。别担心,完全来得及。”

不等姜柠柠拒绝,迟樱便匆忙地离开了民宿,直直地撞进了陆靖言冰冷的视线里。

陆靖言长身而立,眉心蹙成一团。

……

很快,迟樱穿越树林,行过街市,走入半山。

时间离傍晚还很远,但四野却阴沉沉的。墨色的浓云压得低,久久没有移去。

迟樱轻车熟路,很快走完了四分之三的路程。

直到一个岔路口,古槐参天。

山间浮动着仓皇而过的风,还有裹着冷意的雾。

已然不是第一次走这里过,一切看起来都稀松平常。

但在她侧身的一瞬间,却突然被拥入了一个宽阔结实的胸膛。

男人劲瘦的双臂紧紧地收紧在她的腰间,清冽的气息灌入鼻腔。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遇见一个一两岁的学步小孩,一边不停地咿咿呀呀喊着 “一、二、一,请注意——”,一边摇摇晃晃地走着,下一秒就撞到了我的身上~~萌化~~

感谢小恭迷、莫问归处、柳ac、乔洬、保我666灌溉营养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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