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的笑脸像是初春的暖阳,让胡二河紧绷的一颗心稍微冷静了下来,听四丫提到杨老的画,这样他心中瞬间闪过一丝清明,不由沉下心来冷静的思考起这件事来。
其实几两银子对于福云酒楼这样的地方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掌柜的这样热情的想要与他们合作,看中的并非是他们手里的酱,而是杨老的画,也可以说是那位老先生的名气吧。
如果他们把画交出来,他们的酱根本比不过那画更有名气,以后福云酒楼自己弄出个酱方子来,直接就可以把他们踢出局去。
如果画一直在他们手里,福云酒楼就没办法自己弄个酱方出来顶替,福云酒楼为了杨老的名气也会一直与他们合作下去。
想通了其中关节,胡二河就渐渐镇定下来,他对着胡桃点了点头,说道:“嗯,既然掌柜的为难,那这件事就罢了,四丫,把咋们饭钱给掌柜的结了,天也不早了,咱们回吧!”
胡桃发现爹爹越来越上道儿,喜笑颜开地道了句“好!”,然后就从包好的铜板里抓了一把,开始数钱。
掌柜的这下傻了眼,以前百试百灵的招数对这父女俩居然不管用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这二人的身份,在这么大利益的诱惑下居然不为所动,真的是从凤鸣村那种小地方出来的泥腿子?
见两人真的要走,掌柜的狠狠咬了咬牙,笑道:“唉,二位别急嘛,三十文,三十文怎么样!”
胡二河看着掌柜的比划出来的三个手指头,仍然摇了摇头。
“三十五文,最多了,不然我们也没有赚头了!”
三十五文的价格确实不低了,胡二河忍不住朝胡桃看去,他也怕如果真走了,以后再卖不出这么好的价钱。
第一次带胡二河出来做生意,胡二河的表现已经让胡桃很满意了,因为这生意还有夏婶子一半,所以她理解胡二河不敢随意做决定的心理。
“四十文,不二价,而且这杨老赠的画对于我们来说太珍贵了,我们是不会把它当做交易的商品拿出来的。”
掌柜的的脸一下垮了下来,拿不到画,那他折腾个什么劲儿!
“小娘子,你再考虑一下,这杨老的画在你手中其实也没有什么用处……实在不行……我出二十两买下这幅画你看如何!”
“不卖!”掌柜的的话激起了胡二河的火气,“这画是长者的恩赠,我闺女都说了,这画不会拿出来做交易,我们已经把价格说出来了,掌柜的觉得行,咱们就合作,不行就没什么好多说的了!”
说罢,胡二河就带着胡桃一起朝门口走去。
胡二河的步子看上去迈得很坚定,但其实他觉着自己好像踩着几团棉花,一年几十两的生意就这么没了,想想心里有点滴血,脑门上也出了一层冷汗。
眼见父女俩马上就迈出了门,没有一点儿犹豫的意思,掌柜的长长地“唉”了一声,抬腿追了出去。
虽然留不下杨老的画,但这件事儿还是会在坊间流传一段时间的,思来想去,这笔生意对于福云酒楼来说还是有利可图的,于是掌柜的拦下了父女两,无奈地道:“好吧好吧,谁叫我心肠软,哎呦,您二位可真是厉害!”
见掌柜的还是同意了以四十文的价格收购蘑菇酱,胡二河的腿有点发软,胡桃哪能让他爹露怯,立马从旁扶住了胡二河,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掌柜的,开口道:“掌柜的,既然你爽快,我们也爽快,虽然我不能把画给你,但我可以给你出个主意。”
掌柜的闻言眼神一亮,急切地问道:“哦?愿闻其详!”
“您可以在酒楼里辟出两面墙来,一面墙将杨老的画临摹出来,另外一面可以收集来福云酒楼的那些才子们留下的佳句,之后,福云酒楼的名气越来越大,慕名而来的才子也会越来越多,你这酒楼势必会成为岭海县必游之处,我们那儿称之为打卡圣地!”
“那……姑娘今日唱的那首曲子,能否让在下命人抄在墙上?”
胡桃点头道:“当然可以!”
掌柜的又仔细想了想胡桃的话,突然狠狠拍了下大腿,“绝,真是绝了!”他激动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直对着胡桃竖大拇指。“姑娘一席话胜过千钱,小老儿服了!”
掌柜的是真的服了,如果可以按胡桃所说的发展下去,他们福云酒楼别说会成为岭海县的必游之地,只要云游到盛安府的文人没准都会慕名而来!
掌柜的越想心里越是激动,恨不得马上跑到东家那里去邀功!
“胡老弟,胡姑娘,今儿在下有怠慢之处,还请多担待,改日我定会好好请两位吃一顿!”
尘埃落定,三人均舒了口气,胡桃笑着对掌柜的道:“那我们可就不跟掌柜的客气了,到时候就让掌柜的破费喽!”
掌柜的见胡桃大方又俏皮的样子,忍不住想,这鬼精的小女子到底是从哪里蹦出来的,这要是自己闺女该有多好!于是大笑道:“好说,好说!”
胡桃在这边做生意,自然没有心思理会旁的,也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给嫉恨上了。
杨老离开没多久,杨教谕也气哼哼起身也要离开酒楼,他打算追上叔父再劝一劝他不要离开县学。
可刚出门,就被季衡给拦住了。
“杨教谕,今日我说请杨老吃饭,您非要一起来,我想着您一定是怜惜我一个穷书生没有钱,所以才一起跟来请客,唉,让你破费,真的是不好意思啊!”
季衡的话有些贱兮兮的,但谁叫他长得好看,长得好看做什么都是好看的,就是说出这样的话,也让人觉得他很无辜。
杨教谕气得手心直痒,他真想伸手去打季衡一巴掌,可他在岭海县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而且,他确实也不敢得罪季衡,只好忍气从怀里摸出一小锭银子拍在了桌子上。
杨教谕着急要走,季衡哪里猜不出原因,他笑着拿起桌子上的小银锭子拿在手里掂了掂,笑道:“杨教谕别急着走呀,既然杨教谕拿了银子请客哪有不好好吃一顿的道理,我正巧看见两个熟人,不如咱们一起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