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胡桃终于妥协,胡三川和胡老太太像是打赢了一场胜仗,脸上的喜色已经抑制不住。
“凤鸣学院一视同仁,想要入学院,通过学院的考试便可,三叔饱读诗书,这事儿应该难不倒三叔的,束脩的事情三叔不用担心,只要三叔考进学院,束脩我爹会帮三叔出的。”
嘴角早已经咧到耳根的胡三川听了胡桃这话,立刻又把脸耷拉下去,他要是能考进书院,还来求胡二河作甚!
“四丫,读书的事情,你一个女娃懂得啥?我就是想跟二哥一样进学院读书,二哥只学了几个月就能进书院,我学了十几年难道不如二哥么?”
胡三川虽然没有明说胡二河走后门,但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再明显不过了。
胡三川见胡二河仍不为所动,转了转眼珠,对着胡桃道:“四丫,我知道你与学院的先生们交好,你就帮帮三叔吧!”
这话一出,围观的人看胡桃的眼神都不对了。
啥叫跟先生们交好,一个女娃咋会跟先生们交好?
他们看着胡桃漂亮的脸蛋,脑子里已经自动脑补出胡桃是如何与先生们交好的了。
胡老太太瞧准时机,忙将一旁的梁氏拉了过来,她用眼神狠狠瞪了一眼梁氏,梁氏这才木讷讷地朝前走了一步。
可梁氏没有说话,她是第一次来到胡二河建的新房子,之前她是听说胡二河在凤首山下开了间铺子,可脑子里也只是勾勒出最多容纳一两人的小铺面。
如今看见胡二河身后的那几间土砖房,梁氏觉得自己的头要裂开了。
为什么?为什么胡二河和闺女们离开老胡家能过的这么好?二河还进了书院读书,自己跟他夫妻多年,他不过是个泥腿子,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本事呢?
难道以前是自己错了?她以为他们会过得比自己还惨,可眼前的一切让她的脑海一片空白。
胡老太太看梁氏完全不动弹,气得朝她怼了一拳头,低声道:“你去跪下跟四丫求情,你是四丫的娘,她受了你的拜,不敢不帮三川!”
梁氏像个木偶一样,脖子一点点扭过来朝胡桃看去,目光又看见其他几个女儿对自己疏离又戒备的眼神,一股排山倒海的悲哀袭进她的心中。
她已经没办法思考了,胡老太太一个劲在她耳边催促她跪下,她觉着自己的双腿像是被压上了两块巨石,一点点的往下沉。
薛玉簪看着梁氏朝胡桃一点点的跪下去,眼里闪着精光,她内心在呐喊着:快跪吧,哪个女子能背负起亲娘当众对自己下跪乞求的名声!
可眼看着梁氏就要跪下去了,一声冷和从人群后响起。
胡桃看着从人群中走过来的杨老,悄悄松了口气。
她瞧刚刚瞧见了下山来寻胡二河的阿五,于是悄悄找到阿五,添了些油,加了些醋地告诉他胡老太太以死相逼,想让他们帮忙让胡三川进书院读书的事。
阿五刚刚下山,看见胡老太太确实在胡家门口撒泼,于是便着急忙慌地回去禀报了。
古人对师徒之情是非常看重的,虽然胡二河昨日才拜杨老为师,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杨老岂会坐视不理。
虽然胡桃利用了杨老,但这件事不光关系着胡二河,也关系着凤鸣书院的声誉。
杨老沉着脸走到胡二河身边,许久都没有外露的威严之气让众人看见他时都忍不住沉了腰。
“老夫听闻有人说老夫的爱徒是走了不正当的关系才能入得我门下,进得凤鸣书院,是也不是?”
杨老的声音并不大,但因为他说话的时候没人敢出声,所以每个人都能将他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只是,声音落地良久,都没有人敢回答。
杨老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胡三川,眼里寒光凛冽,“你就是胡三川?”
胡三川被点名,身子不由一抖,点头结巴道:“是,晚……晚生是胡三川。”
杨老见胡三川这幅德行,冷哼了一声,眼里都是轻蔑。
就这怂货,还与他爱徒比较,真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既然他不明白,那自己就让他明白明白!
“你想进凤鸣书院,求胡二河作甚,直接来书院便可。”
胡三川眼睛一亮,以为杨老这是答应了,谁料杨老又道:“所有学子到凤鸣书院读书,皆是通过书院考核即可成为书院的学生,无一例外,只要你通过考核,就可以成为凤鸣书院的一份子。”
闻言,胡三川脸色一僵,眼睛不由落到了胡二河身上,杨老的话他信也不信,胡二河能通过考核?那些题目真正的禀生也未必答得出!
杨老哪里看不出胡三川在想什么,冷笑着摇了摇头,“老夫今日破例一次,就在这里为你出一题,若你能答出,你不仅可以进入凤鸣书院,老夫还会收你为徒,如何?”
杨老开出的条件很诱人,但胡三川有点犹豫,他怕杨老故意刁难,“杨……杨老,不,不瞒您说,我十几岁就获了县试的第六案,而我二哥,他读书不过月余……二哥能通过杨老的考问,晚生……晚生怎会连二哥都不如!”
第六案就是县试的第六名,下一场可以坐在第六个座位上考试,因为这个看上去还不错的成绩,胡三川吹嘘了十几年。
杨老就知他会咬叫胡二河,他不假思索地唤来胡桃让她取来纸笔,在纸上分别写下三个题目,又将三个纸条对折,才又对胡三川道:
“老夫这里有三题,你来挑选一题,然后与二河共同破题,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你们答完之后我会传给众人观看,你能不能进书院就交给大家来评断,如何?”
胡三川听要解题,头上就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子,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理由退缩,想着自己再怎么样也不会比胡二河差,就硬着头皮答应了。
他上前随意抽了一个纸条,展开纸条后上面只写了三个字——“君子哉”。
看见这三个字,胡三川头上的汗流的更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