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身边的胡二河不悦地道:“不必了,我闺女若是想去,我会带她去的,不劳烦季公子了!”
季衡看着胡二河那张铁青着的脸,直想拍脑门,看来不止媳妇误会他了,他老丈人也误会了!这可真是没天理了!
一旁的顾敏之看着季衡态度的突然转变,轻蹙眉头,垂下长长的睫毛掩饰住自己忽明忽暗的眼神。
季衡似乎很在乎胡桃……可,他一个伯爵之子,为何会认识一个农女?
顾敏之的目光又落在了胡桃身上,水灵的眸子虽然清澈却不简单,身上穿着的是最普通不过的锦布,却并不让人觉得那衣裳廉价,不管对待什么人,脸上的笑容毫不尴尬和拘束,怎么瞧都不像是一个农女。
他觉着这姑娘身上似乎有很多谜团。
厨艺好,字写得也好,还有那些书,都跟他的出身极为矛盾。
虽然他此行的目的与胡桃毫无干系,可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去关注她。
胡桃父女不再去理会记得抓耳挠腮的季衡,而是转过头齐齐对杨老行了一礼。
“杨老先生。”
杨老捋着胡子对两人点了点头,他上下打量了胡二河几眼,笑着开口道:“你这么大年纪了,怎想起去参加科考?”
听杨老问话,胡二河有些紧张,胡桃转身给她爹递过去一个鼓励的眼神,胡二河的心便渐渐平静下来。
“不为别的,只为让我几个女儿不轻易被人欺负。”
杨老想过胡二河可能会有千千万万种回答,却独独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这也,太没志向了,不过……他却很喜欢。
能够如此爱护自己女儿的男人,能有什么坏心思?更不会有那些不该有的野心和贪念。
“你这个理由倒是别致,不过,想当我的学生可没那么容易,你随我来,我出几道题,你若能答得出来再说!”
“是。”
杨老带着胡二河离开,完全把薛县令的亲戚忘在了脑后,胡香荷母女俩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早已经心烦意燥,胡香荷忍不住第四次扣响了门环,门开了,可她没想到从里面出来的竟然是胡桃父女。
“你!你这个恬不知耻的小蹄子,你到底给杨老灌了什么迷魂汤,不然杨老怎会收胡二河做学生!”
胡香荷心里这个气,这么长时间她都没办法接受杨老收胡二河为学生这件事情,而且还把她们母女拒之门外,专门接待胡二河父女。她能想到的,也就只是胡桃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胡香荷这种气急败坏的样子实在难看,薛玉簪不能让她娘在书院门前出丑,她想起刚刚那位小厮说的是胡二河‘将会’成为杨老的学生,‘将会’也就是还没有。
她觉得杨老那样的身份,也许只是搪塞胡桃父女,肯定不会真收了胡二河做学生。
“娘,我听说杨老收学生是很严苛的,没有真才实学是入不了杨老的眼的,二舅舅这么快就出了书院,一定是学问还不到家,二舅舅一定觉得很遗憾,您就别再说他了。”
薛玉簪的话音一落,书院的门又被打开了,正是刚刚接待过胡二河的那个小厮。
“胡相公,山长让您明日早些来!杨老说虽然你资质不错,但也要刻苦才行!”
小厮这话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巴掌扇在了薛玉簪的脸上,让她的脸火辣辣的。
胡二河对小厮道了声“好。”理也未理胡香荷母女二人,带着胡桃便下山去了。
送走了胡二河父女,小厮便想要关门,薛玉簪忙上前拦道:“小哥儿,等等,我们还没见到杨老!”
小厮拍了一下脑门,抱歉地道:“哎呀呀,瞧我忙的,忘了告诉你们,杨老说他乏了,你们若想要给书院捐书,直接交给我就好了。”
薛玉簪的脸色变了变,她来书院,就是想要在书院里呆上一阵子偶遇季衡,把东西交给小厮,那她还怎么进书院?
“要不,要不我们帮你拿进去吧?”
小厮为难道:“这位姑娘,实在是不太合适,书院里都是读书的书生,像您这样漂亮的姑娘在书院里走动,会影响大家读书的!”
胡香荷不乐意了,指着胡桃下山的方向道:“哪丫头不也是女子,怎么她能进我们不行?”
“胡姑娘呀?胡姑娘自然不一样,她是杨老和顾先生的朋友。好了,您看我这儿也挺忙的,您们到底捐还是不捐呀?”
薛玉簪手里的帕子几乎让她撕碎了,可表面上还得维持笑容,她朝喜儿招了招手,喜儿忍不住抖了抖,这才慢慢走上前来。
薛玉簪从喜儿肩上的包裹里拿出了两本书转身递给了小厮,“这两本是我手抄的《诗经》,上面还有我读书时写的笔录,本想拿来向杨老请教一番,看来今日是没有机会了!”
小厮看着薛玉簪递过来的两本书,眼角不由抽了抽,就两本,还捐?哼,这就是想找杨老博取才名来了,想让杨老看了以后对她夸赞一番,心思还真是多!
小厮接过《诗经》转头就回了书院,可薛玉簪并没有打算走,既然她得到消息知道季衡已经回来,就一定要见到他!
于是薛玉簪守在书院门口等着,还真的让她等到了季衡。
在书院的时候,季衡不敢刻意接近胡桃,他怕顾敏之发现他的软肋,被顾敏之缠了一会儿才找到借口脱身,立马就奔出书院来追胡桃。
可他刚出书院,就被一个身穿绛紫色缎地绣花百褶裙的女子给拦住了。
那女子似乎是没长眼睛,看见他出门,竟直愣愣地撞了过来,然后一个站不稳就要摔倒在地。
他本来是可以扶住她的,可这女子又不是桃儿,他干嘛要碰她!
结果他就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子直接摔倒在地,漂亮的裙子沾得全是泥土。
季衡忍不住“啧啧”了两声,替那裙子感到可惜,这裙子要是穿着他媳妇身上,一定好看!
“公子……”
地上的女子泪眼婆娑地看着季衡,季衡蹙眉,心道这女人莫非要讹他钱?他可是连碰也没碰她一下,这可真是世风日下,出门就碰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