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归怕, 但道门中人一向迎难而上,放着一只危险系数这么高的僵尸不管不是白家的作风,这山她是上定了。
不过天黑山高确实是个问题, 白仙仙想了想:“我把无人机带上。”
她之前自制的空投符咒无人机经过邬文伯改造后比之前多了夜视和定位功能, 无人机的系统直接连接手机,可以把航拍的画面投放到手机屏幕。因为比较便携,她收拾行李箱的时候一并装上了, 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
谢意还是不放心:“山上路你又不熟, 别没找到僵尸, 自己在山里迷路下不来了!”
抱着男孩的妇女突然问蕾蕾妈:“冠军这几天在家还是进城卖菌子了?”
蕾蕾妈一愣:“他前几天才进城卖过一批,现在应该在家吧?”她猛地一拍手,看向白仙仙:“小意说得对,你不熟悉山路, 一个人去肯定不行!我给你喊个人陪你进山,他常年在山上采野生菌,对溪水山最熟了!”
说完就赶紧拿出手机给提到的这位刘冠军打电话。
结果打了好几遍都没人接。
蕾蕾妈思索着:“怕是睡下了, 直接去他家喊人吧,他就住在山脚,独一间的房子就是他的, 我带你过去!”
要村里的人进山带路,还是需要同村人说话才好使, 白仙仙思虑再三, 点头应下了。
楼下闹了这么会, 把楼上睡觉的蕾蕾爸都吵醒了。睡了好几个小时, 他酒也醒了, 蕾蕾妈没跟他细说僵尸的事,只让他快开车把孩子送去镇医院。
蕾蕾爸看孩子伤那么重赶紧去开车, 听说她们要去找刘冠军,从车窗探出头说:“冠军这两天是不是不在家啊?今天蕾蕾结婚他也没来。”
蕾蕾妈一天都在忙还真没注意哪些人来了哪些人没来,摆手让他先走:“去他家看看再说。”
夜色已经越来越深。
谢意和流云非要跟着一起去刘冠军家,流云还说:“电影里都是那些留在原地的人死得最惨!”
白仙仙:“…………”
想到一会儿蕾蕾妈还得回来,让谢意和流云跟着,三个人一起也不会太害怕,白仙仙只好同意,带齐装备就出发了。
去的路上她给棂铭打了个电话,跟他说了僵尸的事,让他帮忙查一下当地道协的联系电话。
现在情况不明,她没有对付僵尸的经验,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可不想当什么孤胆英雄,还是赶紧联系道协那边派人过来帮忙才保险。
接到电话的棂铭听她说完,语气顿时透出一股兴奋:“僵尸?我还没见过僵尸呢!这东西现在可太少见了,你们在哪啊?我现在赶过来见识见识还来不来得及啊?”
白仙仙:“…………?”
棂铭也觉得说这话不合时宜,干咳一声回归正题:“僵尸跟鬼怪不同,它们都是纯物理输出的,你可得小心点啊。”
挂完电话没多会儿,当地道协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僵尸这东西的确多年没见过了,道协大晚上接到电话也震惊得不行,说会马上让距离最近的道观赶过来,让她千万小心。
白仙仙报了地址,又把谢意的电话给了他们,以免她进山后没有信号道协的人联系不上。
一路打着电话,很快到了刘冠军家。
山脚这片就住了他一家人,几间瓦房孤零零矗立在山下,没有点灯,一片漆黑。
蕾蕾妈说刘冠军是村里有名的单身汉,以前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没人愿意嫁给他,近两年因为卖山上的野菌子才赚了点钱,把之前摇摇欲坠的泥巴屋修成了现在的瓦房,今年已经在准备存钱娶媳妇了。
蕾蕾家平时对他帮衬不少,他人挺老实,让他帮忙进山带个路应该不成问题。
蕾蕾妈打着电筒去敲门,敲了好半天都没人应,不由担心:“不会真不在家吧?”
旁边谢意说了一句:“门没锁呢。”
他家用的还是挂锁,锁头开着,斜斜掉在门把手上。
蕾蕾妈惊讶地咦了一声,一边喊着“冠军”一边推开了门。
房门刚一推开,白仙仙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像什么伤口腐烂之后的臭味,但谢意和流云却神色正常,还在后头张望。
蕾蕾妈似乎也没察觉不对,进屋之后就摸索着去开灯:“冠军啊,我是你桂香姐,你在不在家啊?”
乡下的房子都是正正方方一间间的,中间的叫正屋,一般是主人家睡觉的屋子。灯一打开,屋子里的布局就一目了然。
一张床,一架破旧的沙发,屋中间摆了张圆桌,桌子上还放着没吃完的饭菜,不知道放了几天,碗里都发霉了。
床上朝内斜躺着一个人,明明是夏季,他身上还盖着厚重的棉被,只露出半个头在外面。
蕾蕾妈又惊又怪:“冠军你在家啊?我喊你你怎么不应啊?”
后面三人跟着进屋,白仙仙一进屋子,顿时感觉那股腐烂的臭味更浓了。看见蕾蕾妈已经走到床边打算去推刘冠军,厉声喝止:“别碰他!”
蕾蕾妈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蹦远了。
白仙仙快步走过去,从兜里摸出一张黄符夹在指间,用黄符隔着一层,才伸手把侧躺的人按平过来。
床上的人无力地平倒过来,脑袋也软趴趴的搭在枕头上。
蕾蕾妈一眼看见他的脸,瞬间失声尖叫。
床上仿佛是一张死人的脸,脸色青白,嘴唇紫黑,有白色的毛从他鼻孔眼角的位置长出来,密密麻麻的,像发霉的菌子。
白仙仙一把掀开他身上的被子,只见他裸露在外的手臂上有很明显的抓伤,此时已经被白毛覆满了,腐烂的恶臭味就是从这些伤口里散发出来的。
谢意在旁边看得差点吐了出来:“他也被僵尸咬了?!”
刘冠军经常出入山上采野菌子,遇到僵尸的几率也更大,看伤口的情况,估计被咬已经好几天了。
流云捂着眼睛不敢再看:“这个人被咬了怎么不去医院啊!居然在家睡觉!”
蕾蕾妈眼泪都吓出来了:“仙仙啊,这还能救吗?”
白仙仙已经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准备给他拔僵,但尸毒入体这么久,能不能救活还不好说。
刚才给小男孩拔僵时,敷上糯米时白毛就消失了。现在轮到刘冠军,白毛只是消退了一些,无法完全拔除。
白仙仙用朱砂封住他五官,防止白毛再顺着他的五官往外长,又朝东方请了一炷香,喂他喝下香符之水。
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完成之后交代谢意:“等道协的人到了,让他们再想想办法。”她看了眼天色:“不能再拖了,我得上山了。”
这只僵尸比她想象中要聪明得多。
它几天前就开始伤人,却一直没有下过山,似乎明白山上更好隐藏踪迹。僵尸不该有这样的意识。
道书记载中,凡是生出自我意识的僵尸在当时都闹出过大灾,这种僵尸已近于妖,而不是单纯的野兽了。
白仙仙请了三炷香插在门外的泥地上,请祷祖师爷之后掷下三枚铜钱。
铜钱占卜是大长老最擅长的,她如今也习得精髓,卦象所指西北方,就是僵尸藏身之处。卦中挂凶,是祖师爷给她的提醒。
谢意和流云在旁边紧张地看着,她们看不懂卦象,见她神情怔了一下,着急地问:“怎么样啊?是吉是凶啊?”
白仙仙垂了下眸,抬头时若无其事笑了笑:“没事,你们先陪阿姨回去。”
她收了铜钱,调试好无人机,提着六灵剑快步朝山上走去。
黑夜中的深山静谧无声,仿佛一只张开血盆大口的野兽,就等着她自投罗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