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
刚从马车里钻出来,林黛玉便被林如海一把抱住了 。提心吊胆了几天, 林如海满面倦容、憔悴了不少, 此刻更是老泪纵横。
“爹爹!”林黛玉低低的叫了一声,也不觉落下泪来。
跟爹爹分开不过是几日而已, 便觉得好像很久都没有见面了似的。
她相信爹爹也是如此。
见父亲如此伤感如此憔悴, 眼睛里布满血丝,黛玉也不由得心疼。
“玉儿, 你受苦了。”边说,林如海边将黛玉上下查看了一番,见她身上并没有受伤才放心。拉着女儿的手, 林如海盯着女儿看了又看,越发的哽咽难言。
有点不敢相信黛玉就这么完完整整的站在自己面前。
那些人劫持了她不就是要威胁自己么, 自己尚未答应,按理他们是不会放黛玉的。可如今黛玉就站在自己面前,虽然是一身男装,脸上也蒙了风尘,但是他确信是自己的女儿无疑。只不知她是怎么回来的, 以黛玉一人的力量, 按说是逃脱不了歹人的严密监控的, 这其中莫不是有还什么隐情。
不过, 什么隐情不隐情的对林如海来说倒不重要,重要的是黛玉没事就好。
许久之后,他才调整好情绪,问黛玉是怎么摆脱那些劫匪回来的。
黛玉道:“此事说来话长, 爹爹,一会子我再慢慢地告诉您。”
林如海连道了几声好,拉着女儿便不舍得放手了。
又问:“玉儿,他们可欺负你了不曾?”
因院子里还站着好几个婆子,加上周航和李昭也在,黛玉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摇了摇头。林如海估计女儿是有些私房话要跟自己说,便一边安慰一边要拉黛玉进屋子里去。黛玉停住脚,却不肯走了,眼睛直往往马车那瞧了瞧,视线落在周航身上,附耳悄悄告诉林如海是那人救了她。
林如海这才注意到马车旁还站着一个俊俏的小厮,看情形便是这小厮送女儿回来的。心存感激的时候,他还留着几分警惕之心,不着痕迹的将人好好的审视一遍,暗道看这小子生的斯斯文文的,也不像是是习武之人,怎么就能将黛玉从歹徒的手里救出来?别不是跟劫匪有什么关联吧,一会子得让人查查这小子的来历。当然了,若真是这小子救了自己女儿,自己也不该亏待他。
不过,看到周航看黛玉的眼神,林如海心里有些不舒服。
人心不可测,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子倒是是何来路还不清楚,他可不想黛玉刚出了狼窝再被什么人惦记上。
见林如海看向自己,周航便拱手笑了笑。对方是林妹妹的父亲,还是林妹妹仅存的唯一亲人,得有礼貌。可是怎么称呼,却把周航难住了。叫林叔叔?林伯伯?好像都不怎么合适,又不是在现代,古人比较含蓄。林大人、林老爷呢?首先周航觉得别扭,其次好像也不太合适。
想了想,周航只叫了声:“大人。”
至于是什么大人,前面的称谓没加,理解为岳父大人也可。
反正古代叫父母、长辈、上级,或是岳父母都可称之为“大人”,这两个字的用途十分广泛。
对于女儿的救命恩人,林如海自然也不会态度太差。女儿既然说是救命恩人,在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他跟歹徒有牵扯之前,他姑且也便这样认为。
林如海“嗯”了一声,正打算打发下人带周航下去款待,黛玉却拉着父亲的袖子,往他手里塞了一个荷包,让他打开看。林如海很是疑惑,但是也照着女儿说的话做了。看过之后大惊,忙问黛玉是谁给他的荷包,那人现在何处。
黛玉便指指马车道:“人就在车上。”
她虽然不知道荷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却也能猜个大概。无非是什么能证明身份的东西。马车上那位是什么身份,她是知道的,难怪爹爹如此失态。不知道当爹爹周到眼前这个小厮打扮的人就是胖胖,而且还是当今圣上的亲儿子的时候,会不会惊掉下巴。
林如海听了人就在车上的话,更是惊奇,忙将院子里的人都打发下去,亲自掀开帘子请李昭下车。李昭身上原来那件沾满了鲜血的衣裳已经换了下来,此刻穿的是一件玄色镶边宝蓝撒花缎面长袍,系一条暗紫云纹的腰带。正襟危坐的时候,倒看不出来受伤的样子。
但一下车,便暴露无疑了。
见到李昭受伤,林如海又是诧异又是惊吓,终究还记得现在是在外面,不可随意泄露圣上的身份。遂忙亲自扶着一直让到屋内主位上坐下,才“噗通”跪倒,行了君臣大礼,口称万岁,跪下请罪。皇帝在扬州地界受伤,不管治安一事该不该他管辖,他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他一边请罪,一边又命黛玉跪下行礼。
听到圣上被刺的消息,林如海惊出了一身冷汗,幸好圣上如今虽受了些伤,人倒没事,不然扬州城这些上上下下官员的脑袋恐怕都将不保。
想着,林如海便要出去加派人手,将如今他们所在的院子保护起来,免得再有刺客。
李昭道:“林卿且慢。那些刺客都是死士,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你无缘无故的要在这里加派人手,岂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这里有鬼,让他们循着踪迹找来吗?倒不如该怎么样仍怎么样,暗地里命下人看护好门户,别让人知道朕在你这里,也就没什么了。便是他们怀疑,恐怕也不敢到你巡盐御史府来挑衅。”
他虽然说的有理,不过林如海可不敢那圣上的安全开玩笑,仍打算在隐蔽处加派些人手。圣上受了伤,现在当务之急是尽快治好伤。
他打算一会子让人去请个相熟的好大夫来。
黛玉的两个教引嬷嬷都是出自宫中,对宫中的规矩礼仪十分熟悉,自上次圣上赐物之后,两位嬷嬷怕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或者将来林如海进了京,黛玉身为其独女,便是进宫见那些贵人们,也不是没有可能。她们是教导黛玉规矩礼数的,万一到时候黛玉失了礼数,在贵人们面前丢面子不说,便是她们也没有脸面。因此,倒将宫里的规矩礼数,怎样面圣、怎样接旨,见了什么级别的人该行什么礼等都教了一遍。
黛玉规规矩矩行礼,不骄不躁的样子,看在李昭眼里却是十分难得。
“林卿家,你倒是养了个好女儿。”他道。
平日里那些皇子皇女们见了自己还常常紧张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更别说第一次面圣的那些世家子弟,还都是家族中的优秀子弟呢,能像模像样的行完礼的便不多,闹出过许多的笑话,倒不如一个女孩子。
想着,他又觉得有些不对。
林家的这女娃子也太过淡定了,好像听到自己的身份一点也不惊讶,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李昭仔细想了想,自己好像没露什么马脚,倒不知这小丫头怎么看出来的。
林如海也在暗暗呐罕,黛玉的表现也太过淡定了。
林黛玉似乎是猜到了李昭的死心,只见她笑道:“圣上恕罪,其实民女早已经猜到了您的身份,民女以为您不说便是不想表明身份,是以未敢以大礼拜见。”
“哦?”皇帝陛下挑眉道,他倒是真的好奇,“你是如何猜到的?”
黛玉?了?身子,便摸出李昭给的扳指,笑道:“圣上提到过靖王爷的名讳,难道忘了么?”
林如海斥道:“黛玉,不可无礼。”虽然不知道圣上跟黛玉之前究竟有多什么对话,但黛玉这么直接的问“圣上难道忘了么”的话,已经有些不妥,若认真追究起来的话,便是大不敬。他必须要让女儿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虽然,看样子圣上不打算追究。
“无妨。”这两个子李昭是对林如海说的,说完便看向黛玉,“朕倒是忘了,李旭还是你义父呢。”
几个月前,吕良小国新贡了一块上好的沉香木,他本想做个棋盘,谁知被李旭死活讨了去。说是要雕个东西给干女儿玩,沉香木既是上好的雕刻材料也是极为稀有的珍稀药材,可巧他干女儿身子弱,常常把玩沉香木的东西,其芳香之气入肺、肾、脾、胃、经,能调节人体内气的运行,对身子是极好的,比吃药强上百倍千倍。
那就是从那时候起,他才知道李旭那小子认了林如海的女儿当干女儿。
他给他们板指的时候,还不知道林黛玉的身份呢。至于后来,只顾着怎样摆脱追兵,又见到了以为永远也见不到的儿子,早将之前说过的话忘到九霄云外了。此刻黛玉一提起来,他才想起,不由大笑了笑。
这一笑不当紧,扯到伤口,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黛玉忙斟了一碗茶捧过去,李昭欣然笑纳。
喝过茶精神好多了,他才招呼周航过来,笑道:“这是吾儿。”
周航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两日他们相处在一起,通过相互之间的交谈,尤其是关于老妈的谈论,虽然他已经确定了这个皇帝可能应该肯定就是就在的父亲。可是一时还有点接受无能,起码让他开口喊一声爸爸或是爹之类的称呼,他还是喊不出来的。但是皇帝老爷“吾儿吾儿”的,倒是叫的挺顺口。
有一件事令他颇为苦恼,便是他到现在还没弄清楚老妈当初为啥要离家出走。
而且后来回到了现代,是巧合,还是有什么方法。
还有,老妈对他皇帝老爸到底还有没有感情?
从说话间李昭频频瞥向那少年的眼神,林如海便早料到了这年轻人的身份应该不简单,能跟在圣上身边,还能引起圣上关注的,岂会是一个小厮?但是圣上并没有说明,他也不好问。却不知原来竟是个皇子,那必然便不是歹人一类了。也就是说,是这位皇子救了自己女儿。原来林如海还怀疑他一个人怎么救得女儿,现在倒不怀疑了,毕竟皇子即使微服出宫,身边也都会有高手保护。
只是,救了自己女儿的一个皇子,而且这个皇子似乎还对女儿有什么企图。
事情似乎越来越麻烦了。
刚跳出一个怪圈,林如海又掉进了另一个怪圈之中。
当今圣上一共才三个皇子,大皇子去年行的冠礼,今年该是二十又一岁,二皇子也已到了弱冠之年,三皇子还小,才七八岁的年纪。可眼前这位,瞧着还十分稚嫩,怎么看也不像有二十岁的样子,林如海倒有些疑惑了。
“此乃朕之嫡子,李航。”
林如海有点懵圈了。
嫡子?
圣上有嫡子吗?
据他所知,圣上的原配夫人早已不在人世,三个皇子都为妃嫔所生。而当今圣上登基以来,正宫之位一直空着。这是哪里跑出来这么大一个嫡子啊?
何况,李航,三位皇子中可没有叫李航的。
不过,天大地大皇帝最大,皇帝老爷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林如海只得上前见礼,周航却始终不肯受。
不多时,大夫请来了,林如海请大夫入内诊治。
黛玉自然是回避了。
林如海并未宣扬黛玉回府之事,因此紫鹃、雪雁她们都不知道。
当黛玉带着一只大黑猫出现在小院里的时候,丫头们又是笑又是哭,都有些失态。因为她失踪之事,林如海撵出去了好几个小丫头,如今还没补上,所以院里的人倒不多,不算紫鹃、雪雁、慧儿,也只三四个小丫头。黛玉忙道:“不许嚷,我是逃回来的,如今歹人们还在四处追捕呢。所以我即便回来了,对外仍似乎卧病在床的样子,你们也不可过于欢喜。免得传出去给歹人们知道了,他们以为无望,便会四散逃走,再想抓住就难了。你们可记得了?”
众人都道记得了。
黛玉道:“这可不是玩的,你们可不许打马虎眼,让我知道谁漏了风声,便是我饶你们,老爷也不会饶你们。”
众人都道:“一定遵命,请姑娘放心。”
说着便簇拥着黛玉进了内室,说起撵了许多小丫鬟的事,黛玉不禁唏嘘一回。她道这事也怪不得那些小丫头们,她们有什么主意,还不是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论起来,这次之所以被劫持,也是她自己大意了,怪不得旁人。连累那些小丫头们受了过,黛玉倒有些不好受。因此问都撵了哪去,丫头回说撵到庄子上去了。于是,黛玉便叮嘱等过了这阵儿,派人出去瞧瞧那些丫头在外头过得如何。实在不行,给她们些银子,也别让她们太遭罪。
紫鹃道:“姑娘放心,这事我帮您记着,等过去眼前这事,我再提醒您。”
丫头们一个个都来给黛玉磕头请罪,个个哭得泪人一般。黛玉劝了许久,众人才渐渐的安定下来。见黛玉带回来一只大黑猫,却不见了胖胖。她们听过紫娟说那帮子歹人将胖胖摔得吐血,后来又捡走了,想必凶多吉少。见此情景,更加确信,因此都不敢提胖胖两个字,甚至也不敢问大黑猫的事,怕勾的黛玉伤心。
将李昭、周航二人在上房安置好后,林如海便来到黛玉的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正房前面两棵石榴树开着红火火的花,一只蝴蝶翩翩的在花丛间穿梭。几个丫头坐在廊檐下,有发呆的,有安静的绣着花的,还有的在描画样子。
不见黛玉,林如海走过去,丫头们忙放下手中的活请安。
林如海问:“姑娘呢?”
紫鹃回说:“姑娘回来吃了一碗粥便睡了,想是累极了。”
林如海放慢了脚步到内室看了一眼,黛玉躺在床上抱着被子睡得正熟,眉头却微微的皱着。看得他有心酸起来,这孩子被劫持了几天,不知受了多少苦呢。她知道女儿一向是个浅眠的,一点动静就醒,今儿竟然睡得这样熟,他都走过来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她还没有反应。可见在外面没睡好觉,如今回到自己住惯了的地方,可不都得补回来?
真是可怜了这孩子。
虽然消息被他封锁了,但这件事当初在影梅庵闹得那样大,知道的人不少。现在虽然还没有传出去,但难保以后。女孩子的名节比命都重要,他林如海虽然不在乎,但外人在乎,他真怕到时候有什么不好的话传到黛玉耳朵里。那孩子是个敏感的性子,怕她钻牛角尖。
林如海在房间里呆了好一会儿才出来,告诉众丫鬟,“让姑娘好好的睡一觉,睡饱,睡足,你们都不许吵醒她。我就在这院里的小书房,姑娘什么时候醒了,你们来叫我。”之前间黛玉的时候,因为圣上父子在,很多问题没有方便问。所以在安顿了那尊贵的父子二人后,他便立刻来找女儿,没想到女儿已经睡下了。
院子里有一个书房,平日黛玉读书写字都在这里。因比外面林如海的书房小些,家里人都习惯称呼为“小书房。”
黛玉一觉睡到了傍晚,林如海因为要伺候李昭父子用晚膳,提前走了。原打算向父亲坦白的周航身份的问题,只得推后。晚饭林黛玉是一个人吃的。饭后,林如海才过来,黛玉问她用了饭没,他说用过了。黛玉拉着林如海进内室,屏退众人后便将胖胖就将周航,也便是圣上之子,并他和周航怎么被捉,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以及怎样设计逃出来、怎么遇到李昭的事都跟林如海说了。
“你是说……航殿下,便是胖胖?”
因为不知道该不该称呼周航为三皇子,毕竟现在记在皇家玉牒上的三皇子还是一个孩童。所以,林如海干脆不称呼是几皇子,而直接称其为航殿下。
这都是什么事啊,林如海从未觉得世界竟如此荒诞。什么人变小猫,什么小猫变人,什么隐身符,还什么身世谜团。这一桩桩一件件他听是听懂了,可怎么想怎么觉得不靠谱。世上真有这怪力乱神之事吗?
?g,等等……
照这么说,从前天天跟自己女儿腻在一块卿卿我我的就是……
航殿下了?
他女儿才十一岁啊,就被那小子占了便宜,以后岂不是只能嫁给这小子了?
越想越憋屈,林如海觉得心里有一股火气想吐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从前他看那小猫就是一肚子坏水,有时候那眼珠子瞧人的时候,眼神坏坏的,似乎还带着算计。原还当是自己看错了,一只畜生眼睛里怎么会流露出那样的情绪。原来当初是自己太过迂腐了,竟然没有再深究一层。
不忍心把气洒在女儿身上,林如海只好将这笔账算在周航的头上。
这年头,连猫儿狗儿都不安全了。
林如海暗自打算,以后除了女人,要坚决杜绝女儿身边出现任何会喘气的生物。
第二天,周航变成猫身偷偷潜回来一次。因为是深夜,别说林如海,连黛玉的丫头们都不知道。周航告诉黛玉他把他们被困青冈寨的事捡能说的跟皇帝老爹说了,皇帝老爹已经答应即刻派一只精锐骑兵前去剿匪,并拯救那些可怜的姑娘可人质。
黛玉道:“这可好了,这几天我也一直不放心那些女孩子们。”
周航又道:“听说马爷的人还在跟你父亲交涉,看来他们还不知道你已经回来的消息。”
黛玉道:“这样更好,更容易抓到他们了。”那些人也是太自负,小瞧她是个女儿家,以为他们守在城门口和林府门口她就回不来,真是可笑!
女儿回来后,林如海也恢复了以往作息,早上照旧去衙署办公。林黛玉依旧每天早起泡茶,只不过以前泡一个人的份儿,现在变成了三个人的份儿,多了一个李昭和周航。
几日过去,李昭的伤已经结痂,大夫来换药的时候十分惊奇于他伤口愈合的速度。李昭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黛玉,黛玉也不解释什么。李昭想让周航改为李姓,说了几遍周航都不同意。
李昭叹着气说:“航儿啊,你不改姓怎么竟玉牒啊?”
周航也不在乎:“那就不进呗。”
“这怎么行?”皇帝陛下气的吹着胡子,“你可是朕的嫡子!”
这两天周航被迫听了许多老妈当年嫁给皇帝老爹时的情景,耳朵简直要起茧子了。当年皇帝老爹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子,非嫡非长,也不受宠爱,加上生母早逝,和其胞弟,也就是如今的靖王爷简直是皇子里的影响人。长到十八岁还没有出宫建府,宫里比他小的弟弟们都相继成婚出宫里,老太后才给他指了一个没落侯爵家的女子给他做正妻,也便是周航的老妈周红。
“可是我妈让你气走了。”摸清了李昭的习性,周航简直有些有恃无恐。其实到了如今的地步,他再坚持也没有什么意思。老妈对爸爸并不是没有感情,不然也不会用当初他老爸给他起的名字命名。可能是从小相处感情跟深厚的原因,他总觉得不管怎么说是皇帝老爹对不起老妈的,他若连姓都该了,太对不起老妈了。
“那你也是朕的儿子!”他气愤的趴桌子,“君为臣纲,父为子纲,你不知道吗!”
周航笑了笑:“抱歉,我妈没教过我这些。”
皇帝老爷简直怄出一口老血。
他有三个皇子,两个皇女,没有一个敢在他面前大声说一句话的。可就这个周航动不动就耍小脾气,说话也毫不客气,他面上是一副威严不容侵犯的雷霆模样,其实心里反倒挺受用的。
那小子的一双眼,简直是红儿的翻版。
有时候看着周航,他会想,红儿如今在哪,为什么不愿意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是转念一向,儿子都找到了,老婆还会远么?心里也就释然了。
如今,周航若想,十二个时辰都维持人身也不是问题,只是维持的时间越长,需要消耗的体力就越多。一般保持人身八、九个时辰之后,就会比较累了。所以在方便的情况下,比如没人的时候,睡觉的时候,或在黛玉面前,他还是会以猫身出现。
这日黛玉照例去外书房送茶,路上听到几个丫鬟议论说是抓住了什么江洋大盗,领头的跑了,剩下的几十个人倒也有骨气,统统都服药自尽了。几十具尸体从牢里搬出来,都一字儿摆在知府大牢外面的街上,许多百姓过去看,好不壮观。
黛玉料想这些丫头们也都是道听途说,未免夸张,便是问他们也问不出什么,倒不如找个机会好好问问周航。这几日他常往外跑,而且也跟着追查马爷及那些刺客的事,知道的还多些。
问了周航,果然不是江洋大盗,而是马爷的人。
可惜让那个马爷跑了。
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一旦被抓住便服毒自尽,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问出来。
跟周航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周航不在的时候,她一个人也不能进入空间,往里面装东西取东西倒虽然没必要像进入空间那样必须有身体接触,但两个人也不能离得太远。现在每天泡茶的水,都是黛玉提前取出来装在大桶里的。
用周航的话说,估计是他们身上会发散出什么信号,离得近的话,两个信号能相互接触便能存取东西,不然,便不行。
周航虽然解释了一遍,黛玉也没听十分懂。
心里存了要好好练武建功立业的念头,周航便开始在空间里探宝。光那个棋盘都被他研究了好几遍,将从小到大老妈教他摆过的棋子图案、画过的卡通图案等等都摆过来一遍,始终没有再弄出来什么机关。垂头丧气之际,周航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
第二日,他便搬着棋盘去找皇帝老爹下棋。
他棋艺一般,皇帝老爹的却很棒,堪称国手。不多时周航便输的丢盔弃甲,当然,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他的目的并不是下棋,而是为了顺理成章引出下面的事。说了句“不算不算,再来再来!”周航便故意将棋子一挥,弄得黑子白字混成一片,然后不慌不忙的将一颗颗重新排兵布阵,渐渐的摆出一个兔子的模样。
他一边摆一边看着李昭的表情,对方渐渐的握紧了拳头,可以看得出在压抑着激动的心情。
等周航摆好了,李昭伸手取下了其中两颗,悠悠的道:“红儿当年也摆过这个图案,只是少了这两颗棋子。”
周航一怔,看着李昭突然捂住了脸,肩头微微的耸动。
这是……
哭了吗?
“爹……”他叫出了声。
李昭慢慢的松开手,周航见他的眼圈虽然微红,倒不是哭过的样子,也微微放下了心。“航儿,你肯认我了?”他道,没有称朕而是用我,此刻他不是什么皇帝,只是一个父亲。
“不论如何,你终究是我生身之父,不认你是我不孝。”
李昭一连说了几个好,“难为你娘把你教的这么懂事。”
当天晚上,周航便偷偷潜到黛玉房里,二人一起进了空间。找出木屋里的那个棋盘,周航将今天的那个兔子图案又摆了一遍,然后取出其中的两颗。意料之中也是意料之外,棋盘的机关启动了。
这次是从另一侧出现了一个小抽屉,抽屉放着几块玉片。
从前就听说过很多修炼功法都是储存在玉片里的,需要滴血。想也不想周航便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液滴在玉片上,等了好大一会儿,仍是什么反应都没有。
难道他想错了?
正疑惑间,黛玉突然道:“让我试试!”说着便也一狠心咬破了手指,疼得她“哎呦”一声,咬着牙,嘴里发出“嘶嘶”的吸气声。
她的动作很快,周航根本来不及制止。见她这样,未免心疼,忙道:“等着,我取灵泉水给你喝。”
黛玉摇着头摆着手说,“取什么灵泉水,试完再说,别浪费了。”
说着便忍着痛挤出一滴血,抹在方才周航拿着的那块玉片上。然后,黛玉整个人便呆住了,一动不动,眼珠子直直的,周航叫她也不应。正急的不知怎么着,黛玉突然笑道:“我没事,不过是方才突然很多信息一下子钻进了我的脑子里,一时接受不了罢了,如今已经好了。确实是你所说修炼的功法,叫枯木诀,说是练到极致能是枯木逢春,具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力量。”
周航道:“如何我的血滴上去便没有反应,难道需要咱们两个的血才成?”
黛玉道:“这倒不必。修真本是逆天,每个人只有找到适合自己的功法才能有缘摸到大道,不然反受其累。这些玉片被高人施过禁制,会自动检测是否适合滴血者,只有匹配的禁制才会解除,你再试试其他的。”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忘了我说过很多信息一下子钻进了我的脑子里了?”
闻言,周航忙将其余的玉片找来,一个一个试了,果然有一个适合自己的。他的功法名还很霸气,叫裂天诀。
原来真是兔子图案取掉两颗棋子就行了。
到现在,周航有些明白了,这个空间可能是老妈留给自己的。但是,老妈教自己的那些图案都不行,若是没有碰见皇帝老爹,他岂不是一辈子都打不开这个机关,一辈子都拿不到修炼功法?
从这一点上,来看,老妈对皇帝老爹还是余情未了。
周航想,如果现在皇帝老爹再提出让他改姓的想法,他可能就同意了。
可惜接下来的几天,李昭都没有再提让他改姓的事,估计以为他还是会坚决拒绝,所以便也不提了吧。所以,现在周航虽然有了一个九五至尊的爹,但他依然是个黑户。没有户籍,没上宗谱的黑户。
所以,仍然是不能科举,不能参军,甚至连读书都有障碍。
然后他爹也不管他了,养好伤之后,便以朝政繁忙为由,带着一帮子新到的侍卫回京了。
这是要逼他就范的节奏啊!
哼,走的正好,小爷才不上当呢,京城有林妹妹么,小爷还就在扬州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