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绣这幅万寿图,林黛玉甚至连修炼都往后推了。
空间里, 周航忍不住道:“玉儿, 你听话别绣了,这多伤眼睛多伤身体呀。不过就是太上皇过个寿, 你随便送个什么不好, 何苦非要费这么大的劲儿绣什么万寿图,费神费力的, 让人看着心疼。”
黛玉只听得“让人看着心疼”一句,便觉得心头被什么柔软之物触动,暖暖的, 又有些酸涩和甜蜜。看着她长在深闺,身边丫头婆子一大堆的伺候着, 其实也有累也有无奈的时候。主子有时候也并不是那么好做的,一个丫头可以什么都不考虑,整日嘻嘻哈哈过得无忧无虑,可是身为主子却不能那样简简单单什么都不管不顾。
主子有时候忙起来是真忙,比如家里有什么宴会、庆典的时候, 比如年终总账、准备年礼, 预备祭祀等事的时候, 都需要亲力亲为。毕竟林家下人虽然管理严格, 也难免有偷奸耍滑的,上上下下二三百人,一个地方注意不到就有可能出纰漏。
真正掌家开始黛玉才明白理家的不易。
这一年多来,谁又对她说过“看着让人心疼”这样的话, 便是父亲虽然心疼她,也不会说出如此蕴藉抚慰之语,而总是告诉她别累着、那些事晚些处理也没关系。
不过感动归感动,甜蜜归甜蜜,黛玉毕竟是古代受传统教育长大的大家闺秀,听了这样的话,还是很有些害羞的。她的脸颊已经烧了起来,她红着脸说了一句“别说了,我知道。”便扭过头不理周航。
周航凑上前,执意盯着黛玉的脸看,黛玉仍是扭过头,周航也跟着起身跑到黛玉对面,仍是盯着看。看了一会儿周航有些明白黛玉是怎么回事了,心里有些了然。他这么盯着一个女孩子看,便是现代没有男女大妨的女孩也会不好意思,何况是古代的大家闺秀。
想到这点,周航便不再盯着黛玉看,而是挨着黛玉坐下,道:“你若不知道送什么寿礼,我帮你想办法,保证那些人见了也是眼前一亮,如何?”
黛玉想了想,说:“这样不妥,我都已经说要绣万寿图了,岂能轻言放弃?何况如今外面的人听没听说我不知道,府里人知道的却是不少。俗话说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外面的的人便是今天不知道,明天也会知道。我这会子若是因为怕苦怕累就不锈了,传出去还不知道让人怎么在背后议论呢。”
周航有些不认同,他道,“横竖不管怎么样都会有人鸡蛋里挑骨头,你其实不必管那些外人。外人说闲话又能怎么样?以你的身份谁还敢当面给你难堪么?若是谁敢,你告诉我,我帮你出气!”
黛玉倒不是怕人说闲话,周航那句话说的对,这世上之人总是对自己宽容对别人苛刻,不管怎样都会有人鸡蛋挑骨头。自进了京,她也算见识了各式各样的人,很多人表面上对你笑的满面春风,扭过头就说你坏话。
她又不是没被人说过。
横竖不管自己怎么样总会有人看不惯,总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子。若是个个都计较,还计较不完呢。
其实她就是觉得自己下定决心干的事,不管多么困难,都不应该轻言放弃。
毕竟事情还没到最后关头,怎么就知道不成呢。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呢!”周航皱着眉头,盯着黛玉忙碌的穿针引线的双手,有些烦躁。
“这样吧。”黛玉抬起头,“礼物你先准备着,太上皇万寿节前我若真绣不好再用你的礼物。”话虽这样说,其实黛玉还是打算自己绣完,不过是多费点功夫罢了。她心里有数,自己抓紧点还是可以完成的,之所以这样说不过是安抚周航罢了。
周航见黛玉执意如此,也不忍勉强。黛玉修不修炼他真的不在乎,他就是怕黛玉累着。他也知道无论自己如何嘱咐黛玉不准或许劳累,她恐怕都不会听到的。因此周航也并不说这些话,他要用实际行动来为黛玉的健康保驾护航。至于什么实际行动呢?他打算最近多抽些空儿陪着黛玉,说是陪着,其实就是盯着。盯着她,不许她过于过于费神。
其实,以黛玉如今的修为,绣一副万寿图,便是费些精力也不至于就威胁到健康,但周航就是不舍的,不舍得让她受一点路一点累,就想她能每天开开心心的。
几天后,事情出现了转机。一日,黛玉正在刺绣的时候,突然想到能不能用法力控制针线。有了这个想法黛玉立刻便付诸行动。最开始的时候只是将体内的真气凝成一股力量,控制着一根针线,试了几次就成功了。因为不用再手拈着针一针一线的绣,只要控制用精神力控制好刺绣的位置和角度就行了,比自己动手绣快上不少。
然后黛玉又试着同时控制两根针线。
这比一根针线难上很多,不仅要分散出两股真气,还要做到一心二用,对精神力的控制要求也更高更精致。足足练习了三天,黛玉才掌握其中要义。然后便是三根、四根,半个月后,黛玉已经能做到同时控制五根针线绣花。到了这个时候,那副万寿图也已基本完工。
期间黛玉虽然费了不少的精力,但收过也颇丰。通过这种对法力更为精准的应用,黛玉的修为更上一层楼。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便是黛玉不绣万寿图而是日夜修炼,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收过。有时候事世就是如此无常,你以为放弃的东西,其实你并未失去,反倒得到了更多。
黛玉虽然已经绣好万寿图,但除了周航,对外尚不能公布。黛玉身边的下人也不知道万寿图已经绣好,丫头们还以为黛玉每天自己待在屋子里都是忙着绣东西,一个个也是着急的不行,可是又帮不上什么忙,只好每日想着法儿的让厨房各种补汤加药的做给林黛玉吃。
黛玉虽然对这些汤汤水水的没什么兴趣,但丫头们也都是一片好心,她不忍拂了她们的一番心意。于是,那数不清的汤汤水水大部分进了大黑猫需要的腹中,黛玉只喝了很少的一部分。
迎春成亲已有小半年,黛玉虽不常见她,但也时常派丫鬟婆子前去看望。
迎春的夫君据说是极清俊的一个年轻公子,没有一般世家子弟的纨绔习气,唯以读书为要,也很用功,将来科举入仕应该不在话下。最让黛玉满意的一点是,他待迎春是极好的。未成亲前,他房里原有两个通房丫头,是十六岁的时候祖母放在房里的。成亲前,他主动将两个通房丫头打发出去。迎春嫁过去后听说这事,自然是感动非常。
富贵人家除了正室,都会有几房妾室,迎春不想外面不知情的人说她善妒,曾提让他从自己的陪嫁丫头中挑一个出来为妾,也被他拒绝。自此之后,迎春便一心一意服侍夫君,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人了。
成亲三个月后,迎春被查出来走了身孕,在家保胎一直到怀孕四个月,胎坐得稳了,才渐渐地出来走动。
拜望过父母之后,迎春便来林府看黛玉。
看着迎春微微隆起的小腹,黛玉有一种恍然之感。想起自己第一次去贾府的时候,迎春表姐也不过十岁,不知不觉日月轮已过去了四五年,真是弹指一挥间,迎春表姐已经到了要为人母的时候。
再过两三年,自己也要出嫁,也要怀孕生子,想到这里,她心里有点说不出来的情绪。
一时觉得怀孕生子之事离自己很远,一时又觉得离自己很近,也不过是两三年的功夫,一眨眼就过去了。不过想到自己将来是嫁给周航,又觉得心里不是那么没底。若是像迎春表姐嫁给一个甚至连面儿都没见过一次的人,黛玉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
黛玉特意吩咐厨房做了些孕妇宜食的饭菜,迎春吃了很多,黛玉有些微微的惊讶,不过没有表现出来。
喝完一碗山药排骨汤,迎春接过司棋递来的手帕轻轻的擦了擦嘴,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一笑:“我自怀了这胎,前三个月的时候吃什么吐什么,最严重的时候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可是没办法,怀胎之人为了孩子,再苦也要忍着,吃了吐吐了吃,好容易撑过三个月倒是不吐了,但是胃口大增,所以……”说到这,她看了看黛玉,掩嘴道,“妹妹别介意。”
黛玉忙道:“能吃是好事,姐姐吃的多肚子里的孩子才长的快,我还怕我这里的饭菜不合姐姐的胃口呢。”
饭后迎春、黛玉二人坐着说话,黛玉见迎春虽然笑着,但眉宇间凝结着一抹愁色,想问她可是有什么忧心之事,又不知从何问起。好容易拐弯抹角的问到,迎春只是一笑,说她如今事事如意孩子也怀上了,并没有什么忧心之事。
黛玉握了迎春的手,挨着她坐下,见了一声“姐姐”,“姐姐,你我虽然是表姐妹,我却是拿姐姐当亲姐姐待的,我相信姐姐也一定是如此。”
一句话说的迎春眼中含了泪,抓住黛玉的手,也见了一声“妹妹!”,这一声妹妹叫的声泪俱下,“妹妹这话可算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与妹妹一样,也并无至亲的姐妹,有的不过是堂姐妹罢了。可是我在最困难的境地的时候,她们全都袖手旁观,只有妹妹为我筹谋为我想尽办法。从那时起,妹妹在我心里便是比亲姐妹还亲……”
黛玉道:“既如此,姐姐还有什么不能跟妹妹说的呢?”
闻言迎春抿了抿唇,眼神有些挣扎,脸色也渐渐地红了,“不是我不告诉妹妹,实在是这事……你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不好跟你说……”
看到她这样,黛玉隐约有些明白了。
男人多数都是色痞,还要标榜自己风流倜傥。历来富贵之家,主妇有孕在身的时候都会给夫君纳妾弄通房,迎春表姐虽然有孕,倒没听说她给丈夫纳妾或塞通房的事,难道那男人做了什么不妥的勾当。
不过迎春说的对,这事不该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问。
黛玉想着回头还是让鱼丸去打探打探吧,若真是这事,再看迎春表姐的态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