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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婕腼腆地笑了笑:“我没去过那么远的地方,郡主说的绿洲、大漠,我也只能靠想象。”
“这不打紧,”庄珂话锋一转,“你看我们三弟妹,从前也就是京里的一个娇娇女,嫁给三叔之后,已经晓得山峪关的模样了。”
杜云萝嗔了庄珂一眼:“大嫂尽笑话我。”
黄婕见她们妯娌打趣,面上笑容不减,心中却有些涩涩的。
她还未说亲呢,嫁人更是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不是她耐不住了,动了心思,而是,已经到了这个年纪了,便是旁人不笑话她,她自己也是着急的。
况且,又岂会没有人笑话她?
从前闺中认得的那些姑娘都已经出阁了,她们原本就在背地里笑她“不伦不类”的,一个将军家的姑娘竟然还想跟书香世家的女儿一般,现在,越发要编排了。
就算没有当面嘲讽她,背后的指指点点也叫黄婕不舒服。
比起那些人,她还是喜欢与庄珂和杜云萝往来,真心相交,并无嘲弄笑话。
杜云萝把黄婕的反应看在眼中,笑着问她:“黄姑娘可有心仪之人?或是喜欢什么样的男儿?”
这厢话才问出口,那厢的黄婕已经羞得满脸通红,低垂下了头。
庄珂笑了起来,鼓励道:“我们两个也算是你的姐姐了,又已经嫁了人、生了孩子,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只管跟我们说,我们还能笑话你不成?”
黄婕咬着下唇,长睫颤颤,庄珂和杜云萝待她如此和善,她若藏着掖着不肯说,不就是辜负了别人的一片心了?
犹豫再三,黄婕绞着手中帕子,道:“我没有心仪之人……我不是不说,是真的没有。我平日里出门少,也没见过什么人,要说喜欢的……唔,读书人吧。”
杜云萝眸子一转,道:“你刚刚见过叶大公子了,你觉得他如何?”
黄婕手忙脚乱起来,连连摆手:“那是哥哥的友人,也是父亲喜欢的后辈,夫人莫开这种玩笑。”
杜云萝深深望着黄婕:“哪有与你开玩笑。”
闻声,黄婕怔了怔,本能地扭转过头想往叶毓之那边看去,叫庄珂笑着给挡住了。
“莫看,那边几个眼睛比老鹰还厉害,你一转过,他们就知道了。”庄珂道。
黄婕赶紧收回目光,心虚地松了一口气:“还好郡主替我挡着了。”
话已经说到了这里,杜云萝便琢磨着与黄婕挑明。
慈宁宫里,皇太后既然让她来当说客,自是想早些成了好事,起码在秋天里要把婚事定下,不好磨磨蹭蹭过一个年。
黄婕和叶毓之的婚事,是宫中已经认定了的,只要没有出大变故,基本就不会改了。
这其中,当事人是怎么想的,并不是重点。
皇太后的意思也很明白,黄婕若能满心欢喜,成就一桩美满姻缘,自然是最好的,若不能,也没有转旋的余地,毕竟,黄大将军是点了头的。
而对杜云萝来说,既然是木已成舟,她也盼着黄婕能和叶毓之两情相悦。
“黄姑娘,你怎么看?”
黄婕心思极细,听杜云萝如此说,多少也醒悟过来。
心扑通扑通直跳,紧张慌乱远胜其他情绪,突如其来的变故叫她一时三刻都集中不了。
她皱着眉头去想刚刚见过一面的叶毓之,那时候她依着礼数,根本没有细细打量叶毓之的模样,这会儿想回忆,脑海里也没有个具体的印象。
只记得那人的视线很规矩,也很坦荡,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心里这么想的,黄婕也就这么说了,只是再往多的说,她就说不上来了,她是真的不记得。
杜云萝抿唇笑了起来:“那等会儿告辞的时候,可以再看一眼。”
黄婕的脸红透了:“这事情,我哥哥知道吗?”
“好像是知道的。”杜云萝道。
黄婕恨不能回头去瞪黄纭一眼,他既然是知道的,提前跟她说一声多好,她一无所知地来了,这会儿真是如坐针毡,手脚怎么放都不自在了。
“我只是不晓得要怎么办了……”黄婕低声道。
前两****母亲还在为了她的婚事发愁呢,突然之间,她的路就这么被定下了?
黄婕从小都听母亲的话,也一直认为这事情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并不会对父亲根本没有知会过她就已经点头而不满。
“我这样的人,可以吗?”黄婕闷闷问杜云萝。
杜云萝和庄珂交换了一个眼神。
叶毓之在景国公府里的地位微妙,说起亲事时,寻常姑娘们的反应往往是“不愿意去掺合”,而黄婕却是截然相反,她对自己没有什么信心。
杜云萝凑过去问她:“叶大公子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吧?”
“我听父亲说过,”黄婕歪着头,道,“我就想着挺可惜的。”
“可惜?”庄珂不能理解这没头没脑的话。
黄婕解释道:“是啊,明明是国公府的公子,却成了个武人,舞刀弄枪的。”
庄珂瞪大了眼睛。
杜云萝忍俊不禁,她突然就想起了她头一回见黄婕的时候,黄婕也说过一句“可惜”,当时杜云萝猜测过黄婕的心思,大抵是在说她一个书香官宦家的姑娘嫁给一个武人,实在可惜,如今看来,她猜得真不错。
“你原也这般说过我。”杜云萝莞尔,与黄婕提了一句。
黄婕面上红得滴血:“夫人还记得呀。”
“记得的,”杜云萝想了想,补充道,“不是我记仇,我晓得你没有恶意,而是我从心底里认为,你说得不对,嫁给我们侯爷,我一日都不觉得可惜,要是没嫁给他,才是真的可惜了。”
黄婕头一回听到这般大胆的言论,眨了眨眼睛。
“夫妻相处,书香还是将门,这都不是问题,最要紧的是两个人能处到一块去,心性脾气,磨着磨着都会好的。”
庄珂很赞同杜云萝的话,她偏过头看了穆连康一眼,这才与黄婕道:“就是这个道理,我们爷刚到绿洲的时候,兴许是因为什么都忘了的缘故,他很不好处。
整个绿洲上,能熟练说汉话的只有我父亲和我,我就只好去照顾他。
慢慢熟悉了之后,处起来就顺畅许多,嫁给他也完全是顺其自然一样。
合适还是不合适,就是看两个人能不能耐下心来磨合和包容,只要不是遇见那等冥顽不灵又品性恶劣的人,有心磨合就会有结果。”
黄婕若有所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