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运动会有长跑项目,季云非擅长长跑,一千五和三千米都拿了第一名,拿到奖牌后他去班级看台找蒋小米。
“奖励你数学考了96分。”他直接把奖牌挂在她脖子上。
蒋小米看看奖牌,塞到校服里头。
“伸手。”季云非对她说。
蒋小米:“干什么?”摊开手掌递给他,季云非放了一块巧克力在她手心,“学校超市巧克力品种不多,等我有时间去外面超市买好的给你。”
蒋小米以前从来不吃这种巧克力,却口是心非道:“不用,我就喜欢吃这种。”她把巧克力攥手心,舍不得吃,把手插进口袋。
季云非看着她:“赶紧吃吧,一会儿就捂化了。”
蒋小米找个借口:“现在不饿。”
季云非:“你吃完我再给你买,你要不吃,我以后就不买了。”
蒋小米没接话也不看他,假装看着操场上的比赛,等季云非看手机时,她侧过身体,撕开巧克力小小咬了一口,抿嘴轻轻嚼着。
原来这种巧克力也挺好吃的。
深秋,热闹的操场,有他的午后。
苦中带甜的巧克力,真想把青春的时光定格在这一刻。
运动会结束,大家又投入到新一轮的学习中。
忙碌紧张又幸福的小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元旦后,天气骤冷。
这几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雪,可大雪一直迟迟未来。
还有十几天就放寒假,已经进入期末复习的紧张状态,这些天各科的试卷铺天盖地。
今天周五,明后天休息,终于可以喘口气。
下午第一节课课间,数学课代表开始发试卷。
有同学问:“下节课考试?”
数学课代表:“不考,自己做,下课交。”
“班主任又去开会了?”
“嗯。”
然后教室一阵狂欢。
不管什么时候,能让他们兴奋的莫过于,某个老师突然请假不来上课,他们上自习。
季云非出去逛了一圈,进来时蒋小米还在做数学题。
她不由打个哈欠,精神恹恹。
“你去走廊上转转,这样没效率。”季云非把她手里的笔夺下。
“不去,我时间不够用的。”蒋小米把辅导班的配套练习翻给他看,“你看还有这么多。”
季云非瞅了瞅,皱眉。
这套练习卷不是某个名师的内部资料?
这个老师是一对一视频上课,费用大概是所有老师里最贵的。
“你现在上这个老师的课?”季云非问。
蒋小米点头,小声道:“很吃力,跟不上老师思维。”
“你肯定跟不上,这个老师只带尖子生,因为一般的学生听不懂他上课的内容。”季云非说:“要是适合你,我肯定早就建议你去上。”
好奇问她:“这个老师怎么愿意收你?”他笑,手拨弄她的马尾,“别气,不是笑你成绩不好。”
蒋小米:“我三舅给我联系的。”
难怪。
季云非建议道:“要实在吃力,你就别上这个老师的课,你这样的水平,在他那里除了受挫还是受挫。”
说着,季云非趴在桌上,温和的跟她对望:“我每天给你讲题,你是不是觉得比任何老师都讲的透彻,你也好理解?”
蒋小米点头,“你讲的我都能听懂。”
季云非:“那是因为我根据你情况来讲的,老师上课考虑的是大部分人水平,不会单独针对你,我就不一样。”
他笑:“我是你的私教,还只是你一个人的私教,你说能一样?”
蒋小米有些不好意思,拿笔敲敲他的头。
季云非没动,很受用她偶尔撒娇似的发脾气。
不忘叮嘱她:“你现在有点拔苗助长,太心急。慢慢来,还有两年半时间,我肯定把你数学成绩给提上去。”
蒋小米小声咕哝一句:“没有那么多时间了。”
“嗯?”季云非不明所以:“又没让你今年参加高考。”
蒋小米挣扎片刻,跟他说:“我期末要是考不到一百一十分,我就要转回北京上学。”
季云非愣怔,“转北京?”
蒋小米‘嗯’了声,声音很小很小。
季云非好半晌没说话,直愣愣看着她。
简直一个晴天霹雳。
缓了缓,季云非从桌上爬起来,“一百一十分?”
蒋小米点头,“我在我爸那立了军令状。”前几天爸爸给她打电话,说后天要回来看看她,到时候少不了的要问她成绩。
季云非不解:“那你怎么不早跟我说?”
蒋小米:“想跟你说来着,哪知你又要参加数学竞赛,我怕会影响到你。”
季云非转着笔,一直没说话。
这段时间为了那个数学竞赛,花了他大半的课余精力,老师还让他担任小组长,谁有不懂的可以先问他。
然后无意中,他就忽略了蒋小米,晚上也没时间陪她上辅导班,更没时间陪她回家。
每次他从学校离开都已经快八点,回到家他会问蒋小米有没有题目问他,她都说没有,学的还行。
她现在竟然同时上两个辅导班,怎么受得了?
季云非忽然停下转笔,看向她:“怕耽误我,所以你才报了一对一补课?”
“嗯。”其实她不喜欢一对一补课,压力太大,心里莫名排斥,不如上小班课来的轻松,也愿意去学。
季云非做了个决定,“以后辅导班下课你就在休息区等我,我给你补一个小时你再回,阿姨要问你,你就说马上期末考,临时加课。”
蒋小米担心:“会不会耽误你时间?”
季云非看她两眼,没爱搭理这个没水平的问题。
定下来后,蒋小米的心安了不少,不像前段时间那么浮躁。
上课铃响,她开始做数学试卷。
心情顺,做试卷也快。
下课时,蒋小米的基础部分都做完,虽然还没来得及看最后一个大题长什么样,不过她挺满意。
“要不要抄一下?”季云非把做完的试卷给她。
“不抄了,老师也知道我什么水平。”蒋小米连同他的试卷一起,让人递给数学课代表。
她刚要拿出桌洞里的配套练习,季云非摁住手:“不许做,课间就是用来休息的,你这样一点效果都没有,出去转转。”
蒋小米也听话,就真的出去溜达了。
经过这段时间调理,她恢复的挺不错,虽然走路还是不敢用力,一瘸一拐,可不用再拄拐杖。
季云非是一点都闲不住,有一分钟时间他也得跟小胖都楼下打会儿球。
篮球场就在她们这栋教学楼右手边,她趴在台上正好能看到。
“哟,舍得出来放风啦?”
曾柯靠她旁边趴下,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蒋小米没说话,视线一直专注在球场上。
“季云非让你出来的?”
“嗯。”
“你典型的重色轻友,我让你出来玩,你选择性失聪,他让你出来,你就屁颠屁颠在这看他打球。”曾柯声讨她。
蒋小米起身,向后退了步,直接趴在曾柯背上,软软的,可比趴台上舒服多了。侧脸在曾柯后背蹭蹭,笑说:“他哪能跟你比,你才是真爱。”
“一边去,别对我发情!”
“你再说试试!”蒋小米把手伸到曾柯腋下挠她痒痒。
曾柯笑,痒得受不了。
两人正打闹着,忽然身后传来一个男声,“蒋小米。”
蒋小米回头,曾柯也下意识转脸,感觉声音熟悉,这一看不打紧,瞬间石化。
来人正是霍阳,他把一叠资料递给蒋小米:“把这给季云非,谢谢。”
知道的人,大都默认她是季云非女朋友。
刚才霍阳在窗口看了一圈,没发现季云非身影,他跟其他人又不熟,这么重要的资料交给别人不放心,哪知正好看到蒋小米。
蒋小米:“不客气。”接过资料。
霍阳没作停留,转身就走。
蒋小米顾不上看手里的资料,趴在曾柯耳边,“刚你男神过来,你怎么把脸转过去了?”
曾柯现在心跳都在加速,摸着耳朵,好烫。
“我紧张啊。”
“你紧张个什么?他又不知道你暗恋他。”
也可能是做贼心虚?
曾柯自己也闹不明白。
不管怎样,现在好开心。
她双手捂脸,然后笑了出来。
蒋小米:“...你笑什么?”
曾柯摇头:“没什么。”然后没憋住,又笑出声。
“...”
曾柯开心坏了,她好几天都没看到霍阳,霍阳教室在楼下,她又不好没事就朝楼下跑。
没想到今天竟然看到了他。
直到上课铃响,曾柯还在花痴状态。
“你看什么?”季云非见蒋小米盯着前面走神,她其实在看曾柯。
蒋小米回神,“没什么,在想数学题。”
思忖几秒,蒋小米靠近季云非那边,压低声音:“诶,刚才给你资料的那个霍阳,有女朋友吗?”
“不知道,我对别人私事不感兴趣。”季云非侧眸:“怎么了?”
“没什么,刚听到班里女生在讨论他。”
“别瞎操心旁人的事,做作业吧,不会的放那儿我讲给你听。”
“好。”
因为季云非给她多加了一个小时的补课时间,从培训班出来,天已经黑透。
大冬天,坐电瓶车上一点也没舒服。
冷吹灌进脖子,冻的受不了。
阿姨跟她说:“以后我开车接送你,天气不好,你坐电动车受罪。”
“不用换,骑电动车方便,我们补课那地方停车都不好停。”
风大,阿姨听不太清蒋小米说什么,后来就没再聊,专注骑车。
季云非还是跟在她们旁边,他伸手把蒋小米羽绒服帽子给她戴上。
两人不忘就着冷风吃巧克力,一直甜蜜到小区门口。
回到家,蒋小米看着院子里的车,愣怔。
“阿姨,我爸今天回来了?”
阿姨也惊讶:“不是说了后天回?可能行程有变就提前回了,这回秘书也没提前跟我说。”
蒋小米瞬间感觉到了低气压来袭,胸口发闷,每次爸爸回来她就会这样。
到了客厅,她很乖的喊了声:“爸爸。”
蒋慕平正在看电视,他把电视声调小,“嗯,这么晚?”
“马上期末考,老师加了节课。”蒋小米放下书包,在对面坐下。
蒋慕平面色沉静,眼神复杂,一直盯着她看。看的蒋小米特不自在,她不知道爸爸又怎么回事,也不敢多问。
半分钟过去,蒋慕平终于开口:“谈男朋友了?刚我看到有个男生送你回来。”
‘轰’地一声,蒋小米感觉世界都塌了。
爸爸轻描淡写的来了那么一句后再也不说话,而是幽幽的品着茶,她就知道这回在劫难逃,可还是为自己争取一线机会。
“爸爸,我们没谈恋爱。”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镇定自若。
“是吗?”蒋慕平淡淡道。
不需要太多言语,足以不怒自威。
“真没有,就是放学一起回来。”蒋小米紧张的心口微微起伏,两手一会儿抠着,一会儿绞着,不知道该怎么安放。
这些辩白太过苍白,显然过不了关。
蒋慕平始终不看她,从边几上抽了一本杂志看起来。
蒋小米知道这是爸爸生气的前兆,在给她机会坦白。
在爸爸跟前撒谎是很不明智的选择,可一旦沉默,就等于承认。
她暗暗呼口气,“爸爸,我真没有谈恋爱,真没撒谎,就是跟他处的挺好的,我没想过要碰触高压线。”
蒋慕平抬眸,“这种状态跟谈有什么区别?”
蒋小米张张嘴,无力反驳。
蒋慕平脸部线条紧绷,“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全当耳旁风了?!”
蒋小米:“没有,都记着。”
蒋慕平冷哼一声:“记着?记着你还敢让男生送你回来?蒋小米,谁给你的胆子?!啊!”
蒋小米低头,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
蒋慕平喝口水平复了下,“跟你说过多少回,你身份跟一般女孩不一样,你现在这个年纪就认认真真学习,简简单单过你的高中生活,其他的别多想,你全当耳旁风了!”
蒋小米:“除了曾柯,没人知道我是谁。”
一说起曾柯,蒋慕平就更气了,“你看看人曾柯,学习学习不用家里操心,其他更是自觉,你不是天天跟她一块吗?你倒是学学她呀!”
蒋小米不服气:“我也没浪费时间啊,也一直在学。”
蒋慕平摆摆手,“行了行了,再说就没意思了,以前你说你用功就是脑子不好使,我信。现在我知道了,你哪是脑子不好,你是压根就没放心思在学习上,竟给我整些没用的!”
蒋小米还是坚持,“我从来都没耽误学习,也没把学习当儿戏。”
蒋慕平做了个打住的动作,“眼前不是谈你学习,我现在也对你不抱什么希望,你就跟我说说,你怎么就开始恋爱了?”
蒋小米倔强道:“我没谈。”
‘啪’的一声,蒋慕平把杂志甩在茶几上,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嘴硬!是不是非得逼着我打你一顿才说实话?!”
蒋小米吓得不由一个哆嗦。
就在这时,家里有人来。
保姆阿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哎呀,百川来了,冷不冷?”
蒋小米心中一喜,是堂哥,终于来救兵了,不然今晚死定了。
蒋百川把行李箱跟风衣递给阿姨:“谢谢阿姨。”
等一看到客厅坐着的蒋慕平,他微怔,没想到二叔提前回来,喊了句‘二叔’,然后看向自己的行李箱。
“怎么?看到我在家就想走是不是?”蒋慕平言语间没任何温度。
蒋百川笑:“二叔,还是您最懂我。”
“你!”蒋慕平点点他:“混蛋透顶!”
蒋百川跟蒋小米对了下眼神,她撇撇嘴,大概刚刚又被削了一顿,眼里委屈巴巴的。
他在蒋小米身边坐下,拍拍她的头,给她找机会,“你上楼去吧,我跟二叔单独聊几句。”
“好。”蒋小米腾地一下站起来,恨不得立马飞到房间去。
“坐好了!我让允许你走了吗?”蒋慕平冷声发话。
蒋小米不敢迈步,又讪讪坐到沙发上。
事情比蒋百川想的要严重,他瞅着蒋小米:“怎么了?考试没考好?”
蒋慕平接过话:“她什么时候考好过?”
“那怎么回事?”蒋百川想从蒋小米眼神里读出点什么,结果她始终低着头,他想到了早恋,可又觉得不可能,她没那个胆。
“怎么了,二叔?”蒋百川转而问蒋慕平。
蒋慕平‘哼’了声,“怎么了?翅膀硬了,开始跟男同学恋爱了!”
蒋百川:“早恋?那不是挺好。”
蒋慕平蹙眉:“你再说一遍试试?!”
蒋百川还真敢再说:“那不是挺好,至少说明性取向正常。”
蒋慕平:“......”
气的半晌说不出话。
蒋小米想笑,用力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