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天齐眉去找南乔的时候,被她拿着玩具枪态度严肃地一顿恐吓之后,齐眉吓得叽里呱啦尖叫着逃跑了,然后她穿着高跟鞋。
然后那天走廊里恰恰好刚刚拖过地,地板还是湿的。
于是,齐眉同学逃窜时太过惊慌失措,一时失蹄,就直接脚下一滑,摔了个四脚朝天。
据说她的脚踝扭伤得很厉害,因为摔得太重,腰也伤到了。
总之,齐眉在医院里住了大半个月之后才哀哀戚戚地回到家里,跟家里人诉苦。
可惜叶家的人都已经知道她做了什么好事,看她摔成那样,都进了医院了,又不好责怪她什么,只得哭笑不得地当成耳边风听一听,随口敷衍几句就完了。
向来不怎么喜欢她的胖婶还因为这个私下里对齐眉十分不满——要知道叶重阑十几年没有遇到个喜欢的女孩子啊。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感兴趣的,又很主动地去追求了,多么难得啊。
齐眉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表妹跑去在背地里下黑手,给叶重阑添乱,这算什么事?
谁知道那个只去了家里一次就再也没去过,给了叶重阑不少苦头吃的南乔,是不是因为齐眉的缘故才会那样的?
护短的胖婶不生气才怪。
但是叶爸爸叶妈妈没有多说,她一个外姓的当然也不好直说什么,只是私下里嘀咕几句就完了。
不过态度上倒是明显地表现出自己的喜好来了。
“阿阑啊,这就要过节了,你是不是要去见见南乔?给她送点过节礼物?增加增加感情嘛是不是?”胖婶这天跑进叶重阑的房间里,不顾他正对着电脑上密密麻麻的数据研究个不停,直接拉着他说道。
叶重阑低头继续做记录,没有说话。
见他没反应,胖婶显然急了,“哎我说,你别当听到啊!追女孩子嘛,不吃点苦怎么能抱得美人归你说是不是?可不能没几分钟热度就直接说放弃啦!这就要过节了,你多出去走动走动,约她出来玩,去公园里转转,或者去看看电影?多好的机会,不是吗?”
“胖婶……”被她拽着胳膊摇来晃去的叶重阑停下手中的笔,无奈地抬起头,“我有事在忙。”
“都要过年了你还忙什么?!现在是假期,工作的事情等上班时间再说。你现在这样忙,有谁给你工资吗?顾不得追女孩子,难道还会天上掉下来一个给你?!听胖婶的,赶紧拿了礼物去找南乔,好不好?你看,我连礼物都给你准备好啦!”
胖婶拿出她准备好的东西,一把将叶重阑书桌上的文件夹厚厚的册子都挥开,兴冲冲地将她精心准备的礼物摆在桌面上。
开始充满热情地像做推销一样一一介绍:“上次她不是说过么?这个是腌制好的牛肉干和叉烧肉,还有爆米花,原汁原味的!胖婶亲手炒的,一般人我可不给她吃的。还有这个、这个、那个……”
叶重阑看着那一大堆东西,叹了口气。
“小小年纪叹什么气?!赶紧换了衣服拿着东西出去啊!大男人就得果断点儿!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快快快。”胖婶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情急之下直接将她厚实的大巴掌啪地一声拍在了叶重阑的背上。
她的手劲可一点不小,叶重阑吸了口气,“胖婶……”
“叫什么叫?我今天中午可不准备你的午饭了啊,你赶紧拿着东西出门去。你说为了你追个女朋友,我容易吗我……唉,你还这样跟算盘珠子一样,拨一下动一下,这样还想抱到媳妇儿,那不得猴年马月了啊!我先出去了,你赶紧换衣服啊。”
胖婶说完也不等叶重阑回答,就雷厉风行地小跑着出去了。
就跟她神兵天降地到来一样。
叶重阑望着关上的房门叹了口气,站起身,他想了想之后,换了衣服。将胖婶准备的一大堆东西装进环保袋里,在她眉开眼笑的欢送之下出了门。
只是开着车走在路上的时候,他几次扫过扔在副驾座位上的那堆东西,想了想之后,将车子换了一个方向,向着叔爷爷叶光那边去了。
他是个顽固的小老头儿,不到大年三十那一天,任由所有亲戚亲自登门说破了嘴皮子,他也是绝对不会提前一天到谁家去的。
所以即使已经距离新年很近,他还是一个人在家里。
他要直接约南乔出来那是不可能的事情,而南家的其他人应该也不欢迎他。叶重阑原是想着给南染打个电话询问一下,想办法把南乔叫出来的。
想了想之后,他决定先到叶光那边去看看他,亲自动手做个东西给她——虽然她大多数总是拒绝,他自己的住处,还有家里的卧室里,不知不觉已经放着许多未能送出的大大小小的礼物。
看着那些东西,他偶尔也会难免心中有一种微微刺痛的感觉,但到底舍不得真的拿去丢掉。于是就继续放着,继续偶尔刺痛他的眼,犹如毫针一般在毫无防备时刺一下他的心。
南乔……
车子很快到了叶光的院子外。
接近年关,一般信中医的人都会有一些忌讳,不喜欢在年底或者新年时看医生吃药,觉得那样会在新的一年里,一年到头都很晦气,不吉利。
所以基本上过了小年之后,叶光这边就已经很是冷清了,基本再没有病人上门。
这种情况一般会维持到元宵过后才缓慢地逐渐恢复。
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也才更加不明白他们这位长辈到底在固执什么——明明已经没有病人了,他们甚至还跟他商量着说,会花高薪请个人过来帮忙给他看着院子。叶光说不答应就是不答应,怎么也不肯去他们家里。
宁愿一个人孤零零地待在空荡荡的院子里,不嫌孤清。
他太固执,年龄又大了,没办法,大家只得尽量抽时间多过来看看他陪陪他。
叶重阑过来也是这个原因。
停好车,进了院子见到人之后,他先将给叔爷爷的东西递到他手上,“叔爷爷你这两天都在忙什么?”
“忙着看我炮制过的药,效果怎么样,想法子更好地储存它们。怎么?这你也有兴趣?”白胡子白眉毛外表看上去无比和蔼可亲的叶光态度一点也不和蔼可亲。
“那倒没有。”叶重阑想了想,“叔爷爷这里有做香囊的那几样中药吧?我想……”
“哦?”闻言叔爷爷立即嘿嘿笑了几声,“让我猜一猜,一定又是为了我那个颖慧的小徒弟吧?”
见叶重阑无言地撇开脸,默认。他更是得意洋洋,好像被追的那个人是他一样,“哈哈哈哈哈!不就是石菖蒲、丁香、冰片那些药物,都是常用的药,我这儿当然有,你跟我来吧。”
那些药是要成粉才能装在锦囊里做成香袋的。
于是叶重阑找到东西之后,两人就在后面的药房里,一个继续炮制药物,一个在那里细细地用捣药杵慢慢地捣药。
“你小子也有今天,哈哈哈!”
“叔爷爷您想这样也没机会了吧?”
“老子还用追女人?你叔奶奶当年可是倒追我的,虽然我答应得很快……”他摸了摸胡子,“但老话不是说女追男隔层纱嘛!好歹是她主动的啊!哪像你,哈哈哈,找了一大堆帮手,就差把心剖出来给我那小徒弟看了,人家还不是照样对你不冷不热的。哈哈哈哈……”
“当年真是叔奶奶追的您?那叔爷爷又为什么怎么都不肯出这屋子呢?”
叶光的笑声戛然而止,旋即竖起眉毛,老羞成怒,“你小子知道的倒不少!肯定是你爷爷那个大嘴巴说的对不对?那老头儿牙都掉光了还这么多话……”
“若要人不知……”
“就像你现在正在干的这些?那些被你迷得找不着东南西北的小丫头看到你现在这样儿,下巴都得惊掉一地吧?谁能想到啊,哈哈哈哈……”
“我乐意,叔爷爷您这叫什么?”
“再被嫌弃也得忍着满口满心的苦,继续掏心掏肺地对人家好么?”
“叔爷爷感同身受?”
“臭小子你!老子以后再也不帮你了!连你的一句好话都不会再说,你给我等着!”
“叔爷爷您这是叫老羞成怒吧?”
“你管我怒不怒,反正你现在干这事儿,老子挺替你脸红的。关键是人家女娃不搭理你啊!哈哈哈,管你做了什么,人家就不爱搭理你,哈哈哈哈哈!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叔爷爷又……”
两人一边各自干各自的活,忙活个不停,一边嘴上还要互相嘲笑讥讽对方,倒是也挺和谐的。
南乔循着声音找进来之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听着两个人幼稚的对话,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两位现在是在比赛谁的嘴巴比较毒?还是进行互戳痛脚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