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侯爷在江彩云走了之后,并没有问在关她的事情,而是先问过沈妙歌的伤势,又细细的看过了他的伤口才放心的坐下:“能留得性命就好,就好。”
儿子失而复得,让沈侯爷的心情有些激荡:中年丧子之痛,他是真得不想再亲身体会一次;然后他此时才想起红袖来:“袖儿呢?军中不让袖儿留下?不让袖儿留下,你也可以一并到城中养伤,为什么一定要留在军营中?”他并不知道儿子回军营后又差一点死去。
沈妙歌的眼神暗淡下去,沈二爷只好再把红袖的事情对沈侯爷说了一遍。
沈侯爷的脸一下子阴沉下来:“琦儿,此事的确是你不该啊!”想到母亲打红袖的两下耳光、和对红袖的辱骂,他长长一叹:此事,现在更难解了。
不过红袖现在没有性命之忧,让他心中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自己应该去看看那孩子;那孩子实在是为琦儿吃了不少苦啊。
沈妙歌轻轻的道:“孩儿养好伤之后去和袖儿好好解释。”
沈侯爷低头半晌之后才道:“那个什么江姑娘已经有喜在身,你要如何解释?袖儿肯相信吗?”他现在就担心自己去,红袖会不会见他呢?
如果他有一个女儿,在婆家遇到了同样的事情,他会不会让女儿再回婆家?沈侯爷心中一阵烦燥:对母亲的不满再一次压下去,儿不言父母之过啊。
沈妙歌沉默很久之后才道:“孩儿一定会让袖儿相信的。”
沈侯爷长长一叹,看看沈妙歌终究没有把京中的事情说出来:等他伤势再好些说吧,免得他太过忧心了。
沈二爷看他们父子心情都不好,便引以他言。一会儿他们沈氏三人倒也有说有笑起来,可沈二爷的心头却在想着其它的事情:有关于江彩云的事情。
沈家二爷,可不是一个草包,不然不会被沈侯爷带来寻沈妙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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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彩云看了一眼身后的军营,她对于要去城中并不反对:虽然不能守在沈妙歌身边,不过她的身份现在已经可以说是确定了——沈家的人无论如何也只能认下她。
想到自己在边关两年多的辛苦生活,她轻轻一叹:一切都值了。
她自沈妙歌出京城开始便一路跟到了军营,但是军中盘查森严,她根本就混不进去;没有办法便在附近的城中暂住,在战事发生的时候或是将士们到山上操演时,她便会到山中隐伏。
那些灰巾人自她跟随红袖等人回到沈府之后,就再没有出现过,倒让她的日子过得很逍遥。而就在逍遥的日子里,她眼看着沈妙歌一天一天的成长起来,不知不觉她对沈妙歌的想法渐渐改变了:她居然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沈妙歌不同于她原来熟识的任何一个男子:不但会武有担当,而且还温文尔雅;在军中又迅速脱去稚气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男儿,怎么看就让人心折不已。
军中不是没有其它更有男儿气、更温文尔雅的人,只是那些人顶多不过五六品的武将:沈妙歌可是小侯爷!而军中那些有爵位的大将军,那一个不是四五十岁了——江彩云可看不上半大老头儿。
她在沈妙歌追击敌人的时候,已经知道那山谷中有埋伏——她这两年来闲来无事,山中可是没有少去。
但是,她依着私心并没有对沈妙歌追击之举示警,只是做好准备救他突围——至于如此会死多少士兵,她根本连想都没有想。
她只是一个江湖儿女,无家无业无背景还有一身的血海深仇,想要嫁入沈家何其难?但她却不想为妾,如果想让沈家迎她为妻便要她对沈家有大恩才可以。
所以,她要救沈妙歌于危难之中。
她在沈妙歌中伏之后,飞快的窜进包围圈中;那时,沈妙歌为了救身边的兵士,还是受了伤,在带领兵士们突围时又被人砍中了几刀。
她冲到包围圈中才知道,武功再高强在千军万马中根本不值一提;等她冲到沈妙歌身边时,他已经晕迷在马背上。
她不停的利用士兵的身体做掩护:她跑过的一路上死了一路的兵士;但也被她顺利的奔到了狭谷边缘;沿着早寻好的小路,她背着沈妙歌飞快的逃掉了;沈妙歌的战马被落下来的石头砸成了肉泥。
她把沈妙歌背到了一处小山庄中,藏到了一家地窖中。
沈妙歌昏迷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而江彩云已经在城中的药铺中偷了不少的药:她是有银子,不过已经不是很多。
沈妙歌醒了之后看到沈彩云当然惊奇万分,不过江彩云的解释倒也没有让沈妙歌多想:千辛万苦救下他的性命,当然不会害他,也没有必要骗他。
他让江彩云拿着自己的腰牌到军中报信,但是江彩云说自己也受了不轻的伤,军营距此很远,她暂时无力。
二十多天过去,江彩云的伤势好多了,就和沈妙歌商量近两天去军营,她先出去打探一下。
不过当天沈彩云便负了一些轻伤回来,自此之后天天听到外面有人的哭喊声、还有喝骂声;听江彩云说:现在外面有很多人在寻找他和她,所以暂时还是不能到军营去送信。
好在江彩云在药铺中拿了足够多的刀伤、退热之药:她是江湖儿女,对治外伤倒还是有些心得的;并且也同时取来了不少的吃食,所以他们一躲便是一个多月。
因为外面隔上几天便会闹上一次:每次在两个人都认为应该没有事儿了,江彩云要去送信的时候,她出去探一探消息便会被人发现追杀一次。
如果不是那地窖隐蔽,他们两个人说不定早已经被人捉去了——江彩云早已经把地窖入口隐匿起来了,所以才没有被人发现。
不过,沈妙歌不知道,那些来寻他的小股敌军,本来就是江彩云故意引来的:大山便是两国的国界,原本就常常有小股的敌军进来搔扰山民;再加上江彩云的救命之恩,他也就没有多想。
如此几次之后,沈妙歌只能强按下焦急的心思,耐心的等下去;一等便是四个月。
江彩云在这其间照顾沈妙歌很是无微不至,但是沈妙歌却坚持事情自己来做;两个人睡卧起居也是在两个窖室之中。
这让江彩云佩服沈妙歌为人的同时,心下也有些不以为然:自己虽然年长他几岁,不过有道是女大三抱金砖,小侯爷怎么对着自己就是不动心呢?
她故意在内室更换衣服,弄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擦洗过身子弄得水声叮咚乱响,可是沈妙歌再次看到她时,还是清清明明的一双眸子。
不过沈妙歌待她也十分的不错,言谈间也常常关心她的冷暖,这让江彩云的心还是有些安慰的。
后来她才想挟救命之恩,在军中公然换上了妇人装束,逼沈妙歌和红袖默认她的身份,迎她入沈家。
事败之后沈妙歌几乎死掉,她迫不得已便用红丸去借种:她已经换了妇人装束,现在再换回原本的装束只会惹人耻笑;眼下唯一之计便是——只要她有了身孕,便在日后衣食无忧。
沈妙歌死掉之后,她肚子里的孩子便是沈妙歌的唯一子嗣,沈家到时自然会好好的待她。
不想沈妙歌挺了过来,并且明言不会娶她、纳她:好在她已经有身孕了,不然只是以救命之恩依着沈妙歌的坚持,她是进不了沈家的大门——那个郑红袖有什么魔力,居然能让小侯爷如此待她?
江彩云到城中时,忽然对红袖生出无比的兴趣;只是阿元并不理会她,只是一味催促她快走,还不许她乱走,只能直接去江家在此处的别院。
江彩云看到江府二字时,嘴角露出了一丝笑:郑红袖并不在这里,而她却要在这里养胎;如果被郑红袖得知,不知道她会做何想?
不出两日,通出江府买办的嘴巴,城中的人都知道江府住进了一位沈少夫人,并且她在养胎。
红袖和韵香等人自然是听说了,不过红袖听说之后微微一愣:她可是听说沈妙歌后来也病重的几乎死掉——江彩云养胎?这不可太可能吧?
他的身体怎么可能会让人受孕?红袖的心中起了疑。
她细细的回想当天看到沈妙歌和江彩云的情形,不过她当时太过惊怒,并不能记得当时他们两个人的神色来。
她最后忽然自失的一笑:养胎便养胎吧,又关我何事儿?
郑将军看到女儿笑了,心下却是一痛:“袖儿,你想什么呢?要不要为父上门为你讨个公道?”
红袖下意识的转头面对父亲:虽然看不到。
“讨什么公道?他们沈家有什么人要养胎是人家沈家的事情,和我们郑家有何干?”
郑将军连忙点头:“对,女儿说得对。”他看着红袖,一颗历经风霜的心老了不止二十年啊。他现在对女儿更加的千依百顺,女儿的话比圣旨都管用。
他到边关已经有两天了:到军中元帅那里交上文书打了招呼便回到城中,一住就是两天。军中也没有来人催他。
军中的将士都知道红袖已经失明。
他已经有些年没有到边关了:他近年来一直在京中任职,守卫着京都;这次为了女儿,他硬是讨了来边关驻守的文书。
他自然想为女儿讨个公道,不过红袖道:“公道也不用在这里讨,军中规矩本来就大,为此事闹起来怕是父亲也要获罪的;我们回京之后把所有的公道一并讨回来——那个太夫人骂女儿为贱人,还打了女儿两个耳光,这不能就此算了。”
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红袖已经想开了;现在她无悲无喜,只想养好伤之后回家。至于沈府:她要和离,不是要休书,而是和离!并且要清清白白的离开沈家,一定要沈太夫人还她一个清白才成。
她,郑红袖不是能轻侮的,就算沈太夫人是当朝的一品诰命也是一样;她的男人,也不能和其它女子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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