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道平南郡主不得不嫁给马侯爷府的一个纨绔子弟时,平南王妃便日日怪自己当初所虑不周,不是她的主意女儿也不会一时失身,不得不嫁给这么一个不成器的东西。
现在听到沈大姑奶奶居然因为一点子聘礼便病倒,平南王妃更是自责:这样的人家,让女儿日后怎么活?自己百年之后,女儿能依靠谁呢?想着想着,眼泪便掉了下来。
平南郡主见母亲如此反而柔声相劝,让她不必想得太多:车到山前必有路;听到女儿如此懂事孝顺,王妃的心中更是如刀割一般。
除了多备妆奁也不能再弥补女儿什么:但是,她百年之后,平南王府的所有一切都是女儿的,妆奁多少其实真得无所谓;平南王妃最终又是一声长叹。
平南王府中距亲事的日子越近,人们做事越小心:因为主子们心情越来越不好。
红袖听到平南郡主再过些时日便要完婚了,便和沈妙歌商议着要送些什么做贺礼;沈妙歌根本对此事兴致缺缺,认为红袖不应该为此事费神,哪怕是多睡一会儿也比想这种事情要好的多。
红袖嗔怪了他几次,看沈妙歌还是故我也拿他无法,只得自己一个人想法子:她得了平南郡主的厚礼,而且至此之后也不会再有利害关系,比邻而居为什么不能相交平南郡主做个朋友呢?
所以她十分的用心的想备一份能合平南郡主心意的礼物;只是沈妙歌一句话就让红袖沮丧到家了:“她根本嫁得就不开心,可以说是十分伤心,你送什么东西也不会合她的心意。”
红袖便把此事放到了脑后,只是过了两日又想起来,总感觉应该为平南郡主做些什么:她那个人不坏啊,只是为势所逼不得不为而已。
一时半会她也想不到好点子,再说沈府现在也很忙乱的:红袖和沈妙歌虽然可以逃懒,但是赵氏和韵香几个常常会被借出去。
沈家自然也一样要备聘礼,因为萱姑娘就要嫁过来了:六礼自然是一样不能少。
萱姑娘现在极少出院子,除了给沈家长辈们请安之外,她几乎是足不出户;平常的时候言语也非常的少,丫头仆妇们她也约束着不让外出——沈家的人终于对她完全放下了心,认为她不会再生事。
三房的人看到萱姑娘如此安稳更是高兴,沈四爷也一心准备做新郎倌儿;三老爷夫妇为了能让他开开心心的迎娶萱姑娘,只小妾二三个月里便给他纳了四个;并且,都不是一般的模样,个个都是相貌上乘,所以很是花费了一笔银子。
沈家的人并不理会三房给儿子纳妾的事情,只是看着他们不要在大事儿上差错便可以。
三夫人倒是得空儿便到萱姑娘的院子走走,和她说说话:这可是金山,自然是得罪不起的;而萱姑娘待三夫人也慢慢的越来越亲厚,不时的送些东西给她或是三老爷;甚至还送了一件衣袍给沈四爷。
萱姑娘如此,自然把三房的人乐得合不拢嘴:她拿出手的东西,可没有凡品,那一件都是极好的东西。
三夫人尤其高兴:两个多月,她便自萱姑娘手里得了两套极不错的头面,让沈家其它各房的眼睛红到了现在;眼下是人人都艳羡三房得了一座金山做媳妇,个个都暗底里埋怨自己的儿子不会做事,为什么萱姑娘会看上三房个夯货!
沈四爷只要出了院门,常常被兄弟们群起而攻之:不是让他请吃酒,便是让他做东开社做诗等等,反正都是烧银子的事情;而沈四爷却不以为忤,几乎是有求必应,完全是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萱姑娘虽然常常听说三房的哪一个人怎么怎么样了、做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却从来不开口说一句话,只是静静的听着。
丫头们以为她不喜欢听时,偏偏萱姑娘还会放她们出去一会儿打听三房的事情;就算是萱姑娘的贴身丫头,现在也不知道萱姑娘倒底在想些什么。
倒是平南郡主先成婚的:郡主府是在原来的宅子的基础上又动土,所以只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面倒也修也极不错。
平南王妃并不舍得女儿这么早嫁人,只是她等的女儿的肚子等不得,只能急急的把女儿嫁了。
平南郡主嫁到马家之后,沈大姑奶奶的精神一下子好了起来:她看到了郡主媳妇的嫁妆,比她送出去聘礼只多不少!
她心下一开始盘算郡主的妆奁,自然便百病全消;只是她眼中只看到了银子,却忘了平南郡主的身份。
平南郡主和马大爷的亲事自然是办得十分的热闹体面:就算是沈大姑奶奶也明白,什么也可省,但是面子上的事情省了,便是打皇上的脸——她儿子的亲事可是皇上赐的婚。
红袖和沈妙歌并没有亲去道贺,不过红袖却还是送去了她的礼物:虽然不贵重,不过她想郡主就算不喜欢,也应该不会讨厌才对。
她只是送了郡主一些平常的应用之物,只是这些东西却含了一些深意在里面。
平南郡主晚上并没有让郡马爷进新房:她一个人和奶娘在房里看一些亲近人的贺礼;当她在沈家人的礼物中看到红袖送得东西时,抚摸良久之后轻轻一叹。
“她真是费心了。算起来是我对不住她呢,没有想到她还肯为我着想。”郡主摸了摸盒子里装的东西。
奶娘不明所以:不过是极平常的东西,郡主咋就看出这么多的名堂来。
郡主只是一笑,没有对奶娘说什么:红袖所送的东西,隐含着四个字:教夫、训夫。她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心情不是那么坏了。
事情已经如此,坐着伤心不如想法子把日子过好;丈夫不成材?教他、训他——凭她平南郡主,教不出一个文武全才的丈夫来,但教出一个有本事养妻儿的夫婿,应该是小菜一碟。
并且,也能让日子不是那么无趣;如此一想她的心情转好不少,便吩咐奶娘收拾床铺:累了一天,她真得很想睡了。
第二天,红袖接到郡主的谢仪时,便知道她解开了心结,心下也替她高兴。
萱姑娘在第三天听到平南郡主使人过来表示谢意时,单独使了人去谢红袖;她忍不住轻轻的哼了一声儿,却又立时闭上嘴巴什么没有说。
在萱姑娘看来,平南郡主真是不堪:堂堂一位郡主,在红袖手下吃了如许大的亏,怎么能就此算了呢?
她如果有郡主的身份,现在沈家哪里还有郑红袖那个贱人的立足之地;越想她心中恨意越难平,她起身取笔练字:她要静心,不能再失去理智——不然,她永远斗不赢那个郑红袖。
她嫁人的那一天,便是她和郑红袖决一生死的开始!她一面想着一面重重的写下了一个“忍”字,然后又换过一个张纸,还是写“忍”字。
她写了近一个时辰,却只写了一个字:“忍”。
到她放下笔时已经神色平和。她看也不看桌上、地下的纸张,只淡淡的道:“烧掉,记得要烧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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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得飞快,红袖的小月子早已经养完可以出屋了,正慢慢的恢复着身手。红袖身子养好之后,便做主把点娇嫁人了:点娇她们的伤不过十几天便养好了,看着打得重其实只是皮外伤。
点娇再过几天便会以媳妇子的身份再回红袖的院子伺候,而映舒养好伤后一直跟在红袖身边;她们二个待红袖和沈妙歌更加忠心:就像她们认为的那样,姑娘和五爷就算是被软禁了,也一样想到法子救她们,不会任她们被人害死。
红袖今天练功时并不十分专心,她一连几日都不太专心:因为再过几日,沈妙歌便要走了。
在她的身子养好之后,她便和沈妙歌再三的商议:为了日后,沈妙歌还是早些去军中历练的好;只有他在军中历练之后,才会真正的成为沈家之主。
只有沈妙歌成为沈家之主,他们小夫妻才不会在沈府中如此被动,事事都被人所掣肘。
沈妙歌一开始并不同意,因为他不放心现在的沈府,怕红袖一个人在府中会有什么危险;而红袖坚持让他早去军中,最后在红袖保证:如果沈府的事情太过难以应对,便不管不顾的带着人回娘家去住,直到他回来为止。
沈妙歌也知道军中是一定要去,越早去越好:只有如此才能有保护他妻儿的力量;在听到红袖的话后,便勉强同意了。
他对沈老祖和沈老侯爷等人提出来时,沈家的女眷们是人人都不同意:身子骨刚刚好了两年多,哪里能去军中吃苦?还是沈老侯爷父子的支持,让沈妙歌说服了沈老祖。
日子定下来之后,红袖和沈妙歌更是形影不离:原来倒也不觉得如何,但是知道还有几日便要天各一方,没有个二三年不会再见面时,两个人心中的不舍根本无法描述出来。
就算是晚上睡下,两个人也要说到三更之后才能睡着:他们总是感觉有说不完的话,总感觉有什么没有叮嘱对方。
红袖收功时,沈妙歌正练得起劲儿:他自从遇刺之后,练功是从来没有过的刻苦。
红袖便立在一旁看着他,她看得十分入神、可以说是目不转睛;韵香等人收功后,看到自家姑娘看五爷看得如此专注,都轻声的笑了起来。
听到韵香等人的笑声,红袖这才回神,不过她并没有什么不好意思:她看自己的夫婿不可以嘛?她咳了一声儿:“收拾一下,等你们爷收功我们就回了。”
韵香等人嘻笑着收拾去了,而沈妙歌也收功走过来:“累不累,袖儿?”红袖轻轻摇头,小夫妻相视一笑便回去用早饭。
不过一回到院子,赵氏却迎上来手里拿着一封信:“江姑娘走了,她留下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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