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红衣少女一楞,看了看幻天玑那凝重的脸,又看了看那巨大无比的金甲毒莽兽,笑意顿时全消,那如柳莺嗯呢的声音悄然响起:“呆子”
说着转身就走,却是如踏雪寻梅一般轻巧闲缓,还时不时的弯腰摘起一朵鲜花在手中把玩着。
幻天玑的额头已出现了丝丝冷汗,站在巨大的蛇头才知道这畜生的巨大,自己就跟蚂蚁一般渺小。他只觉得双腿都在颤抖,却没有退回一丝一毫,大声对着金甲毒莽道:“你,你别过来,我不怕你!”
金甲毒莽硕大的绿眼瞪着这个弱小的人类,仿佛是脑袋不好使一般想不出这家伙为什么会突然冒出来,张开大口,发出哧哧刺耳锐响。口涎缓缓滴下,让幻天玑在害怕之余还多了几分恶心。
幻天玑听到金甲毒莽嘶叫,脸色一变,左脚向后,身子弓起,百忙中抽空回望一眼,却见那俊俏的红衣少女此时正在坐在一块大石上,摇曳着那双洁白美丽的小脚美滋滋笑嘻嘻的看着自己,心中大惊,叫道:“你还不走”
那少女朝这边挥挥手,然后又道了一声:“呆子”似乎觉得不够贴切,皱眉一蹙,仿佛颇为不满。
幻天玑忽然听到异响,以为是金甲毒莽向自己攻击而来,顿时脸色大变,可是转眼一看,那条十余丈大小的金甲毒莽却是趴下脑袋朝山谷的另一面滑去,顷刻之间消失的不见踪影。
幻天玑大奇,为什么这畜生不一口吃了自己,但能不死还是不死的好,擦了一下额头冷汗,朝那少女跑去。
他虽然从小流浪,可是从未如此近距离的濒临死亡。金甲毒莽口中喷出的恶臭与血腥之气,差点让他当场呕吐出来。他跑到那少女的面前,见她一脸惬意的样子心中大气,道:“小妹妹,你可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幸亏遇到了我,要是我晚来片刻你就成为了那畜生的大餐了”
那红衣女子眨着大眼睛,望着脸色有些心虚发红的幻天玑,格格笑道:“那这么说,那条金甲毒莽是你打走的喽?”
“那是..自然..”幻天玑脸色发烫,声音也渐渐的低了下来。此时近距离的看这红衣少女,心中竟然猛得一跳,却见这少女瓜子脸儿白皙粉嫩,柳约般的眉头轻挑清婉,小巧的嘴唇不薄不厚,轻笑时微微露出洁白的门牙与那浅浅的酒窝,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睹,和七日前在苍云山遇到的冷愫仙相比,少了几分出尘高傲,多了几分少女般的机灵与可爱
那红衣少女看着幻天玑楞楞的看着,脸色微微一红,低嗔一声:“大呆子,还没有瞧够么?”
幻天玑恍然醒悟,脸色红的跟脚下的大红花似的,口中道:“不,不是,我不是..”
那红衣少女忽然媚目一寒,瞪着幻天玑翠声道:“你是说你刚才不是在瞧我?难道我美貌不值得你瞧我?”
幻天玑汗如雨下,不明白这个可爱的红衣少女为什么翻脸比荒原中的天气变的还快,只能硬着头皮道:“你好看,我刚才,刚才是在看你”
那少女冷目复春,笑嘻嘻的看着幻天玑,道:“这还差不多,呆子”
幻天玑猛然响起这山中危险,顿时惊叫道:“我们还是快离开这里,那金甲毒莽说不定会再回来的”
红衣少女嘻嘻一笑,道:“不打紧,要是它回来你再将它打走就是”
幻天玑见此女子竟然不惧生死,这份淡然实在让自己汗颜,心中豪气顿生,绝不能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失了面子,生命事小、面子事大。
顿时笑道:“说的极是,它若再敢回来,我一剑砍掉它的脑袋给你做蛇羹汤,哦,在下幻天玑,梦幻的幻,天玑石神的天玑,你叫什么名字?”
红衣少女格格笑了几声,学着幻天玑的样子翠声道:“我叫玉蛮流,美人如玉的玉,刁蛮任性的蛮,流星乱辰的流”
幻天玑口中嘀咕一声,觉得这名字着实透着古怪,不过还是挺好听,忍不住多看了玉蛮流两眼,却见她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丝毫不掩饰那股天生的娇美,幻天玑脸色又是一红。直觉得这个红衣女子处处透着邪气。
玉蛮流见幻天脸色红扑扑的,神情极为尴尬,顿时格格笑道:“羞羞羞,你没见过美人么?怎么脸红脖子粗呀?来,坐在我的身边!”
伸手拉过幻天玑的手,只觉得后者身子都在微微颤抖,顿时又是一阵嘻嘻大笑。
幻天玑自出生便跟着大荒游侠到处闯荡,别说被一个如此美丽的少女拉着手,便是见过的女子也就只有在苍云山偶遇的白衣仙子冷愫仙能与之相比,他已经不小,少年般的青涩以及那心中的淡淡欲望渐渐形成,此时心跳噗噗的加速。
那双白皙似雪的手不像冷愫仙那么冰冷,而是异常的温暖,柔软异常,仿佛无骨一般,幻天玑只觉得活在云雾中,竟然下意识的顺着玉蛮流的手坐在了她的身边的大石上,淡淡的体香缓缓的吸入鼻中,只觉得心猿意马,全身发热。
玉蛮流大是好笑,撇了一眼幻天玑,轻轻的嗔了一声:“呆子”
幻天玑心中大囧,随着那淡淡体香的飘来,心中乱极,只觉得以前听到女人是洪水,女人的猛兽,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妖孽这句话大大的正确。喃喃的道:“玉.玉蛮流”
玉蛮流眨着水波大眼笑嘻嘻的道:“你是在叫我么?”
幻天玑望着那天真无邪、精致无暇的俏脸,只觉得越看越是欢喜,仿佛有一种魔力吸引着他。口干舌燥的道:“没事,没事,哦,我是想说你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不知道这里很危险么?”
玉蛮流眼眸中闪烁一丝的异样,微微的摇摇脑袋,道:“我本来就住在这里”
“恩,恩?你住在这里?”幻天玑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片刻之后才惊醒。大感惊讶。一个女孩子单身住在这么一个凶兽出没的大凶之地,竟然没被妖兽吃掉。
玉蛮流仿佛感觉到幻天玑对她的那种关心,想到这家伙提着一柄即将夭折的黑剑独自面对金甲毒莽,却只是为了救一个自己打根起就不认识的人,她还从没有遇到这样的人,眨着眼睛道:“对呀,你不知道这是哪里么?”
幻天玑暗暗的道:“知道个锤子,天才知道这是什么鬼地方”随即摇摇头道:“不知道,要去黑北方,无意中路过这座大山,若不是饥渴难耐我也不会进来的”
玉蛮流伸出玉指指着四周道:“此山名为情断山,看到那如刀削一般的万丈悬崖了么?据说;两百年前,木族圣女清殇仙子就是在此跳崖自杀的”
“情断山?”幻天玑眼睛微微一亮,他还真听说过此山的名字,情断山以两百年前木族圣女情殇仙子殉情跳崖而闻名,可是到头来谁也不知道她所爱的人是谁,成为大荒一个未解之谜,环顾四周,心中顿时生出了一股子肃穆,紧张的心情也渐渐的缓解了。
肃然道:“原来这里就是情断山,清殇仙子一代圣女为情而故,当真是一代奇女子也。有机会得到山崖下祭拜一番才是”
玉蛮流此时也收起的嘻嘻笑脸,顺着幻天玑的目光看去,只见碧蓝的天空如洗一般,连一片薄云都没有,耳中只有微风吹过,发出轻微的呜呜之声。
玉蛮流忽然伸手从身后接下骨瑟,放在膝盖上,二十五根瑟弦轻轻的微颤着,发出丝丝悦耳之声。
幻天玑心头一怔,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的玉蛮流,又看了骨瑟,见骨瑟大约有三尺大小,瑟身不知道用什么木头做的,漆黑如夜,上面长短有序的布满了许多纤细的弦。他惊奇的道:“玉蛮,你会弹奏这骨瑟?”
玉蛮流微微一笑,道:“你这个呆子救了我的命,我便为你奉上一曲吧”
说着玉指轻摇,如流水一般划过瑟弦,顿时响起了悠扬唯美的美妙弦音,如九天梵音一般轻扬动听,节奏缓慢清爽,幻天玑只觉得置身在万里草原上,心中说不出的舒畅,暗暗的道:“这玉蛮流好生厉害,小小年纪竟然能弹奏出这么优美的仙乐,早就听说古瑟乃是大荒最优美的乐器,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可就在此时,瑟音猛然一转,烈如狂风,奔若惊雷一般,幻天玑脸色一变,只觉得耳中狂风呼呼,如从万丈悬崖坠下一般,心都被挤压到了嗓子眼上。脸色也白了。
玉蛮流微微侧面看了一眼身边双手紧紧抓着衣服脸色紧绷的幻天玑,微微一笑。手指拨动的越来越急,只觉得瑟弦颤抖如丝,惊涛海浪般的弦音在山谷激荡徘徊,一道道轻微的气旋缓缓向四周散发而去,气旋所过之处,花朵被齐茎斩断,花瓣散落一地。
幻天玑脸色瞬息万变,如广袤无垠的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惊涛海浪中经受着大海的愤怒,心跳渐渐是加速,血液流动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浩瀚的星空真气也起了丝变化,似乎与这瑟音共鸣一般缓缓的起伏着,即将有脱离脉流的趋势。
此时幻天玑脑海之中只有那惊涛骇浪之声,仿佛在梦中一般,一会觉得从万丈悬崖落下,一会又觉得自己乃是狂风暴雨的海中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覆灭的危险,心中惊惧异常。裂金破石,惊心动魄。
他自从持剑营救星帝那一刻开始便失去了软弱,却没有变的坚强,或许坚强乃是他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吧,而这瑟音仿佛发掘他心底最柔软惊惧的事情一般,让他完全陷入瑟音之中,心跳如浪,呼吸急速,双手死死的抓住衣衫。
忽然,瑟音趋于平缓,恢复了开始的那种清雅悠扬的声调,幻天玑恍然醒悟,只觉得全身已经汗偷透,衣服也被自己用力拉着而拽破,顿时心中羞愧,不过心中对玉蛮流的佩服又瞬间提高了数个高度。觉得这红衣少女定是和白衣仙子一般,皆是天上的仙女。偷偷的瞄了一眼玉蛮流,见此时的玉蛮流没有开始的调皮,神情平静如水,恬静圣洁,玉指缓缓在瑟弦上波动着,悠扬的瑟音如袅袅青烟随风飘荡。带着一股子出尘脱俗的味道。和先前的刁蛮的玉蛮流判若两人。看的幻天玑不禁痴了。
玉蛮流转目看了一眼幻天玑,露处一丝的笑意,微微的张口,轻轻的变动了两个口型,贝齿洁白如霜,动人异常,幻天玑看出,她是在说:“呆子”脸色不禁红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