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期待
其实沈烈不明白, 她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就像之前他不明白,明明已经嫁人的女人,怎么可以透着一股子青瓜蛋子涩。
坐在车上, 他握着她的手,便想起来那次她跟着林荣棠进城, 他恰好和他们一起坐车, 当时他和林荣棠说话, 她就从旁边靠着窗户。
他偶尔看过她一眼,便看到她睁大眼睛,无辜而迷惘地望着窗外, 那个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晚霞像一片红色的薄纱罩下来,她却沉静哀婉, 让他想起傍晚时候一滩溪水静谧纯真,却又有着流逝无奈。
心里不是没浮起疑惑, 想着她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只是他不方便问, 也没法问。
后来隐约猜出来了, 他难免有些。
哪怕不是晨曦里初那一眼, 她也是村里媳妇姑娘中最吸引人的,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而是她总有种不于寻常媳妇姑娘矜持,那是没经过世事天真和忍让。
比如, 她挑到了并不好捡的羊毛,如果不是别人撺掇,她是永远不会开口说话。
别的媳妇嫁过来一年就可以和那些叫她们嫂子年轻男人抽科打诨了, 她却不可能,她的沉默中有一种别致的青涩,那对男人来说,是致命的吸引。
如今冬麦,手已经被他牵住,再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嫁给他了。
这让他觉,眼前一切是可以忍耐,也没多久了。
回去的路上,她难得没有晕车,精神很好。
到了村口,一起下客车还有几个人,下车后,外面就有家里人来接,沈烈看过去,江春耕果然来了,一起在车上还有满满。
江春耕看到他们,便走过来,从他手里接过去那些包裹,然后放在了牛车上。
冬麦看到自己哥哥,松了口气,上了车,没形地坐在那里:“可算是要到家了。”
说着,一把搂住了满满:“满满怎么还没睡?”
满满口齿有些不清楚地道:“姑姑,你可回来了!满满想你!”
冬麦便笑了,使劲地亲了口满满的脸蛋。
沈烈这个时候也上了车,他自行车还在东郭村村口,过去骑。
江春耕看冬麦和满满闹,无奈地道:“多大了,还跟个孩子一样!”
沈烈听到这话就笑了:“她就这性子。”
夜色中,江春耕看了他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长,说不上来的觉。
沈烈便明白,江春耕并不喜欢自己这么说,太亲近了。
在人家心里,那还是他妹妹。
他妹妹意思是,和他近。
这个哥哥太宠着妹妹了。
不过沈烈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也没什么想法,他知道冬麦是收养的,不是江家的亲生女儿,所以江春耕不是冬麦亲哥哥,不过他并不会多想。
能感觉出,这就是兄妹之,没别的,如果真有别的,依江春耕性格,估计轮不到林荣棠了,更别提他。
所以即使江春耕打他,对他没好气,他也觉还好。
冬麦活得不容易,他喜欢看她被家里人疼爱,喜欢有人宠着她,他觉她应该多接受一些疼爱,友,爱情,亲情,都好。
这个时候月亮已经出来了,月光清凉如水,驴子踩踏在乡间小路的声音中,细碎的虫鸣传入耳中,他侧头,看着冬麦逗着满满说话。
她低着头,颈部形成优美的曲线,两条辫子轻轻垂下来。
她笑温柔,动作中有着疼爱。
沈烈从旁凝视着这样的她很久,心想,她如果做母亲,一是天底下温柔吧。
这样的女人,竟然不能生孩子。
对她来说,确实太残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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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村口,沈烈叮嘱了冬麦几句,和江春耕打了招呼,骑着车子走了。
月光之下,冬麦看着他离开背影,不知怎么就想起那时候,自己去捉鱼,他帮了自己,又送自己回家。
当时她问他怎么回去,他说他可以跑,然后他就跑了。
想起之前,她忍不住抿唇笑起来,心里却想着,那个时候,他是不是就看上自己了啊?
这时候,满满看到了冬麦洋娃娃,他好奇地拿过来,冬麦便抱着他,和他说这是洋娃娃。
洋娃娃有漂亮的裙子,这对于农村长大满满来说自然是很稀罕,满满好奇地将洋娃娃放下,便看到洋娃娃眼睛自动闭上了。
满满惊喜地笑起来,又和自己爹说起:“爹,你看,她睡着了!”
江春耕便笑了:“这个东西不错,我以前见人家有过,咱家那个时候穷,买不起。”
他随口问:“都买啥了,怎么买这个,这个挺贵吧?”
冬麦便有些意地笑了:“这个洋娃娃才花了五毛钱!”
江春耕意外:“五毛?”
冬麦便向江春耕说了沈烈套圈事,她说眉飞色舞:“他一下子就套中一个,一下子又套中一个,个圈套中了八个,当时那个摆摊那脸色难看啊!”
江春耕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雕虫小技,要我去套,肯定也。”
冬麦:“那是自然,哥哥当然更厉害啦!”
江春耕无奈:“不用哄哥了,你现在是一心向着他了。”
冬麦便抿唇笑,不说话,她心里现在对沈烈确实是满满的喜欢和崇拜。
江春耕其实也只是嘴上说说,沈烈这个人目前看还可以,如果能对自己妹妹好,那自然再好不过,他知道妹妹这段日子在娘家也受了委屈。
现在能有个这样对她的沈烈,他也终于放心了。
驴车回到村里,这个时候各家刚吃了饭,有人便上街说闲话,看到冬麦,自然问起来,知道她跟着未婚夫上陵城买衣服去了,便絮絮叨叨地说起来,说孙红霞也去陵城买衣服了,不知道都买了啥。
说话间恰好陈丫来了,一看到江春耕,就笑了,开始嚷嚷着说:“人和人,就是不一样,我闺女二伯哥就在城里,今晚肯定住那里,不回来了,省累半死还往家赶,我闺女这个就是舒坦。”
她言语中颇有些意,分明是打压冬麦意思,江春耕听出来了,呸了声,大老爷们,懒和一个老太婆一般见识,不然骂不死她。
偏偏旁边一个看热闹的,忍不住笑:“你闺女住陵城了,那是不是和你女婿一起睡?”
她这一说,大家轰得笑起来,都说当然一起睡了,肚子都被人家搞大了。
村里人的闲言碎语就是这么粗俗不堪,不过好在,驴车很快进了巷子,到家了。
胡金凤听到动静就忙出来接了,帮着把车上东西往下拿,当看到那个洋娃娃时候:“这多钱买,怎么好好买这个?”
冬麦眉开眼笑,把套圈来的事又说了,胡金凤也笑了:“这么大了,还喜欢小孩子玩意儿!”
冬麦确实很喜欢,不过她觉,自己多喜欢这个,和大小无关,以前没得到的,现在得到了,她抱着洋娃娃只有满足。
一时将东西都拿到堂屋里,电灯开了,胡金凤打开来仔细看,她对那两件大衣特满意:“这个大衣好,穿起来是正经衣服,而且过几年也不过时!”
家里年轻时候也曾富过,胡金凤是有些见识。
又看了看冬麦买的毛衣,总体觉还:“也能说过去吧。”
冬麦便把手表拿出来,给自己娘看:“娘,你看,他还给我买了这个,我说太贵了,一百块钱呢,可他说我以后做饭需要掌握火候,用得着,非给我买。”
冬麦说这话,多少带着一点小小的意,眉眼间都是幸福。
胡金凤听出来了,仔细看了看手表,很满意:“算他有心,其实这手表一百块,太贵了,买不买没要紧,但是买了,我们面上总是好看。”
农村里嫁闺女娶媳妇,三姑六婆还不是胡乱打听,女婿给你买了啥,你陪嫁啥,这都是面子。
吃喝拉撒干活,转来转去就这么一个村子里人,谁家的事谁家不知道,农村人就讲究一个面子,没面子,就觉没意思了。
胡金凤不是非要沈烈给这个面子,可现在有这个体面,当然更高兴了。
江春耕卸车后,江树理便接过去驴喂草,江春耕带着满满进屋,进屋看到这表,也瞧了一眼:“还凑合。”
胡金凤满意得很:“怎么叫还凑合,这个算他有心了,人家沈烈做事还真不错!”
当下摆开饭菜,让冬麦吃着,自己便和儿子说起来冬麦嫁妆,冬麦嫁妆大多是之前从林荣棠那里搬过来的,胡金凤以前就说,再给冬麦添置一两件,再把原来的重新刷一遍油漆。
江春耕这几天已经买了油漆,打算和自己爹一起动手刷。
于是便商量着,什么时候能刷好,添置一件什么家具,都盘算明白,婚礼需要新被褥,差不多什么时候做完。
江春耕问起来:“家里棉花够用不?不够用,我就拿点来。”
胡金凤:“这个放心,够用,反正就做两床新的讨个喜就是了。”
说话间,天不早了,江春耕领着满满离开,满满离开前,不舍地看向冬麦洋娃娃。
江春耕看出来了,拍了拍满满脑门:“那是小丫头才会喜欢的,你是男子汉,你要那个,别人笑话你。”
满满一听,这才算了。
这时候冬麦也差不多吃饱了,胡金凤又和冬麦说了许多话,问起这次进城的细节来,当听到孙红霞事后,她摇了摇头,开始出主意:“我看人家医院说,你不容易怀孕,也没说彻底不能生,你嫁给他,就让他再带你去医院看看,如果还是不,你劝着他,抱养一个,再怎么样,过日子还是得有个孩子,不然不像样,我看沈烈这个人,也挺招惹人,到时候有哪个小姑娘硬贴上来,他如果不小心把别人姑娘搞大肚子,你说你能怎么着?”
冬麦其实也想过这个问题:“娘,我知道,我们结婚了,如果觉挺好,商量好了,就考虑抱一个孩子。”
胡金凤满意地点头:“,你先回去睡吧,这两天就忙着做被褥,估计够你忙。”
冬麦点头,回去自己屋里,回去的时候,抱着那洋娃娃。
胡金凤看了摇头:“哎,这么大了,还是个孩子心性呢!”
不过一想,那个女婿肯为她套圈拿这个,也实在是宠她了,便越发放心。
冬麦抱着洋娃娃回了屋里后,稍微洗漱过,便躺在炕上了。
躺在炕上后,明明身体很累,却有些兴奋,兴奋睡不着。
她抱着洋娃娃,洋娃娃脑袋贴着她的下巴,她便回忆白天时候,他亲自己时,那种奇异觉。
她以前嫁给林荣棠,也做过一年夫妻,可是林荣棠亲她时候,她下意识总是觉怪怪的,觉男人和女人那样,能干净了吗,甚至会下意识地想林荣棠嘴唇那里干净吗,她就会躲开,不让,再之后,林荣棠便亲她别处,不亲嘴巴了。
可是当沈烈亲自己时,她竟然一点反感都没有,她只是心怦怦地跳,只是说不出来的期待和羞涩,甚至好像还有一种奇异觉,就好像身体通了电,一股激流打过来,整个人的筋脉都跟着一个激灵。
冬麦躺在那里,痴痴地望着窗外斜照下来的月亮,傻傻地想,她真很喜欢他,甚至和能不能生孩子那件事没关系。
她就是喜欢他啊!
她闭上眼睛,竟然忍不住再次想起在公园里,他低头亲自己时,有些扎人刚硬下巴压在自己侧脸上力道和触感,她的手指尖便酥麻起来。
她轻轻地一个瑟缩。
羞耻地抬起手,捂住了脸。
自己都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