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高级会所。
这一次的生日宴,挽挽请来不少朋友。
这不是她第一次过生日,但是她唯一一次脱离阮景管束所过的生日, 往年的生日虽然也其乐融融, 有着丰厚的生日礼物,但阮景对她的限制条件太多,让每次生日过的都像是小朋友一样。
没有畅饮没有通宵,也没有成群结队的好朋友, 最重要的是, 她一个青春少女, 居然不让她请男同学。
这就导致有着微微叛逆心理的挽挽借着机会狠狠地, 请来几个男同学, 都是些上学时和她玩的好的, 但因为阮景的存在, 使得她和男性朋友的交往少之又少。
有些原本对她还有点意思,时不时送点小礼物的男孩子不想多事就直接断了联系,少数关系还不错的,例如她这次生日趴请来的男同学顾深, 他很有耐心, 脾气也好,能被她删除好友很多次依然表示理解, 还教会她用微信小号的办法来保持和大家的联系。
如此绝妙的办法,让挽挽成功背着阮景交往不少合得来的朋友, 且没什么风声地将大家都请过来了, 订的大包厢,灯红酒绿,五光十色, 和她原先的乖乖世界完全不同,让人心情激动。
来了之后,路过的女性朋友们一一和她打招呼,说着庆生的话。
“生日快乐噢,挽挽。”她们勾肩搭背举着酒杯过来,边笑边说着话,“你今天穿的和平时不太一样诶。”
“是吗?”
挽挽穿的是淡黄色的裙子,略短,露出俏生生的小腿,和以前保守的穿着确实不太一样,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
“你哥哥允许你这样穿吗?”她们好奇问道,“我怎么记得你以前穿的裙子都要及膝的。”
“他没在啊。”挽挽听到关于阮景的话就略微头疼的皱眉,“再说了,我现在都成年了,他管不着我。”
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洋洋得意,好似自己私自举办一次生日趴就是脱离了管束似的。
这些女性朋友们闻言只是彼此笑笑,认识挽挽的都知道她有个管教严格的哥哥,没有血缘关系,但比亲哥哥管得还要严格。
这次生日趴既然是背着他办的话,让人不由得怀疑今晚的消费到底由谁来买单,于是闲聊几句吹吹彩虹屁后,她们又不放心问一句:“听说这里的消费很高,今天晚上的酒水都是免费的吧?”
挽挽没多想,果断地点头:“是啊。”
能蹭吃蹭喝对她们这些人来说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情,嬉笑之后还顺便做一下面子过程:“啊对了,挽挽,很不好意思噢,我们来得太匆忙,生日礼物忘记带了,下次再给你好吗?”
下次,就没有下次了。
下次,就忘记了。
挽挽并不知道这些依靠吃喝玩乐交往的朋友有多虚假,她们既然说忘记她就信了,更是慷慨地挥手说没关系,“你们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这里的消费属实不低,普通人甚至都没资格进来,她们这般明目张胆地蹭吃蹭喝,连个普普通通的小礼物都懒得准备去敷衍,挽挽反应迟钝,思想单纯,旁边的吴圳就看不下去了。
他没好意思当场把人给识破,只是不客气地笑出声。
作为会所的老板,挽挽对他的印象并不浅薄,听到动静后回头去看他,看出对方眼里的嘲笑,杏眸微微瞪起,“你笑什么。”
“我总算知道阮总这些年为什么为你这个妹妹操碎了心。”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他如果有这么个容易相信别人的傻妹妹,估计也操碎了心。
唯一让人费解的是,这又不是亲生的,连领养都不是,顶多就是一块长大的,阮总那样薄情的人,不至于对这样一个小丫头如此上心吧。
吴圳生来一张招惹桃花的英俊面庞,眉眼上挑时更是妖孽般的漂亮勾人,他两条胳膊交环随意搭在高吧台上,颇具认真地望着眼前的小姑娘,“挽小姐。”
挽挽被他的话弄得莫名其妙,“你到底想说什么。”
别人家的事,人家哥哥给管着,吴圳也不好多说什么,从一横排的酒杯里拿起一个,给倒上半杯,然后慢条斯理抿了口,“没什么,就是想着要不要给你送个生日礼物。”
挽挽感觉到些许莫名其妙,“我和你又不熟,干嘛送这个。”
吴圳算是每个圈子都要插一脚混一混的人,和阮景认识,但没那么熟悉,那和她的关系就更不用提了。
“我不熟都想送你点生日礼物。”吴圳一顿,“那和你熟的朋友,不是更应该送你吗?”
哪有人家过个生日就纯粹来蹭吃蹭喝的。
送个便宜点的口红也行啊。
这里的人均消费不低,那些自称好朋友的也好意思空着手过来。
吴圳实在看不下去挽挽交往的这些朋友,还是忍不住多插嘴一句。
没想到平时脑瓜蠢笨的挽挽这会儿突然就没那么傻了,若有所思盯着他看一会热,“是啊,那你和我不熟,干嘛想送我礼物,你是不是有其他想法?”
“……”
吴圳直接被噎住。
可别了,他哪敢有什么其他的想法,他的那些小女朋友还照顾不来呢。
再者,别说对挽小姐有其他想法,哪怕是想和她交朋友,都得过阮景那一关。
“我这不是看在你哥哥的面子上。”吴圳故作淡定地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好像很轻松的样子,“想给你今晚的消费打个折嘛。”
这个理由很不错。
让人觉得他是为了讨好阮景。
只是人家既然过来了,就不缺这个打折的钱,他的做法显得多此一举。
挽挽撇撇嘴,感觉到奇妙的地方,又说不出来,最后就欣然接受了,“那随你吧,反正我哥新给我一张卡,余额随便刷。”
吴圳笑笑。
“你也不用给我送什么生日礼物。”挽挽说,“你不向我哥告状就行了。”
今天晚上的事,阮景会知道,但她不希望他太快知道,她还想多过几天好日子。
“行啊。”吴圳爽快答应下来,“顾客的要求我们都会尽量满足的。”他也没那么多的闲工夫去向阮景告状。
答应下来后吴圳才觉着不妙,这事是他不告状就能解决的吗,阮景是什么人,他想知道挽挽的下落,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可惜挽挽没想到这一层,和他聊几句后就去别处嗨了。
她就像一只被关在牢笼里太长时间的小鸟,放出来之后飞向更高更广阔的天地,做自己以前没怎么做过的事情,唱歌热舞碰杯喝酒。
到底是年轻少女,很有活力,还和大家一块儿玩蛋糕,不一会儿就把自己玩成小花脸。
被那些所谓的朋友涂满脸奶油,她也没生气。
兴许她是真的不知道那些人的恶作剧,或者将其当为一种解压的乐趣,居然还能笑嘻嘻的。
不知不觉,吴圳连自己都没察觉,看那边的闹剧看了多久,他揉了揉眼睛,还真的挺奇怪的,又不是没见过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干嘛盯着她看……
年轻漂亮的见过,但是像她那般愚笨单纯的,还真是头一回。
看到二哥和二嫂子也过来后,吴圳刚好给自己找个消停的借口,过去陪客了。
生日趴进行得最火热的时候,鲜少人注意到这喧闹的环境里,什么时候来了一位衣装革履,一天下来连领带依然一丝不苟的男人。
他就像是从另一个世界踏入进来的,和这里的人格格不入,站在幽静的地方,瞳眸深邃地望着不远处最闹腾的地方。
本该由挽挽掌控全程的生日趴,没想到最后会突然冒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环节。
热闹消停,全场寂静,聚光灯笼罩于一人。
她原先的高中同学,顾深,居然会突然手捧一束鲜花和一个首饰盒走到她跟前。
在场的都是身经百战的成年人,遇到这样的场合自然非常熟悉地猜到下一个环节就是表白了,有人屏住呼吸有人欢呼雀跃地吆喝“在一起”。
顾深和挽挽年纪一样大,不管是职场还是社会还是个半小白,面对女孩子就更有点不知所措和青涩了,刚开始说话的时候还有些磕磕绊绊,“挽挽……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
挽挽刚才因为被人糊过奶油,洗过脸之后妆容掉了差不多一多半,也没补过,好在底子好,透着清透的白,两颊则因为对方突如其来的行为慢慢泛起红。
“实不相瞒,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你了,这些年来一直对你念念不忘。”
“后来通过其他人的关系联系到你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知道你哥哥管得严,并不是故意不联系我们这些老同学的。”
顾深后面说出不少真挚感人的话,大意就是他真的很喜欢她,也理解她哥哥的行为,知道她哥哥其实是为了她好,但更希望以后的日子里,由他来照顾她更为合适。
毕竟是哥哥,也不是亲的,日后都会各奔东西,不可能管一辈子的。
挽挽脑子有些混乱,没太听得懂这个男同学到底想表达什么意思,除了喜欢,她更留意后面的话,他想让她脱离阮景的管束。
光这一点就让挽挽引起极大的兴趣,即使对这位男同学的行为倍感意外也没有拒绝,再加上周围的人都在起哄,她给出一个大众话的借口:“噢……那我考虑考虑……”
考虑考虑这位男同学到底怎样才能带着她一起脱离阮景的管控。
然而她的幻想才刚开始就被一个熟悉的男声给打断了:“不用考虑。”
聚光灯仍然照在他们的头上,男同学的鲜花和首饰盒都没来得及送到挽挽的手里就被另一个男人给打断了,和稚嫩的他们比起来,阮景已经是叱咤商圈的掌权者,气势气场碾压对方不止一筹。
他的贸然出现无疑像是一枚炸-弹投入水中,不仅打乱大家原先的期待场景,也让挽挽整个人处于懵然的状态,预料到他会知道,却没想到这么快,这才进行到什么时候就已经知道消息后过来了吗?
阮景撂下的那句话是对挽挽说的也是对这位顾深说的,他对这位男同学不算陌生,以前挽挽上学的时候就经常看到这个人送挽挽回家,他不止一次地警告过顾深,想不到这家伙执念太重,时隔多年,依然还能像个狗皮膏药似的缠上来。
阮景神色漠然,都不看那位男同学到底有多难堪,抬手去牵挽挽的手,却被她反手拒绝,“你干嘛,我不要跟你走……”
她的语气就像是在说,她今天晚上不回家了,她要跟这位男同学走。
阮景本就压抑至深的眉眼此时变得更加暗沉隐约,毫无温度的眸光泛起寒意,一句话没说,抬手捞起她的腰抱了起来,转身离开众人的视野里。
她体重轻,抱她跟抱只小宠物猫似的没什么区别。
她人也跟只宠物猫一般喜欢抓挠,因为不满他的各种行为,“喂,你放开我,不然我喊了!”
手脚并用一起挣扎,又抓又挠又是抬起脚想要蹬开,结果都无济于事,主角走后,准确地说是被掳走之后,其他人完全不知所措,渐渐陷入一片混乱,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无论怎么样都在男女力道悬殊中占不到一点优势的挽挽只剩下一张可以说话的嘴,她没看到阮景神色难堪,分明的下颚线有多紧绷,一心想要逃离抗拒,被酒精催染过的脑子也颇为混乱,拼尽最后的力气冲男同学说一句:“我答应你!!!”
这句话不知道有多少人听见,她只知道顾深听见了,离她最近的阮景更是听见了,不然抱她的力道不会突然剧增两倍之多,生怕她从他怀里逃跑似的。
“挽挽。”这一路走来,阮景抱着她的手力道大而稳,语气冷沉,“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拿着我的钱去包养小白脸?”
挣脱牢笼飞出去的鸟被找回来后,主人不是不难过的,家里好吃好喝地供着,要什么有什么,不明白为什么要逃离。
同样的,挽挽理解不了,阮景不是挺忙的吗,为什么还能抽出宝贵的时间来管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她带走已经让她在朋友面前很没面子了,结果还要诬陷她。
“你胡说八道什么。”她被动式地被他抱着,手脚依然没停止挣脱,“我才没有包养小白脸。”
“那个男的是谁?”
“哪个男的?”
“刚才向你说胡话那个。”
“噢,那个啊。”挽挽从一开始就知道他问的就是顾深,装蒜一会儿后小白眼一翻,“关你什么事啊。”
那吊儿郎当的口吻,一看就是跟那些狐朋狗友们学的,她身上沾染不少烟酒味,如果再不管的话怕是没多久就成了大太妹了。
这一次,阮景的口吻比刚才还要沉重:“挽挽。””
“不是——”挽挽双手搭在男人的脖子上,眉头皱紧,“哥你是老糊涂了还是怎么,既然在暗地里偷窥那么久应该听到人家那是向我表白,不是说胡话。”
男人面色掠过冷漠的不屑,“表白?”
“对啊。”挽挽没读懂他太多情绪和过于明显的嘲讽,洋洋得意,“你不会是单身太久都不知道被人表白的滋味是什么吧,也是呢,像你这种整天臭着脸的老家伙,哪个女孩子会喜欢啊。”
她今天属实是有点飘。
应该是过了生日,喝点小酒的缘故,不然放在以前的话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和阮景这样说话。
单身太久,臭着脸,老家伙……几个字接踵而至,一一砸在阮景的耳朵里。
但他神色并未因此有太多漂浮的变化,仿佛没听见一般,着重点只放在挽挽的那个男同学身上,“他表不表白都一样,不准你和他有任何的来往。”
“为什么……”
“他不是好人。”
“你怎么知道?”挽挽只觉得不可理喻,“他脸上是写着不是好人几个字了吗,你看一眼就知道了?你是懂哥也不至于知道得这么快吧。”
阮景压根懒得和她废话,一步一步抱着她从包厢过度到走廊再来到电梯处,步步稳重,声调不容拒绝,“不许就是不许。”
挽挽本来对那位男同学并没男女之间的情意,在此之前一直都是当朋友相处的,来往的次数并不多,然而经过这一遭之后她的逆反心理被激发了,扯着嗓子喊道:“我偏不。”
喊完之后她开始挣扎,比刚才还要闹腾,能用的力道都用上了,她没注意到自己穿的是裙子,两条细白的腿在他胳膊和手上胡乱蹬着,贴着他的胸脯微微颤动,慌乱之中晃得人眼花缭乱,她不知道自己柔软的身子在他的怀里挣脱会造成怎样的景象和后果,一心想要逃离和挣脱就没顾得上那么多。
直到黯哑的男声响起:“挽挽。”
寂静封闭的电梯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彼此间飘动着淡淡的酒香和女孩清淡的发香,嗅觉渐渐被麻痹熏染,氛围忽然一下子就变得迷离起来。
后知后觉地,挽挽似乎意识到他的不对劲。
又不太确定。
她不知道咯着她腰臀的,到底是不是皮带。
只是出于理智,大脑让她没有再动弹,像个布娃娃似的任由男人抱着她离开这里。
比起男人,挽挽到底还是年轻,思考不够全面,到车上之后无能狂怒几句之后就因为疲倦和困意,歪着脑袋睡着了。
生日趴那边,阮景联系吴圳暂时代管收敛一下。
而这里,他需要将女孩安全送回家,并且为她的思想教育做准备。
一直以来阮家并未思考他们对挽挽的管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这么多年以来她在家长还是这个当哥哥的眼里都是长不大的小孩子,如果不操心的话很容易被社会上的人欺骗。
毕竟她以前上学的时候可是连文具都被人骗光光的傻子。
刚来阮家的时候,阮妈妈的朋友,也就是挽挽的姑姑,把挽挽送来的时候提醒一句这小女孩因为家庭因素可能不太聪明,需要家长们费点心照顾一阵子,等长大后就好了……
然而长大后,她不知道是这些年被惯的还是天生就是这样,一点都没长进,从小到大就没长过心眼。
就连幼儿园小朋友都不信的东西,她依然保持天真。
十四岁的时候,她还相信每年的圣诞节真的会有圣诞老人过来给她送礼物。
二十四岁的时候,她一定也会相信外面男人那些花言巧语,轻而易举地被拐骗走。
为避免这样的事,阮家不得不多加管束。
只是这管束的力道,让她产生反感,不得不让人考虑考虑,是否应该换一种方式。
这一路月光遍布,有人操心琐事,有人呼呼大睡。
阮景让车速保持平稳。
回到家后,身侧副驾驶座上的女孩才苏醒过来。
“挽挽。”阮景那张在昏暗中若隐若现的面庞依然显得暗沉,但语气比刚才温和两三分,“我有话想和你说。”
乍醒过来,挽挽的眼角挂着一点泪迹。
十分浅淡。
阮景察觉到了,眉头轻轻拧着,“你怎么了?”
受委屈了,还是被欺负哭了?
到底还是因为不是很合理的管束才让她变成这样子的吧。
男人的心头,不是没有冉起丝丝的愧疚。
挽挽则偏过头,“我刚才做了个梦。”
“什么梦。”
“我梦到哥哥你走了,不要我了。”
阮景眸色深邃。
没想到这个小没良心的会因为他离开而难过得哭出来。
“哥哥不会走的。”他抬手,轻轻抚过她的面庞,“别哭了,只是做梦而已。”
“我不是因为这个哭的。”
“那是因为什么。”
“哥哥走了,不管我了,我很开心,想买鞭炮庆祝。”
“……”阮景脸色一黑,倒是还能耐着性子问出最后一句话,“既然开心得想要庆祝,为什么会哭。”
“买鞭炮的钱不小心被人骗了。”
“……”
刚才的梦代入感太强,她又刚才苏醒,好长时间没能缓和回来。
实在是太难过了。
在梦里居然也能被人骗。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刚才挽挽没能挣扎得过他,骂他也没什么反应,所有的表现形式在他这里都是徒劳的,只能在脑子里过过瘾地回想一番,然后再过渡到梦里,重新组织下剧情体会一下哥哥离开的快乐情景。
而且她的梦做得很切合实际,买个鞭炮被人骗,完全是情理之中的事情,符合她的平时作风,这更能说明,她刚才的梦是真的。
眼角因为没能买到鞭炮庆祝而流出的泪迹也是真真切切的。
“对了,哥哥。”挽挽抬头看他,“你刚才想和我说什么来着。”
想谈谈,以后管教的事情。
本来阮景打算做一些退步,让她不那么地委屈和叛逆。
然而想起这个好妹妹刚才做的梦,阮景按车门下去,丢出一句:“早点滚回去睡觉。”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安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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