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尖略带有薄茧, 温热地抚过她的下巴,随之而下的是同样炙烫的气息和眼里只映照着她的目光,云月睁着鹿眸, 有些呆呆然,“二哥……”
人被他拥搂着,无法动弹太多, 一用力反倒更往他跟前靠近了,身贴身,衣物挡不住彼此在无形之中砰砰撞得人心动神摇的火花;时间就像是被掰开来数似的, 流逝得缓慢,慢到她所有的话在喉间打转很久都没有及时说出来就被男人低头覆住了。
论吻技,她先前没同男人有过所以不太分得清好坏,而他先前未交往过女朋友理应笨拙青涩才是, 可云月感觉到自己被剥夺得越来越严重的呼吸, 开始意识到有些事情男人真的是无师自通……
晏千一手攥着那不堪一握的细腰,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 一开始像是要浅尝辄止, 到后续反而变本加厉,不轻不重地将她调整一个方位, 抵在墙上,迫使她抬头,眸眼只能看他, 两颊的红晕被吻得愈来愈深,呼吸越来越重。
天旋地转间充斥着唯一的事实, 此时此刻她是只属于他一人的, 任何方面, 从头至尾, 唯其所有。
先前的所有接触在现在看来不过是小打小闹。
到最后,云月被松开之后,眼眶里洇着一点点的红。
闪烁晶莹的眸光里是疑惑和不解,还有一点点的委屈,好像不是很能理解他为什么突然在这个地方亲她。
居然,一不小心就被亲哭了。
“二哥……”
连声音都变得细哑的。
每一声每一个眼神就连她的每一寸呼吸在此时的氛围都充斥着让男人进一步犯罪的气息,温润唇瓣被她细白牙齿轻咬着,漂亮脸蛋上那股无措和不安淋漓体现。
晏千抬起的指腹拂过她额际碎发,像是给小奶猫顺毛,语气耐心,“缓一缓,我们去爷爷那里。”
在她这里所有的锋芒都被收敛完好,流露出的只有彻头彻尾几乎难以让人相信存在于他身上的温和。
两人现在的状态都不太对,缓一缓是自然的。
但不是所有人都能缓和回来的。
晏千单手轻轻搭在云月的头上,半条胳膊就挡住了她的视线,让两人氛围极尽拉近靠拢之后,他那样地随意去扫量别处的情况。
不可避免又在意料之中,晏家兄弟两个的视线对上。
没有刻意挑衅也没有轻蔑,就当平常两人撞见一般,晏千唇际稍稍扬起,以做招呼。
这一招呼,几乎是让晏南风所有的难堪无限扩大循环。
长廊三角区的角度太新奇,以至于他人在那边站着,几乎不需要弯腰侧首就能清楚地看到书房门口的动向。
晏南风生硬地杵在原地不知道过了多久,玻璃没有合上,一阵阵寒风自外面袭来,垂下的单手被烟尾烫出一个没有知觉的伤口,不知疼痛一般毫无在意。
看似止水的表面,只有自己知晓暗涌躁动,尤其是在他被发现存在的第二分半钟——自家那二弟就像是故意的一样,当着他的面,将女孩占为己有。
以前常常有人这样提起——晏家会没后的。
大少爷和女朋友交往十多年毫无结婚的动向,二公子是个玩世咖,对女人产生免疫反应一样。
可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晏南风的脑海里突然回忆起很久以前的事情。
那个对凡尘俗世嗤之以鼻,漠不关心的十几岁少年,在某天小云月来到晏家之后渐渐暴露本性一般,反应强烈——
当厨房为云月准备丰盛的补气血饭菜时,被小二公子以不合胃口为由连桌子掀翻;
当晏南风想要叫云月弹钢琴一同坐在钢琴凳上时,抱着篮球的晏千走路带风,像是很不小心很随意地用球砸坏一架几百万的琴;
那些桀骜调皮的瞬间,无不升华着难以衡量的少年心思。
三角区的烟味,即使人离开后,经久不散。
缓上几分钟,晏千带着云月经过的时候,后者不是没注意到掉落在地面上,被忽视的烟尾,窗口的风一吹,是奇异的烟草香,留存时间太久,寡淡又落寞。
他们没作任何的停留。
……
西厅热闹非凡,人声鼎沸。
晏老是喜静之人,偶尔又特别爱凑热闹,出门在外也是个多管闲事,拔刀相助的老头子,在家对小辈们严厉凶狠,不过在小小辈这里,就温和多了。
那些奶萌奶萌的人类幼崽,穿上冬衣就像是团子似的,不到人的腿高,蹦蹦跳跳,咿咿呀呀,吵闹得恰是时候。
晏老嘴上没怎么说,眼神倒是没从这些小娃娃身上移开过。
所谓隔代疼,隔得越多就越疼。
他身边的管家看出老爷子的心思,喜滋滋地凑上前,拉拢几个小孩往老爷子这里凑,混混眼熟。
看他们个个甜生生地叫“爷爷”,晏老心里别有一番滋味,他都过起高寿了,却只有两个孙子,人家战友们的重孙一个接一个的抱,上回还给他看照片,那几世同堂,看到人实在羡慕。
再想想自家的那些孙子——晏老不由得皱眉,问向管家:“老大老二怎么都没见人影?”
好好的寿辰,亲孙子都只是过个面,放他一个老头子无聊地只能去看看别人家的娃娃。
管家的嘴到底会哄人,在老爷子耳边说道:“二公子刚回来没多久,应该是给您准备礼物了。”
“他能准备什么东西。”
“二公子在这方面向来上心,可孝顺晏老您勒。”
这话多少哄到晏老了,毕竟全宅上下都知道那二孙子生性冷淡,能让他上心的事情少之又少,晏老算一个,往年过生日都能准备让晏老称心如意的礼物。
晏老摸了摸下巴的胡茬,感慨一句:“今年不知道他能送点什么。”
似乎想到什么,他又说:“今年估计他送不到我想要的礼物。”
管家疑惑:“晏老您……”
“今年我希望他早些成家。”
这大厅内,聚的都是三三两两的人,有一家子,也有刚成婚的小辈,彼此间熟稔地交谈,其乐融融,而晏家的那两个小辈,不论大孙子还是二孙子,在天伦之乐方面总是有所欠缺。
晏老并不想做一个催婚的老头子,再者他知道自己也催不了什么,因此他想要的礼物就变得很难实现。
“也许二公子并不像我们所看到的那样。”管家宽慰,“他是一个有自己规划的人,有些事情做长辈的不能逼得太紧。”
话是这个理,不过……
晏老再去看热闹厅内那些跑来跑去,欢呼雀跃的小孩子们,抚了抚额头,说句实在话,他想抱重孙了。
不过这个想法,怕是只能在大孙子这里实现。
他们年纪不小,前几年就应该结婚来着,拖这么久的话只会越来越拖,最好是今明年就定下来,这样也方便他老人家看看孩子,万一哪天撒手人寰也不会有太多的遗憾。
晏老对管家挥手,吩咐道:“去把老大叫来。”
晏南风已然安定,做长辈的催一催,无妨。
过一会儿,管家过来,领来的却不是晏南风,而是慕青椋。
晏老嘴上没说什么,看到这个女人泛白的眉头都轻轻皱了下,“南风人呢?”
慕青椋经历过不少场合,饶是刚才在书房气急败坏一番,现在依然能保持该有的得体和端庄,笑着对老爷子说:“他有点事,去了别处,可能待会就过来吧。”
“这样啊。”
“爷爷有什么事的话,可以和我说,我转达给他。”
慕青椋和晏家的关系一直不温不淡,并没有到随随便便转达话的地步。
不过这类话,和她说说也没太大的关系,晏老便说:“你这段时间和南风相处得怎么样?”
这句话一下子就戳到点子上了。
慕青椋脑子里不可避免回忆起之前的种种不愉快。
晏南风不吵架不打人,遇到事情都会选择包容她让着她,相处起来理应十分愉快才是,可只有慕青椋很清楚他们的关系到底是怎样的,这个温润如玉的男人,内心比任何人都要孤寂冷漠。
本来他们表面是可以继续维持下去的。
自从那个女孩回来之后,一切就发生明显的变化,尤其是上一次在餐厅闹的不愉快……每一次回忆起就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小刀在刮着慕青椋心上的肉,没有直接致命却让人疼痛难忍。
“爷爷。”慕青椋掩盖住自己所有的不安,微笑回答,“我和南风在一起的这些年,一直都挺好的,没有任何的不愉快。”
“是吗。”晏老对他们感情的事情并不了解,她说的话自然而然就相信了,“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
这个话题过于沉重。
慕青椋脸上的假笑有些挂不住,“应该快了吧。”
“他没和你说起过吗?”
“……他,最近工作繁忙。”
“一个男人,工作忙点好。”晏老停顿,“不过再忙,也要把家里的事情顾及好。”
“是啊。”慕青椋微微低头,“我是打算先订婚,再谈结婚的事情,最近我事业方面也比较棘手,得等以后有时间的……”
她的感情和事业,都不在晏老在意的范围内,不知道她事业被云月打压,很随然地说:“你这几年不一直顺风顺水的吗,不要以这个拿理由,该成的家业还是要赶紧成的。”
前几年顺风顺水,但是最近……
慕青椋想起被抢走的角色,忍不住气得直咬牙,暗中握紧拳头。
“既然决定订婚,那今晚就趁着大家都在,和大家说一声吧。”晏老没注意她的表情变化,抬头扫量一下大厅,“早点把事儿办妥,免得日后拖延。”
听到这一句,慕青椋的心情总算好一些。
之前都是她在网络上疯狂暗示自己和晏南风订婚的消息,尽管她的粉丝们信任且祝福,但晏南风那边一直没回应弄得不少黑粉拿这个做文章。
今天要是在晏老的寿辰上宣告的话,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番,不需要再受气了,毕竟她是老爷子承认宣告的未来孙媳妇。
这婚要是订下来的话,离婚礼就更不远了。
一切尘埃落定,最终她还是最后的胜利者。
想到这里,慕青椋不由得弯起唇角,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周云月拿什么同她斗。
因着晏老刚才说的话,慕青椋的脸色都好转不少,对老人家更是恭恭敬敬,看他要起身,便跟在后头,她说话漂亮,夸赞老爷子身上的唐装好看,喜庆。
耳边奉承声多了,就有些不以为意,何况晏老对这些不拘小节,路过孩子这边的时候驻足一会儿。
慕青椋极有眼力见,忙和小孩子打招呼,多大了,读几年级,爸爸妈妈又是谁。
小孩子不怕生,脆生生地回答,引得晏老不由得多看几眼,感慨:“这娃娃长得真好啊。”
慕青椋跟着老人家后面,笑道:“爷爷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晏家的孩子,哪有不喜欢的。”
“是啊。”慕青椋附和,“爷爷一看就是很疼孩子的老人,以后我和南风的孩子肯定会很喜欢您的。”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她倒是说得很自然。
孩子嘛,老人家都喜欢,晏老无所谓传宗接代什么的,只是这无聊的大宅院过于冷清,有孩子们的话,做老人的就有盼头了。
盼着逢年过节,他们带着孩子来探望,合家欢乐的情景光是幻想就让人憧憬不已。
晏老的心情逐渐愉悦起来,现在国家开放政策,过上几年,这大宅院要是多出五六个孩子,他做老太爷的还有什么追求?也能安心合眼了。
眼下呢,则是先把订婚结婚的事情搞好,迟早要做的事情早早做完,免得夜长梦多。
于是最热闹的时候,他给管家吩咐几句。
管家知道意思,就让人简单控一下场子,稍微安静下来,让老爷子讲几句话。
外人面前,晏老威严肃穆,他的话和命令没人敢不从不听,得到指示后大人们都安静下来,手底下的孩童们有些不听话,有的被制住了,制不住的就被撵去楼上玩。
不需要麦克风,晏老的声音也足够威重深沉,一身立领对襟手工精做唐装,坐有雍容,站显严厉,人老声不老,开场白非常具有仪式感。
“首先呢,非常感谢大家的光临……”
晏老简单陈述一遍最基础的寿星致辞,话语间虽严肃但也携带不少温馨和慈祥,让安静的场子显得不那么地沉重。
在他身边除了管家还有人人都熟悉的慕青椋。
她同大屏幕上差不多,端庄优雅的淑女一般,始终面带和谐的微笑,晏老讲话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站着,两只手合拢搭在前方,一句话没说,但和长辈的举手投足间已经透露着未来孙媳妇的姿态。
想想也是,晏家的长媳,除了她没有其他人。
不过也有人发现一个亮点,那就是晏家的两位少爷都没有出现,虽然平时工作繁忙,但这种场合不太可能不在,况且媒体早就曝光晏南风已经回国了。
楼上。
几个孩童追打胡闹,嬉嬉笑笑的,云月来的时候差点就被一个奔跑的小孩子撞到,好在旁边的晏千及时拉住她一把。
看他眉宇间拢起不悦,她忙摆手:“我没事……孩子也没事吧。”
撞她的是个戴鸭舌帽的男孩,看上去就很皮的样子。
不知是发现晏千的冷漠还是怎么良好的家教,男孩乖巧地道歉:“不好意思大姐姐,我跑得太急了。”
二十多岁的女孩处于尴尬的年纪,很容易被小孩叫阿姨,但这一个嘴甜地叫起姐姐来。
云月微微蹲下来,摸摸他的头,“我没关系,但是你不能跑得那么快哦,很容易摔倒的。”
“嗯嗯。”男孩点头,“我会注意的。”
“那好吧,去玩吧。”
她看向不远处的小孩,“他们还在等你。”
叮嘱过后他们几个应该会小心点着玩耍。
男孩看她确实没什么事的样子就走了,不过没跑两步又回过头来,从身上摸摸索索一番,最终摸到一块软糖,抬起小胳膊艰难地往云月跟前递去,“这个给姐姐。”
而后看了眼晏千。
虽然他整个过程都透露着对小孩子的不友好,男孩还是没把他忽略,重新搜了下身,还想再找一块,可惜摸了好久都没有。
“啊……没有糖给哥哥了……”男孩挠挠头。
云月不免好笑,“没关系。”
“哥哥姐姐可以分着吃。”男孩说,“这糖很好吃的,是我同桌给我的。”
糖纸是粉粉的包装,上面迎着水灵灵的白桃图案,这样甜腻腻的味道,应该是女孩子喜欢的。
看男孩脸上的表情,云月一边猜一边笑:“你同桌漂亮吗?”
男孩点头,“很漂亮,和姐姐一样漂亮。”
漂亮的话——那就是女孩子了。
女孩子送的糖,应该挺珍惜的,就这样送给了人,足以说明小孩子道歉的诚意。
看男孩跑开的背影,再看手里的糖纸,云月都有点不知道怎么吃,看了眼身侧的男人,手递过去,“你要不要吃?”
“……”
晏千眼神意味深长,“你想我怎么吃?”
“……”
他又不爱吃那玩意,要是吃的话能怎么吃?分着吃呗……
云月不忍想到那个画面,还是自己留着吧,然而收手的时候,掌心的糖又被他拿了去。
她轻愕。
他没直接动,简单看了下糖纸。
白桃味。
是很甜的味道。
“我们赶紧走吧。”云月轻声催促,真的怕事情发展到她脑子里想的那个地步,“爷爷已经在讲话了。”
他们在三楼走廊,顶端是开阔式的,可以听见看见楼下的情景。
晏老是今日的主角,大家的目光自然都集聚在他的身上,围着他转,同时他旁边的慕青椋也是引人注意的。
平常情况的话,晏老不会带着慕青椋一起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然而今日……不难猜出应该有事情要发生。
果然,云月没想太久,就听见老爷子说着什么,再唠一句题外话,趁着大家都在的日子里,宣告一件事情——
晏家大少爷晏南风和慕家小姐慕青椋,即将订婚。
最后总是有压轴戏,这个就是寿辰的关键处。
云月停下脚步,当个安静的看客,她身侧的男人自然也就停顿脚步。
两人对这个结果宣告都不意外。
毕竟这种事情就像是太阳打东边出,每天要睡觉那般自然地发生与存在。
接下来就是慕青椋的讲话时间。
开头是一些感谢之类的废话,中间开始提起她和晏南风的感情。
“我和南风一起携手共同走过十多年的岁月,不论何时何地,发生什么事情,彼此都是双方背后最坚强的护盾,近些年来因为工作繁忙,让婚期一拖再拖,现在呢……”
现在既然晏南风已经归国,长辈有抱重孙的想法,以及外界的观望和催促,他们的婚期必须要提上进程了。
积累的话是慕青椋早就想对外公开的,今天总算借这个机会吐露心声,这让她这段时间阴霾的心情终于得到宽慰。
她拿着话筒,停顿一会儿想要继续说的时候,人群之外突然传来一道男声:“你在做什么?”
众人闻声看去——
是迟迟未出现的晏南风。
他看上去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是经过的时候有人闻到浓郁的烟草味,浓厚得几乎让人皱眉和惊讶,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碰烟草呢,他那双用来弹钢琴的手不应该会染指香烟。
就在所有人意外又震惊的目光之下,晏南风走到最瞩目也就是慕青椋所站的位置,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堪,“青椋——”
慕青椋脸色同样煞白:“你什么意思?”
在她宣告订婚的时候,他突然过来制止,能是什么意思?
晏南风目视她的眼睛,“我什么时候和你商讨过订婚的事情?”
“南风……”慕青椋感觉到全身血液仿佛冰冻似的,身体僵硬,“你没打算和我订婚吗?”
“我没考虑过。”
全场哗然。
到底是怎么回事?刚才大家还在想着祝福的话语,怎么一下子就变成这样子了?圈子里最让人羡慕的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居然没有订婚的打算?
晏南风更是当着晏老,慕青椋,还有其他所有人的面,中止这场订婚宣告。
在场的没有一个不讶然。
而作为当事人的慕青椋,咬紧牙关,好像在隐忍着什么,最终还是没忍住,眼泪决堤……
她不应该哭的,她一旦失控的话,明天的娱乐板块就是她的笑料。
可是她忍不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晏南风这些年就算没有给过她明目张胆的爱意,可是温柔的关心和体贴是没有一点短缺的。
她以为等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久了,等结婚,他就会有责任地去爱护她,可是……
人群沸腾,场面开始失控。
站在楼上当看客的云月目光轻洒洒地落下,和其他人一样,在晏南风出来之后,漂亮脸蛋上开始逐渐诧异错愕。
混乱之中,她不知怎么,同下面一人的视线相对上。
所有人都在惊讶于此时的情景,晏南风却突然往楼上看去。
他眼色复杂难懂,如同古井一般深幽。
他是有话要说的,可又无法说出口……
时隔多年,云月再看他时,眼神里早已没有光,比陌生人还陌生,现在就是一个普通的吃瓜群众。
而且吃着吃着,还有男人的手轻轻掰过她的脸,没让她继续看下去。
楼下的闹剧在晏千这里仿佛没存在一般,修长手指慢条斯理剥开糖纸,取出一块桃粉色的软糖,递到云月的唇边,“吃个糖压压惊。”
云月忍不住抿唇,“小孩子才需要吃糖压惊。”
“你以为你多大?”
“……”
看她那样,晏千便抬起另一只手,像是给小孩喂药一样,拇指食指轻轻掐住她的两边下颚,迫使唇瓣张开,然后将糖喂了进去。
糖纸还在他手里,很自然地捻了捻,目光也很随意地落下。
不经意地同晏南风对上眼神。
晏千倒平静随和,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手下一松,糖纸就轻飘飘地从上方落下。
粉色的糖纸,就像是一种甜蜜见证。
楼下为订不成婚吵闹,楼上则慢悠悠地喂糖吃糖。
白桃味软糖,很甜。
云月还没吃完,手腕被身侧男人轻轻握住,那轻描淡写事不关己的语气:“走吧,下去看看他们。”
没明说,不过云月听出来另一层意思——
一起下去,看看他们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