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70
夜色里, 星空漫漫如海沙,一轮弯月垂挂在天空。
夏日的蝉鸣伴随着房间里的此起彼伏,像是金风玉露相逢的变奏曲。
星蕉洲里, 一栋偌大的别墅并无外人,两人自由自在,毫无拘束。
落地窗前,知眠被迫看着窗外之景, 身后的男人在她耳后坏笑:“宝贝,你说其他人会不会看到你?”
“呜呜呜……”
知眠想逃,委屈又害怕地湿了眼眶, 段灼笑着吻她,末了低声哄:“逗你的宝贝, 这附近没有人,我怎么舍得把你给别人看?”
知眠好羞恼。
他太坏了。
总是各种想方设法地欺负她。
从落地窗到衣帽间,最后又到了浴室。
直至末了,她被放在盥洗池边,大理石面冰冰凉凉, 她冷得往他怀里缩,脸颊却被捧起,男人的吻落了下来,温柔而又缠绵。
一吻结束,男人的唇慢慢松开,知眠的脸仍被捧着,他沉重的气息喷洒在她脸颊, 她湿漉漉的对上他情绪渐退的黑眸。
段灼看着她,勾起抹唇角:“哥哥厉害么?”
他还记得几个小时之前问过的话。
知眠面色发烫,小声嘀咕:“你能不能别那么厉害呀……”
这样的话, 男人听了没有一个不受用的,段灼笑意更深:“怎么了,这样就受不了了?”
“唔……”
“没事,多来几次,以后就适应了。”
“……”
这人怎么能这么坏qwq.
知眠小声和他控诉,“你今天早上已经来了一次了。”
本来说好的,他不能这么不自制。
段灼眉梢抬起,“谁今早睡觉不老实,非要钻到我怀里的?昨天早晨就教训过你一次,还不长记性,你说怪谁?”
知眠委屈巴巴。
她这不是想多抱抱他吗,谁知道这人现在脑子里动不动就想着那档子事。
前两天下午他在书房处理点事,知眠画完画,想他了,便过去找他,只是坐在他怀中想撒撒娇,却被他一把放倒在办公桌上,他沉着眸,嗓音低狠:“又想挨…是不是?”
而后便是一番不可说的后果。
导致她现在都不敢直视那张办公桌了,心里暗暗告诫自己,绝对不再轻易招惹他。
但无疑来说,这是男人最近最大的乐趣,对此乐此不疲。
而她觉得自己也要被段灼带坏了。
她从前对这样的事很害羞,可是理智和感情在脑中交织,最后还是推不开他,只能与之一同沉沦。
她才明白,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是这样的甜蜜。
更何况是和段灼这样的男人共度良宵。
段灼见知眠出神,笑问:“在回忆什么呢?”
她被戳破小心思,立刻羞赧地摇头,圈住他的脖子,和他撒娇:“段灼,我想洗澡,身上好难受……”
段灼一把抱起她,转身走去了淋浴间。
两人不再有多余举动,段灼也没再欺负他,单纯聊着天却也感觉浓情蜜意。
冲完澡出来,知眠滚进被窝里,趴到床上,看到半打开的抽屉里,几个盒子散落着,是各式各样的款式,今晚段灼几乎带她各个试过了一次。
知眠看得眼热,赶紧把抽屉关好,身子就被段灼揽住,他声音落在耳边:“更喜欢哪一种?”
知眠脸红,在段灼不依不饶求问下只好说了出来,男人便笑道:“草莓味啊?行,那我们下次多用用这种。”
知眠把脸埋进被子里,就被他重新搂住,他嘴角噙笑:“小孩儿,你怎么这么容易害羞。”
“你不许说了……”
这人整天骚话连篇的,越来越过分。
段灼笑笑,不再闹了,抱着她:“困不困?”
“困。”
“那睡吧。”
知眠莞尔,脑袋蹭了蹭他的胸膛,“晚安。”
接下来的几天,段灼仍在派人去公证处调查,开庭的时间也越来越近了。
开庭前一天早上,知眠在家,接到了宋康成的电话。
她接起,“你好,宋律师。”
那头开口:“知小姐你好,你今早有空能来律所一趟吗?有个人来找我们想谈谈官司的事。”
“谁啊?”
“知芸女士的女儿,谢小姐。”
知眠怔住。
谢琼怡来找她?!
知眠没多想,便答应了。
她收拾完毕后,开车出门,半个小时后赶到了律所。
她在前台人员的引导下,见到了宋康成,男人把她带到了办公室,进去之后,沙发上坐着的谢琼怡看到知眠,立刻起身,按捺住激动:“小九……”
知眠走到她面前,心间苦涩和喜悦情绪混杂,百感交集:“南南姐。”
谢琼怡的小名叫南南,以前知眠就这么唤她。
谢琼怡闻言,没想到知眠还愿意叫她一声姐姐,她眼眶一酸,抬手拥抱住了她:“小九,我真的特别想你……”
这些年,她心里一直有个亏欠,就像一个疙瘩一样站在心上,这个疙瘩就是知眠。
本来她也不知道知眠现在过得如何,但是如今能再重逢,她是打心眼儿里喜悦的。
谢琼怡松开手,知眠看到她湿润的眼眶,从包里掏出纸巾递给她:“南南姐,你别哭……”
谢琼怡哽咽:“其实我还以为你会很讨厌我,我都不敢来见你,怕你不愿意见我。”
知眠摇摇头,拉住她的手:“我没有讨厌你,真的。”
从前发生的那些事,也不是谢琼怡能够做主的,她知道也不是对方能够做主的。
“而且当初你也帮了我很多,我怎么会讨厌你?”
“谢谢你小九……”
谢琼怡情绪慢慢平复后,宋康成走了过来,让两人坐下来再聊天。
谢琼怡问知眠:“当时你离开后,我就再也联系不上你了,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后来你去了哪里?”
知眠和她讲了从前的事,包括后来乞讨被段灼收养,“收养我的,也就是我现在的男朋友,他对我很好,那天你也有见过的。”
“那就好,还好你遇到了他,我一直担心你这些年过得不好,我试图想去找你来着,可是你初三转学了,我也一直联系不上你,后来慢慢的,我就不敢去联系你了,怕你不想见我。”
谢琼怡叹了声气,“我爸妈做得太过分了,我没想到他们竟然到现在也不愿意把你家的财产归还,拒不认账,我怎么劝都没有用……”
知眠心里也是震惊,没想到谢琼怡会站在她这一边。
谢琼怡道:“小九,我今天来找你,想和你说些事。”
“什么?”
“其实我这几天犹豫了很久,一方是我爸妈,一方是你,我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谢琼怡夹在中间,我是两头为难,“但是我这些年心里一直负担,我想到你就很难受,我也希望我做的事,能够抵消一点我父母的罪孽。”
她知道明天就是开庭了,如果她不站出来说出真相,她会良心不安,也对不起知眠死去的父母,而且她的父母既然错了,就是要承担责任。
谢琼提到:“我前几天在家里,听到我爸妈聊天,提到了一件事——他们曾经好像和你母亲去过公证处开过证明。”
知眠震惊,“他们真的去过公证处?”
“你也知道这件事吗?”
“我这边也查到确有此事。”
“我听我父母聊天的意思是,你母亲当时和他们一起做过公证,大概是证明那些财产以后还是属于你的,只是暂时存于他们名下,等到你年满十八岁后,再全部归还于你。”
这也就印证着知眠和段灼之前的猜测。
其实母亲也给她留过后手,专门去过公证处的,只是谁能想到知芸竟然完全隐瞒了此事。
这份公证如果找到的话,全部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知眠:“南南姐,谢谢你,没想到你愿意把这件事告诉我们。”
“其实我能做的也不多,我那天在家楼上听到你说的那番话了,是我们家对不起你,那些东西是欠你的,本来就要还。”谢琼怡问,“那你们找到那份公证了吗?”
知眠摇摇头,“公证处十年前的档案现在已经移交到临市,不在霖城了,还在托人去找。”
不知道明天开庭之前,能不能找到。
如果没有证据,知芸他们是绝对不会认账的。
谢琼怡和他们聊完,准备离开,知眠和她一同出去,问她最近的生活。
“我打算下半年去国外工作,他们想让我去国外定居,所以可能咱们见面的机会也不多了,留个联系方式吧,我们还能微信联系。”
“好。”
谢琼怡和知眠拥抱完,末了道:“小九,你能别把我今天来找你说的这些话告诉我父母吗?你就当做我们从来没有私底下见过面。”
她也害怕,如果一旦被父母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知眠答应了她。
分别后,知眠给在临市的段灼打电话,说了这件事。段灼今天亲自去了临市,想要去帮忙找公证处的资料。他让她别担心,无论如何,他一定会找到。
知眠心中发暖:“段灼,我相信你。”
知眠走在街道上,阳光落了下来,在这一刻,她感觉,她可以彻底释怀段灼曾经对她造成的伤害了。
纵使他们曾经有过破碎的关系,有过痛苦的回忆,但他现在对他所做的一切,已经抚平了一切的伤痛。
她爱他,无论是从前的段灼,还是现在的段灼。
那一些伤痛不能减少分毫她对他的爱。
这一回,她愿意毫无保留地爱他,就像他毫无保留地爱她一样。
隔日,法院开庭,段灼正从从临市赶回来,所以只有宋康成陪同知眠一起出席。
在法院门口,知眠再一次看到了知芸和她姑父谢丰。
知芸和谢丰两人请来了一个极好的辩护律师,心里很有信心,见到知眠,脸上仿佛带着已经胜利的高傲。
正式开庭后,双方各执一词,知芸一方气势汹汹,似乎特别有理有据的样子。
知眠时不时看向手机,仍旧没有段灼的消息。
庭审尾声,忽而间,宋康成的电话响起,接完电话后,他淡淡一笑,对在场的人道:“我方刚刚有了一个新证据。”
知芸和谢丰微微一怔。
直至五分钟后,宋康成从赶回来的段灼那里拿到了当初那份公证处的证明,送至各位庭审人员手里,“各位,这是当初童秋月女士把财产转交给知芸女士时,去公证处开出的证明,上头有具体的日期,相关单位的盖章,证据确凿。”
一片私语响起。
被告方的人彻底呆住。
知芸脑中卷起惊涛骇浪,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去找,还找到了那份公证!
这一张证明足以堵住全部人的口。
看着这份铁证,知芸和谢丰彻底无法辩驳,吓得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当庭和知眠道歉,并承认了全部错误,说愿意归还一切财产。
最后法院判童秋月全部财产都归还于知眠名下,对知眠提供相应赔偿,并处罚金,因为知芸和谢丰愿意归还的态度,且性质不算恶劣,并没有判有期徒刑。
知芸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即使还了钱也不影响他们的生活,谁知道一个星期后,他们家的建筑公司突然被曝光材料质量不合格,财务报表作假等问题,一笔百万的订单取消,公司遭受巨大亏损。
像是巧合般,公司开始受到各方面的打压,当初谢丰开公司所借的那些钱,债主找上门来,员工闹罢工,得力人才纷纷辞职,昔日繁华一夕之间全部崩塌。
后来他们得到消息,曝光公司□□,已经后面所有一系列打压行动,全都来来自于一个人——段灼。
知芸听着这个熟悉的名字,忽而反应过来,是知眠男朋友为了知眠来报复他们了。
她没想到,知眠背后竟然有这样一座靠山。
谢丰和知芸去段灼办公室找人,恳求男人能不能高抬贵手,“段先生,我们已经愿意归她妈妈的全部财产了,知眠那天不是也说了,愿意接受这个判决结果……”
段灼懒懒靠在椅背上,闻言,悠然扯起嘴角:“不好意思啊,我特别记仇,知眠说就这样过去了,但是我并不打算。”
谢丰苦苦哀求:“段先生,我们当初对知眠的伤害,我们愿意竭尽全力赔偿,知眠可以提出任何条件……”
“你们觉得归还财产就能抵消掉她这些年受过的伤害?”男人笑意渐冷,“你们会不会把事情想象得太简单了?”
他家小姑娘那些年受过的伤害,难道一笔钱就可以抹消?
要不是那份公证处的证明,谢丰和知芸仍然还是不愿意偿还,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看到铁证自知再也隐瞒不了。
风水轮流转,当初做过的亏心事,迟早要报应到身上。
一切皆是两人自食恶果。
段灼:“两位与其在这里求我高抬贵手,不如先回家想想公司倒闭后,你们如何东山再起吧。”
傍晚,夕阳落幕。
万物洒上耀眼的金光。
操场上,gyb的队员正在训练,看台上,知眠坐着,看着远处的段灼,唇角扬起着淡淡的笑容。
男人穿着迷彩服军装裤,身材挺拔硬朗,向前奔跑着,棱角分明的五官如同被精雕细琢一般,沐浴在夕阳下,仿佛浑身散发着光芒。
她发现最近这么忙,她已经好久没有这样看着段灼训练了,从前,她总是喜欢这样陪着他,欢喜地看着他越来越优秀。
知眠游神间,手边的手机发出震动,知眠低头一看,是谢琼怡的信息。
对方和她说了下他们家最近发生的情况,谢琼怡心里也痛苦。知眠还未听过这件事,没想到他们家突然遭遇这样大的变故,各样不好的事竟都接踵而来。
知眠隐隐觉得这件事来得太过蹊跷,像是提前就准备好了一番。
难道……是他为她做的吗?
过了会儿,天色渐渐暗下,gyb的训练结束,队员各自散去,段灼直径往看台走去,就看到小姑娘一身白色连衣裙,站在第一层看台之上,朝他挥手,笑意妍妍。
可爱模样,一如当年。
段灼嘴角噙了抹幅度,徐徐走到她面前。
知眠比他高了一个头,她抬手攀住他的肩膀,下一刻朝他跳去,就被男人稳稳抱住。
段灼顺势在她红唇上啄了一下,知眠眉眼弯弯,跟着他笑了,她害怕旁人看到他们这么亲密的姿势,轻推了下他:“你放我下来呀。”
段灼没松手:“等很久了,无不无聊?”
“我看帅哥训练,怎么会无聊。”
段灼不禁笑了,低沉着嗓音问:“哪个帅哥,说来我听听?”
“有nunu,小天……”
知眠给他认真数着gyb队员的名字,偏偏没有念到段灼。
男人听完,嗤笑了声,“小孩儿,你眼光不行。”
“干嘛?”
“最帅的那个怎么没看到?”
知眠就知道他要自恋,吻了下他的脸颊,嘴角点起梨涡:“嗯,最帅的,是我家的。”
男人笑了,最后把她放下来,牵住她的手。
“走了,我们去吃饭。”
两人往俱乐部的食堂走去,晚风轻飘飘吹过,知眠轻轻晃着段灼的手,忽而问:“我听说了我姑妈那边的事情,他们公司好像遇到特别严重的资金问题。”
她转头看向他:“段灼,这件事……是不是你在背后为我做的?”
男人揽住她的肩膀,“是。”
知眠疑惑:“你是很早就在调查他们公司的问题了吗?”
“嗯。”
段灼知道,单单把财产要回来,对于知芸和谢丰的打击并不大,既然他要为小姑娘出头,他就不打算这样善罢甘休。
段灼揉揉她的头,声音低沉缱绻:“我不可能就单单看我家小姑娘受了那么多委屈,他们的生活还和从前一样好。”
那些事情是知眠心底最深的一道疤,她那五年是怎么过的,段灼也要让他们亲身体验一下。
知眠闻言,心间甜丝丝的:“感觉有人为我撑腰,真好。”
知眠想到什么,垂眸感慨:“不过段灼,我们就这样吧?我也不想把人逼到绝路,这些事我打算都过去了,无论是仇恨还是伤害,那些不会再影响我现在的生活。”
而且她想到谢琼怡,她也不忍心,还是想留一份善良。
她笑了,长舒一口气:“其实换一种乐观的方式想,他们如果不那样对我,我不逃出来,也不会遇到你。”
遇到段灼,是苦尽甘来的开始。
所以她愿意相信,一切都是上天美好的安排。
官司的事情慢慢后续,时间很快流逝,也到了六月。
知眠完成了大学四年的学业,也顺利毕业。
段灼本来是打算陪她参加毕业典礼,但是当天他需要参加俱乐部一个有关于ea世界赛的重要会议,所以她拍完毕业照后,他才来到c大。
知眠害怕旁人看到段灼,要引起不小的轰动,便和同学先行道别,往无人的地方散步而去。
阳光在树荫下投射出午后斑驳的光影,知眠慢慢走着,周围静谧悠然,闻着空气中淡淡的芒果树香味,微风撩过她的学士服衣摆。
直到路边出现一辆黑色悍马,知眠侧首看到,眼前一亮,就见车停了下来。
驾驶座的男人下来,一身黑t工装裤,身形颀长。
手里抱着一捧鲜红欲滴的玫瑰。
知眠顿时愣住,就见段灼朝她含笑走来,她看着他和他手中的玫瑰,心跳怦怦。
走到面前,段灼把玫瑰花递过去,知眠抱了个满怀,眼眸亮晶晶的:“你怎么买了花……”
这是他第一次送她花。
段灼垂眸,把被惊喜到的她半搂进怀中,笑得吊儿郎当:
“恭喜,我家的小姑娘终于毕业了。”
知眠笑意踊跃眉间,本来他今早没来,她还有点遗憾的,但是现在她却没出息地被一束玫瑰哄好。
“段灼,我们拍个照吧。”
她今天穿着学士服,还没和他拍过照呢。
段灼平时很少拍照,除了和她一起。
她拿出手机给他,两人自拍了几张,知眠最后拿过看着,笑得格外开心:“最近某些人的拍照水平进步了很多,好看。”
“那是自然。”
段灼拿过她手机,把照片发到他微信,再还给她,“拍完照,要不要陪你走走?我可以再给你单独拍几张。”
“好呀。”
两人沿着校园小路慢慢散步,拍了好几张照片,最后心满意足,打算离开。
回到车上,知眠把玫瑰放到后座,系着安全带,而后听到段灼淡声叫她:“眠眠。”
“嗯?”
“今早我们开会了,有件事我要告诉你。”
她疑惑他怎么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什么事呀?”
段灼看着她,眉眼藏着沉郁,几秒后开口:“下周我要出发去参加世界赛的集训。”
“……集训?”
“可能有一个半月,我们不能见面了。”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