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羽记得刚见过彦月乔没几天，那时候还是个青壮年，如今却已经白发苍苍。
不会是坏事做多了心血熬尽了吧？
“师妹，阿苑，我这炼制傀儡的本事是不是又增强了？当年我设计丰泽想把他也炼成傀儡，可以被你身边的那位坏了好事。”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彦月乔人人敬你神医谷，你就是这么对待他们的？
“哈哈哈哈哈，他们算什么？我徒弟也不过是我培养的傀儡，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白骨做舟多么好的景象啊。”
空气里传来一阵血腥味从门外传来。
黎羽内心中隐隐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快步跨出门，衣袂飘飘间，喷射的血溅射到脸上，衬托着那张惊愕的脸，无端生出几分诡异来。
熟悉的女孩躺在地上，双眼凸出，恐惧的眼神看着天空，嘴里依旧躺着血，手握拳伸出一根手指，软趴趴地放在身上。
视线所及之处，躺着几个被砍碎的傀儡。
黎羽哽咽难言。
“秋月......”
心头剧痛，几乎无法喘息。
一青衣男子，手中握着滴血的长剑，脖子被丰泽捏在手里，身上一道长长的啃食伤口，几乎要了他的命。
但是他在笑。
黎羽见过他，那个懂得阵法的道长，她陷入森林时说无能为力自己罚自己那个清高孤傲的人。
她抱起秋月，眼前的身影太过熟悉，她使劲捏她的脸，希望这个也是假的。
她眼中不断涌出泪水，双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丧失了全部力气。
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食人花一口嚼碎了那道长。
丰泽走过来，把黎羽抱了起来。
“我的错，我来晚了。”
黎羽满脸茫然，露出孩童般的模样，像是天真的娃娃。没有看清这世界。
时也命也，今日即使她渡劫成仙，也拯救不了这些人。
脚步声响起，宫殿内的彦月乔和白苑出来了，是打出来的。
“丰泽，你魔族上下，本应该被我杀的干干净净，留下这几个种，现在你也保不住了，你高兴吗？”
彦月乔一面和白苑对着招，一面眼睛看向丰泽。眼神中是疯魔的笑，是痛快，是恶意让人捉摸不透。
丰泽看着这个熟悉的白袍男子，依旧仙风道骨，身姿如同修竹，动作行云流水，不然尘土。
不染尘土？呸，那是当年的彦月乔，他厌恶的别过了眼，如今与他多说一句，都是脏了自己？
“彦掌门，秋月与你无冤无仇，也不曾亏待于你，你如何杀了她？”
黎羽这空间中向来都只有万里无云，如今却乌云密布。
呵，看来空间也知道她的痛苦了。
“哼！她可不是我杀的，那臭老道说一定要杀了这个夺了他位置的人，我这个人最喜欢行侠仗义，帮他一把，给自己安个眼线，何乐而不为？”
天空中的两道身影已经看不清楚谁是谁，彦月乔还能回话，说明他并没有用全力。
他正懒散着，身后出现一道身影，黑色长袍有着草木的味道，被凛冽的风吹的猎猎作响。
长发懒散地梳在脑后，桃花眼似笑非笑地勾着。
他没有多余的招式直接袭向他的后心。
彦月乔急忙躲开却已经来不及，一股惊涛骇浪般的疼痛从胸口传来。
“噗......”
猝不及防，彦月乔落了下来退后了几步，给自己设置了个结界。
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手上的血，一时间有些呆愣，随即反应过来，大笑出声：“阿泽你对我真是手下不留情啊。”
那结界慢慢变淡，彦月乔恢复了状态，又与二人打在了一起。
黎羽知道此时不是发呆的时候，闭上眼平复心情，再睁开眼睛时，那枯骨已经来到她身边。
快和我走，这彦月乔体内有魔兽的血，你师傅和阿泽，不一定能赢过他。
黎羽恍惚，任由白骨把她拉进了宫殿。
轰隆——
门紧紧地闭上。
黎羽什么都看不到，只觉得在原地转圈，过了一刻钟，突然有了光亮。
光亮不是来自于灯而是正中间那口大棺材。
白骨松开她的手，走了进去。
光灭了，四周的蜡烛自动燃起来。
棺材里走出一个美人，容貌艳丽如同牡丹，一身红衣，肤若凝脂柔若无骨。
眼波流转间，似有风情，红唇微张，欲语还休。
“你，你是......”
那女人笑了，周围似乎充满花香。
“傻孩子，这就不认识我了？我是那具枯骨啊！”
“啊......”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你别怕，这是我的本体，只可惜可用时间不多了，如今修真界打乱，我也顾不得魂飞魄散。”
“我是极寒之体......”
黎羽说完又烦恼了，她怎么什么都说，见到漂亮女人脑子也不好使了。
“我若是想用别人的命换来生存，哪还要等到现在呢？”那女人叹了一口气，“我司萍清清白白了五百多年，难道还要不清白的万古长宁吗？”
这话让黎羽哑口无言，心中触动。
“前辈带我来，是有什么交代我的吗？”
司萍：“自然是的，我通透这么多年，防的就是我师兄入魔取心，他心中也有心魔，不过心魔化成实体，已经吞噬了他。”
黎羽咋舌。
心魔心魔，有心才成魔，彦月乔到底是有什么心结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时日无多，修为也不再有所长进，如今我要将我的通心诀还有此生修为都传授给你。”
黎羽大惊：“修为散尽就意味着你连轮回也入不了，真的就成了枯骨了，前辈三思。”
为了她师兄要舍身取义，到底是为了什么？
“人固有一死，或重如泰山，或轻于鸿毛。人世间的灾难皆由我们这几个已经成神之人而起，如何放心得下来。神医谷已经葬送在彦月乔手中，此时如果不阻止他，所有的门派都将会死无葬身之地啊......”
黎羽穿书过来这么久从来没这么纠结过，人生短短几十年，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度过，如今成了枷锁，成了她不得不去做的事情。
“你也莫慌张，只要取出他的魔心，一切都会正常，你体内极寒之体已经消失，阿苑不会再为难与你，过去种种，我代他给你赔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