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动力翼伞部队第一次执行战斗任务,十个飞行员都是经过上百飞行时辰训练出来的精英分子,翼伞被马车拉到城墙上临时用木头搭建的滑跃平台上,如同高台滑雪一般从高处冲下去,前三点式的橡胶轮子转得飞快,反向带动后轮轴的齿轮转动,从而使螺旋桨旋转起来,在飞离滑跃平台的一瞬间,飞行员开始蹬动踏板,用双脚输出动力驱动翼伞向前飞去。
小皇帝设计的翼伞气动布局非常完美,简直就是小型的滑翔机,飞行员们刚吃完贵和楼特别提供的飞行早餐,脖子上的白绸子餐巾还没有取下,此刻在风中飘舞起来,显得格外神气,他们个个带着防寒防撞的皮盔和水晶风镜,身穿联体皮质飞行服,胸前挂着千里镜,腰间佩着六管弹力簧枪,脚旁放着大威力的连发弩和佩刀,简直武装到了牙齿,十架动力翼伞的编制是一个连,除了飞行员和翼伞之外,还有后勤人员、维修人员、运输车辆、气象观测气球等配备,和即将成立的飞艇连、战车连、炮连一样,是红衫团的团直属技术兵器连。
飞行连长是个身材不高但是及其剽悍的小伙子,名叫马赛尤,早先是突厥少年兵,后来辗转作了西夏、陕西闯军、满清的俘虏,也算是红衫团的元老人物了,刘子光看中的是鹰一样敏锐的眼力和超凡入化的操控能力,翼伞在他手里简直变成了有灵魂的雄鹰,可以任意盘旋俯冲,此刻他带领手下九名飞行员在城头上盘旋了一周,冲着下面的人伸出大拇指,做出了一个必胜的手势之后就很快组成符合空气动力原理的一字形编队向南飞去。
轻骑兵部队已经先行出发,一路沿着马蹄印搜索过去,为了追踪石彦,还特地带了几条猎狗,牛勇派出的一千禁军骑兵在吴三桂的带领下也随后出发,协助堵截的信息已经用信鸽传给济南以南的所有关卡了,泰安、邹县、兖州、滕县、微山、徐州都将收到扣押三个六合口音客商的命令,插上翅膀他们三人也难逃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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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困在巡抚衙门外的人群虽然散开了,但是阮大铖故意放跑石彦的事情很快就在济南城闹得沸沸扬扬,以至于巡抚衙门的佣人出来买菜都受到特别照顾,那些小摊小贩一看见是巡抚衙门的人就马上收摊不卖了,店铺也立刻上门板下班,甚至连酒楼都不卖外卖给他们,阮大铖这个气啊,全大明的巡抚没有像他当得这么窝囊的,本来政令好歹还能在济南城里通行一下,现在连巡抚衙门都出不了。
刘府门口却截然不同,穷苦老百姓们抱着生蛋的老母鸡、成篮子的鸡蛋、凑钱买的糕点果品、 有点钱的富户提着珍藏的人参鹿茸等补品,大伙围在府门口央求刘府暂时的管家李岩:“您就收下吧,俺们知道大帅不缺这个,可这是俺们济南府老百姓的一番心意啊。”李岩苦口婆心的劝告也不顶事,老百姓不把礼物送出去就是不走,无奈之下府里传出彭静蓉的话:“全部暂时收下,但是要登记姓名,日后再上门感谢。”于是老百姓们欢天喜地的用礼物在刘府门前堆成了小山,回去之后还得意洋洋的炫耀:“刘大帅收了我的礼了。”那股劲头真比娶了媳妇还开心。
济南府的寺庙、尼庵、道观、这两天上香许愿的人士络绎不绝,主持方丈刚开始还有兴趣问两句:“施主想求什么签?许什么愿?”后来干脆都不问了,因为这些人清一色都是为了给刘子光求平安来了。
德州总兵祖大寿,登莱总兵赵率教,青州总兵满桂,兖州总兵何可纲都收到了六百里加急的快报,得知刘子光受伤的消息,一个个气得火冒三丈,先是把巡抚和兵备道骂了一通,又把牛勇痛骂一番,这小子居然胳膊肘往外拐,这回要是不能把石彦抓回来,他以后也不用再和这些伙计们称兄道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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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彦等三人从早上跑到中午,已经饥肠辘辘了,他们三人的骑术本来就不怎么好,加上马匹选择的也不对,是那种长于短跑耐力不佳的热血马,所以这么大半天也没跑出多远。
“大哥,咱们停下打个尖吧,我这条断腿又开始疼了。”那个断腿汉子说道。
“马五,你就不能再忍忍,出了济南地面咱们才能算安全。”石彦不耐烦地说。
断腿汉子叫做马五,是他结拜的二弟,和那个瘦小身材,扮作家丁叫做徐英的家伙并称六合三煞,在六合乃至京城都是响当当的人物,后来姐夫帮他谋了个团练的差使,于是恶霸石彦,地痞马五,采花贼徐英摇身一变成了官兵,欺压起六合百姓来更加肆无忌惮了,再后来阮大铖调到山东当巡抚,石彦觉得六合的小池塘已经容不下他这条恶龙,京城的水又太深不敢趟,所以就跟着姐夫一起到山东这个真空地带来淘金了,哪知道短短个把月,金子没淘到反而把小命差点送掉,留在兵备道衙门的那**十个兄弟不知道怎么样了,看昨晚那个阵势是凶多吉少啊,想想石彦都觉得后怕,这济南府比京城的水还深啊。
“咱们已经跑了好几个时辰了,等到他们发现咱们金蝉脱壳,再集合人马来追,怎么也得小半个时辰,大哥,咱们就歇一会吧,不碍事的。再说了,人不歇马也要歇了。”徐英也跟着劝道。
“那好,咱们就到那个棚子里打个尖吧。”石彦自己也有点熬不住了,指着官道边上一个挑着“茶”字幌子的草棚说道。
三人来到茶棚前下马,把三匹马拴在路旁的大树上,然后走到棚子下要了三碗茶水,从包袱里拿出肉干和大饼准备充饥。
“这姓刘的好厉害,老百姓都向着他啊,要不是我姐夫事先挖好的密道,可能咱们仨已经被他做了。”石彦一边啃着大饼一边说。
“哼,做了咱们他的眼睛也睁不开了,我配制的石灰粉那可是天下第一,多少好汉都栽在我一包石灰上,还有大哥射他那一箭,上面也喂毒了,再加上滚油泼身,这小子就算天神转世也活不了几天了。”徐英对于自己的阴毒招数还是很有信心的。
“刘子光再有能耐也搁不住咱们六合三煞的联合攻击啊,昨天我还泼了他一舀子滚油呢,真解气,要论功劳还是老三第一啊,要不是你事先弄瞎他,咱们还不敢动手呢。”马五拖着断腿吹捧起徐英来。
“那是当然,我不光石灰粉配得好,迷魂香更是一绝,多少江南大家闺秀中了我的迷魂香之后…..”徐英故意不往下说,干瘦的脸上全是淫亵的笑容。
“别说了。”石彦制止住他们的胡说八道,担心的眼睛瞄了瞄旁边看茶棚的老汉,幸而这个老汉貌似聋哑人,他们才放下心来,把抽出半截的腰刀又收了回去。
飞行连长马赛尤带领全连飞翔在齐鲁大地上空,飞行兵比骑兵的优势在于速度和视野,因为他们走的是两点之间的直线。所以速度快,又因为飞行高度够高,飞行员的视力很好再加上千里镜的配合,所以地面的一切都逃不脱他们的视线,根据石彦等人出城的时间和马匹的平均速度计算,这会儿他们跑不出多远去,顶多有八十里地,济南南面多山地,官道也不是一条直线,所以飞行兵们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追上。
官道上的人并不多,那些真正的客商往往是乘坐运河漕船或者组成商队行进,两三匹马的旅客很稀少,十个飞行员各自负责一片区域,一边飞行一边用鹰一般锐利的眼神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动力翼伞是人力驱动的,所以噪音很小,从天上掠过的时候石彦三人还躲在茶棚里喝水,但是他们拴在路边的三匹马却被马赛尤看见了,一声唿哨之后,整个编队分散成自由作战的队形,马连长亲自操控翼伞从茶棚上方飞过,用一口陕西味的官话喊道:“茶棚里面的人赶快出来接受检查!”
一阵阴影从上空掠过,把石彦吓得手里的茶碗都没端住,怎么天上有人说话?他赶忙伸头望去,原来是一群奇怪的飞行器在上空盘旋,不用问,肯定是红衫团追过来了,这么邪乎的玩意也只有他们才能装备。
“大哥,怎么办?”马五慌里慌张地问道。
“一二三四五,**十。他们只有十个人,不用怕,上马钻树林!”还是大哥石彦紧急关头还能稍微保持镇定。
“棚里的人听到没有,立刻出来接受检查,否则我们就放箭了!”马赛尤再一次掠过茶棚,举起自动弩射出一排箭矢,钉在茶棚外面的地上以做威慑。他们并不能确定棚子里面的人就是要追捕的石彦等人,动力翼伞重新起飞也比较困难,所以也就没有降落,只想在空中检查一下以便继续飞行。
石彦等人却不知道这些,,他们看见天上的开始射箭,只当是已经被发现了,仓皇跑出棚子,解开缰绳翻身上马就要逃窜,马五拄着拐杖的模样和徐英瘦小猥琐的形象都是追捕对象的显著特征,马赛尤立刻大喊道:“就是他们,不要放跑了暗算将军的凶手!”
一个难以克服的问题摆在了马赛尤的面前,动力翼伞的机动性远不如战马,地上的人随便换个方向他们就得忙上半天才能把这个弯转过来,降落作战更不可能,两条腿怎么能跑得过四个蹄子的战马啊,用箭射吧,上头的命令是务必要捉活的,谁也不能在高度机动下只射中马而不伤人,头疼啊头疼,马赛尤把自动弩拿起来又放下,眼看着下面三个人就要钻进树林了,他不由得心一横,把操纵杆往下一压,径直朝着下面撞过去。
马赛尤的动力翼伞刚刚作出俯冲的姿势,另一架翼伞已经抢先冲了下去,如同蛟龙潜水、鹰翔低空,直接撞在骑马者的身上,被撞中的人正是石彦,他的马术本来就高,一撞之下顿时落马,那架翼伞也跟着坠地,飞行员从摔得七零八落的翼伞里爬出来,腰刀已经在手:“狗贼,还不束手就擒。”
马五和徐英这两个小子,此刻也顾不得他们的结拜大哥了,树林就在前面,只要进了林子,这些飞人就奈何不得他们了,俩人疯狂地打马往林子里冲去,可是受到启发的其他飞行员们一个个如法炮制,驾驶翼伞直接冲撞过来,以损失了三架翼伞的代价终于将这三人从马上撞下来,其他七架翼伞纷纷寻找平地着陆,然后再过来支援。
石彦等人落马之后尤作困兽之斗,他们看到对方的人只有三个,胆子顿时大了起来,拔出腰刀就砍,徐英还摸出石灰包迎面砸过来,飞行员们都戴着眼镜当然不怕石灰粉,而且他们在做飞行员之前个个都是精锐的士兵,无论步战马战都是一等一的好手,所以在其他七名飞行员赶过来之前,战斗已经结束,马赛尤把坠毁翼伞上的操控钢丝截了一股下来,递给第一个冲撞的飞行员说:“阔日杜布,把他们三个捆起来。”
对于来自于罗刹国的飞行班长阔日杜布来说,捆起来的定义显然不止他的字面意思那么简单,既然马连长递过来的是钢丝而不是绳子,那他就按照自己理解的意思下手了,于是乎,三个逃犯在惨叫声中被尖锐的钢丝穿透了琵琶骨,这下可比捆起来还要结识些,马赛尤看见了只是耸了耸肩,上头只说不准弄死这三个家伙,至于怎么折磨就不是他们考虑的范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