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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九道看了看自己的大箱子和年久失修的路面, 觉得步行两公里可能有些困难。
“没关系,我相册里有房子的照片,合同我也带来了, 钟先生你看照片要是满意的话,我们可以在这里签合同。”中介说。
他一副死也不肯去那栋房子的样子, 钟九道左手食指轻轻在右手掌心上虚画了一个图案,随后他抬起右手, 掌心于中介眉心前划过。
中介在原地愣了一下,这时钟九道对他摊开手说:“给我看看照片。”
中介张了张嘴, 真话控制不住地往外冒:“别看了,都是精心p过的,货不对板,那房子两三年没人住了,也没人修缮, 现在都是灰尘和蛛网,我给你找找p之前的照片。”
钟九道接过中介递来的手机, 翻看房子的真实照片,见洋房整体结构还挺完整, 这虽然是上个世纪的房子, 但建材好,设计也好,百年后依旧坚固。房主大概近几年重新装修过,在保留房子原有时代特色的基础上, 加了水电设施,浴室、厨房都很现代化,既有历史感又便利。
“房子不错,打扫一下就很漂亮, 为什么要p图?”钟九道问。
“谁敢去啊!那是远近有名的凶宅,房主装修后家里就祸事不断,卖也卖不出去,就一直挂在我们公司租售。我接手这个房子后,就去拍了几张照片,回来后病了好几天!”中介说完被自己的诚实震惊了,用力打了自己的嘴一下。
“怎么不早告诉我?”钟九道问。
“早告诉你,你还敢租吗?就算你愿意租,凶宅也容易砍价。我把房主定的价格提高了一倍呢,告诉你不得降价?”中介说完扇了自己的嘴巴一下,他觉得简直中邪了,怎么什么话都说?
“你刚才的话我录音了,是不是可以投诉你们公司欺骗客户?”
中介忙拦住钟九道:“别别别!这样,我按照房东定的最低价格把房子租给你,中介费也减免20%好吗?”
钟九道看着中介。
“中介费减50%!或者我再给你找个更好的房子!”中介焦急地说。
“不用,这个房子挺好的,房间多、空间大、装修美观、有历史色彩,最重要的是,价格便宜,没有比这更适合的房子了,我现在就可以签合同。”钟九道说。
中介这才松口气,拿出公文包,在制式合同上填好价格,请钟九道签字。
钟九道签字交钱,按照房东规定的最低期限租了一年,明知道这是凶宅也要租,真是个怪人。
“钟先生,这房子真的有点邪门,你为什么要租它?”中介不解地问。
“我是个导演,需要一个这样的房子拍戏。”钟九道抬手在中介眼前虚空一握,似乎收回了什么东西。
随后他对中介说:“以后做人要诚实。”
说罢,钟九道毫不费力地拎起箱子,步伐稳健地向凶宅走去。他身高将近一米九,那足有32寸的大旅行箱被他提出了20寸登机箱的轻松感。
中介一直目送着他离开视线范围,这才自言自语:“我今天这嘴怎么了?什么实话都说!”
相较于中介的懊恼,以超低价格租到合适房子的钟九道心情倒是不错。
当年钟九道高考时,没有选家人为他精心安排好的学校,而是背着大家偷偷参加艺考,考了知名的影视学校导演系,气得父亲直接扬言与他断绝父子关系,让他再也不要进家门。
钟九道大学期间整整两年无法回家,后来还是母亲从中说和,父亲才勉强让他回家过年,但还是无法接受他的选择,要他毕业后跨专业考他们期许的那所大学的研究生。
钟九道有个导演梦,想把自己心中的故事呈现在大荧幕上,他坚持要走这条路。
父子都很固执,最终只能定下一个十年之约,钟九道毕业十年内可以自由闯荡娱乐圈,若是做不出成绩,就必须回家,从事家族给他安排的职业。
钟父还扬言,钟九道拍戏,不要奢望家里能给他任何援助,并且告诉所有同行,都不能给钟九道的项目投资。
今年钟九道大学毕业,十年之约开始,他正在筹备自己人生第一部电影。
没办法从过去的人脉中拉到投资,钟九道只能用大学期间勤工俭学、打神秘零工赚的两百万拍戏,经费十分紧张,只能从每个细节处省钱了。
这栋房子钟九道本打算只租三个月,可惜这是长租房,房东要求最低一年起,不能租几个月。好在这是个凶宅,砍下了一多半的房租,节省了不少经费。
钟九道拎着沉重的箱子徒步两公里,来到大门前。
这是独门独栋的花园洋房,院子很大,门也非常高。庭院外种满了树,百年过去已长成参天巨木,郁郁葱葱地围绕着庭院,遮挡住阳光,凉爽之余也让整栋房子显得阴森森的。
钟九道抬头看了眼,见太阳恰好没入西方的地平线内,黄昏已至。
他掏出中介给的一串钥匙,打开残旧的大门,推开门,院内竟是另外一副景象。
中介给的真实照片中,庭院内杂草丛生,到处堆满落叶,整栋房子外面长满爬山虎,宅院看起来十分萧条。
可推开门后,院子里竟然一片落叶都没有,花园中的杂草也不知被谁给拔去,种满了暗红色的花朵。
黄昏仅剩的微弱日光下,花园内的花朵轻轻吐出血红色的花蕊,若是细细看去,很容易将这种花看成一名艳丽女子的脸,花蕊便是那血红色的唇。
门前石板路上一尘不染,豪华气派的洋房位于石板路尽头,在无数暗红色花朵的簇拥之下,像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钟九道走上这条充满历史气息的石板路,面对这诡异的场景,却是微微一笑:“省了请人打扫的钱。”
随着最后一丝阳光消失在地平线下,生长着过多参天巨木的院子比外界更快地暗下来,钟九道站在洋房外面,见二楼窗内竟燃起了烛光。
寻常人见到这场景怕是要被吓得飞快逃出去,钟九道却怎会舍弃这好不容易租来的便宜房子,他用钥匙打开生锈的大锁,推开洋房大门。
“吱呀”一声,陈旧的木门被推开,一道刺骨阴冷的风从房子内吹出。
一楼大厅墙壁上挂着无数油灯,随着钟九道的走入,油灯一盏盏亮起,闪着青绿色的微弱光芒,照亮整个一楼。
钟九道皱了皱眉:“不是说通电了吗?怎么还点蜡烛。拍摄设备都需要电的,手机也不能不充电。”
说完他无视这诡异的景象,大步走进去寻找电源。
钟九道刚进门,门前便出现一名穿着白色旗袍的女子,她手持一根红色的蜡烛,脸在烛光的照映下忽明忽暗,宛若一缕幽魂飘在大厅中。
她走路十分轻,完全没有脚步声,走起来像飘一样,静悄悄地来到钟九道身后,对着钟九道伸出手,幽幽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吧。”
身后忽然发出仿佛鬼泣般的声音,钟九道面无表情回头,看到这女子苍白手指上过于长的指甲,平静说:“怎么不是我该来的地方?这是我租的,我现在是房主,你又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我的房子里?该走的是你吧。”
他还拿出了租赁合同,露出具备法律效力的签名和公章,以及合同后附的房主给中介公司的委托书复印件,合情合理合法,不容置疑。
白衣女子被合同晃了下眼,她慢慢收回手,握着蜡烛向后飘了两步,与钟九道拉开距离,这才小声地说:“小女子……已经在这房子里住了许久。”
“哦?多久,有居住权吗?没有证据证明你的居住权,就该离开这里,否则就侵犯了我的物权。”钟九道问。
他找到了墙壁上的电灯开关按下去,“啪”地一下,大厅上方的灯亮起,照得整个厅内灯光通明,宛若白昼,白旗袍女子顿时被这灯光晃了眼睛,伸手挡了一下。
钟九道视线扫过这女子脚下,见她在这明晃晃的灯光下也没有影子,心下了然,又关掉灯,嘟囔一句:“这房子太大,所有灯都打开太费电,开机前还是省省吧。”
灯光灭下去,白衣女子很明显松了口气,她幽幽地望着钟九道,小声说:“妾身,真的已经在这宅子中住了百年之久。”
“国外有些国家,住久了会自动具有居住权,房主也无权赶走住客。但是我们国家暂时没有这方面的规定,除非你有房主赠予居住权的合同,否则就要搬出去。”钟九道对白衣女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随后不再理她,参观过一楼后,向二楼走去。
方才开灯的瞬间,钟九道已将一楼的结构尽收眼底,墙壁上的灰尘和蛛网不知被谁打理干净了,角落里的佣人房中隐隐人影闪过,显是也住了什么东西。
二楼便是卧房了,楼梯有些旧了,踩上去会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钟九道走了两步便停下来,回头一看,白衣女子并未跟上来,而是握着蜡烛一脸怨恨地仰头看着他。
“怎么不跟上来了?”钟九道问,“你不上来没关系,把蜡烛借我,我手机快没电了,不方便用手电筒。”
白衣女子:“……”
她还没说什么,一个穿着洋装的女子就站在楼梯尽头,对钟九道说:“因为楼上是我的地方,她一个低贱的妾室不配上来。”
白衣女子在一楼,神色中有怨恨又有畏惧。
“都什么年代了还讲这些糟粕,”钟九道摇摇头,“我的房子,过几天还会有其他人住进来拍戏,你们尽快搬。”
洋装女子脸色变得狰狞起来,她姣好的面容扭曲,额头流下鲜血,整个脑袋变得支离破碎,从楼上飞下来,歇斯底里地对钟九道尖叫:“你既然不想滚,就死吧!”
钟九道面不改色闪身避开洋装女子的攻击,脚下楼梯却摇晃起来,显是要将钟九道摔下楼去。
钟九道站得很稳,那大箱子却摇晃不止,倒头向楼下栽去,钟九道眼明手快,及时扶住了箱子。
这下,他脸色终于变了。
“好声好气让你们腾房子,你们却还要破坏我的财物。”钟九道有点生气,这箱子里是他租的非常昂贵的摄像机,真摔坏了他用什么钱去赔?
钟九道左手在空中画着什么,虚空中竟飞快地出现一道银色符咒,他画符的速度又快又稳,不到一秒符咒已经成型。
钟九道手指一点,那道符咒便极速飞向洋装女子。
洋装女子被银色符咒击中,那无符纸无朱砂的符咒竟威力巨大,一招将洋装女子击上天花板。
符咒上的花纹包裹住洋装女子,绽放出道道银光,并隐隐有雷鸣声在耳边闪过。
洋装女子被符咒钉在屋顶吊灯处,雷光闪过,为吊灯提供了足够的电源,室内的灯又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