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RC组织派给东方晨这支团队强大的后勤能力,大家很快找到了曾经的达姆神庙,1600多年前更名为巴拉姆的残破寺庙。
此刻,映入大家眼帘的,只有一片乱石废墟而已,哪有一点庄严神庙的影子?但东方晨凭借以前的考古底子,还是看出了此地的不凡之处。别的不说,就说这些废墟乱石散落的样子,如果复原,根本就不是原生印度的建筑风格,而更像是亚特兰蒂斯风格:多层圆环形的底子,规整朴素的尖塔型建筑。
东方晨对着废墟看了半天,而后摸着下巴说道:“杜克先生,带着你的团队远离这里,至少退出五公里之外。需要的时候,我会再联络。感谢你们的帮助,稍后我会有所表示。”
等后勤车队消失在密林深处后,东方晨又说道:“如果他还在这里,而且一言不合就开打,到时候会很麻烦的。
因为半月·左具备大范围浮游散射攻击能力,我只能保护你们中的一个。所以你们两只能有一个跟我进去。
呵呵,没别的意思啊,我的意思是,最好都别跟来。”
闻听东方晨此言,所罗门倒还没觉得什么,吉尔伽美什不干了:妈的没别的意思是几个意思?老子好歹也是英雄王,而且身负神器,怎么到你小子口里就变成被保护对象了?
居然还不准我们都进入?我呸,老子偏偏就不!
难道还要像几天前大西洋发生的事一样,让你小子二话不说就秒杀达梅尔斯吗?我族最顶尖的精英就剩这么几个了,照这般搞法,东方晨你他妈到底是帮我们还是灭我们?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让你小子得逞!
想到这里,吉尔伽美什微笑道:“所罗门大人,您与东方团长打过很多次交道,而我慕名团长阁下已久,很想在大人身上学到些东西。
您看,能不能把这次机会让给我?”
所罗门想也没想便点了点头,同时心中嘲讽更甚:哼哼,自取其辱!
东方晨当然明白吉尔伽美什所为何意,因此也不点破,清了清喉咙便大声喊了起来:“请问达梅尔斯神仆在此清修么?在下东方晨,慕名特来拜访。”
东方晨故意在言语之中点明达梅尔斯以前的身份:阿罗伊神仆,就是为了刺激一下他,也好让他明白是什么人来找他了。
可拜访敬言喊完后过了半天废墟中也不见丝毫动静。吉尔伽美什哼了一声,就要举步踏入废墟,却被东方晨伸手拦下。
吉尔伽美什不好发作,疑惑地看向东方晨,却见他苦思片刻,又一次高声喊话:“此间修悟三千年,修何法?证何道?”
十几秒过后,一个沙哑含糊的声音隐约从废墟深处飘出:“我佛无上大乘秘法。”
这句话却是以古梵语送出,东方晨等三人都愣住了。所罗门与吉尔伽美什哭笑不得,心说这叽里咕噜的谁能听懂。
但东方晨却不这样认为,心想这是达梅尔斯给己方设下的第一道关口,连最起码的语言关都过不了,还谈什么辩法?
没有别的办法,东方晨只好硬着头皮,召唤出作战服中隐藏的超级智能阿卡玛,让它瞬间检索数据库中一切有关古梵语的数据,将所要表达的意思用音标标注的办法,逐字逐句转化为古梵语发音。
磨蹭了半天后,东方晨又用磕磕巴巴的古梵语发音喊道:“呵呵,大乘?
就我看来,三千年前你与佛祖一面之缘,皆因自负而至辩法失败,反倒如获至宝,又如当头棒喝,是以得令佛祖垂怜,伴随佛祖直至望其幻影而莫及。
不过区区数十年闻佛声教而已,只是三乘之中的小乘闻声乘,何来大乘之说?如此夸夸之谈,岂不知妄语之禁戒?”
东方晨话音一落,三人就觉一阵劲风扑面,一团模糊残影渐渐凝实,一位浑身散发淡淡金光的高瘦老者显出本尊,一双锐眼先是将三人一扫而过,旋即低眉阖眼,面无表情道:“未曾请教?”
东方晨先是指向同伴作了介绍:“这二位是亚特兰蒂斯伊什达尔英雄王:吉尔伽美什、所罗门。”
达梅尔斯眼皮都没动,东方晨眉头一皱,继而自我介绍:“不才东方晨,一个不知名的历史探寻者而已。”
达梅尔斯微微躬身,依旧面无表情:“不知名?浮生重于名利,吾劝之看开烦忧,放下过往,可得极乐。”
东方晨一听心里乐了:呦嗬,这才作了个自我介绍,就想让小爷出家了?门也没有啊。
于是他立刻反问:“大师可得极乐?”
达梅尔斯回道:“未曾。”
东方晨抓住机会反击:“难道大师放不下过往?尚有烦忧么?”
没想到达梅尔斯根本不入圈套,慢条斯理回答:“吾修持有亏,尚在化解。”
东方晨心想你这种老油子小爷我见得多了,不给你来点狠的,只怕你还不晓得小爷手段。嘿嘿,我可不是乔达摩!
折腾了许久之后,东方晨说出了一段让在场中人全部惊呆的话语:“哈哈,大师,咱们都心知肚明,为何乔达摩早登极乐,你却还在山林中发呆虚度?
还不是因为你早早踏入进化一阶,就是无法舍弃肉身追随佛祖而去么?难怪你还有大把时间慢慢化解烦忧过往。
大师,时至今日,你又修得什么法?证得什么道?于名?为利?还是……为你自己!”
这番话一说完,所罗门与吉尔伽美什同时心中惊叫一声:不好,这家伙如此刺激神仆,只怕达梅尔斯要动手了!
果然,就见达梅尔斯浑身颤抖,周身金光暴涨,从金光之中飞出无数刀片状事物,在头顶盘旋不休,渐渐聚合为一种尖锥形态。但尖锥形态的尖锐一头却没对准东方晨三人,而是朝向他自己。
达梅尔斯朗声大笑:“多谢东方先生出言提醒,一解吾多年心头之憾。呵呵,吾早就该舍去这身臭皮囊了。”
所罗门和吉尔伽美什万万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眼看尖锥飞速自旋起来,发出呜呜啸声,只怕下一秒达梅尔斯就要命丧在自己的神器之下。
正当两人惊得六神无主,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而毫无办法之际,就听东方晨一声断喝:“达梅尔斯,你这是逃避!
你以为这样做就能圆法得道了么?当真大谬!”
达梅尔斯闻言一呆,半月·左形成的尖锥停在了头顶毫厘之间,双眼又透出了同三千年前那个七天七夜之后一样的迷茫,继而嘴唇下意识嚅动,喃喃道:“什么是法?什么是道?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我还是不知道……”
东方晨心说小爷给你来个大乱炖,把你的浆糊脑子再好好搅一搅,说不定就清楚了。
接下来的时间东方晨便侃侃而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说的是什么:“大师,让我来告诉你答案。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可见这个道啊,可道也,但非恒道也。名,也可名也,绝非恒名也。如果是很容易就能说明的道,那它就不是永恒之道。如果是可以随便名状的事物,那它同样也不会永恒长存。
呵呵,什么是永恒呢?唯‘无’‘有’相佐之,查之以恒,缺一不可。‘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此乃众妙之门、万物之道也。
修心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完全摒弃排斥物质。没有万事万物,没有世间纷扰,敢问心该置于何处?
达梅尔斯,管你是神仆也好,迦楼罗王也罢,你兼修雅鲁姆与佛法二者之长,本该早早勘破尘世,印证大道,怎么就踏不出那个小圈子呢?
大师,你最大的问题,是对这一切太过执着。这不正有违雅鲁姆的‘去界限’之说,佛法的‘无我’之境?难道您就没发现,这么多年的苦海挣扎,正是你的‘界限’与‘自囚之牢’么?”
达梅尔斯闻言醍醐灌顶,那团尖锥一下子散落开来,化作无数微小的片状物如下雨般从他身旁落下,响起一片叮咚之声。
不过多时,达梅尔斯竟然一下子瘫倒在地,喘着粗气说道:“我……我到底该怎么做?”
东方晨看了一眼离散状态的半月·左,上前安抚达梅尔斯道:“正如在下刚才所说,世间渺渺、宇宙茫茫,不过是‘有’与‘无’的取舍罢了。
大师,知道该怎么做了么?”
达梅尔斯望着东方晨的眼睛,散乱的眼光逐渐重新凝聚如锋,徐徐说道:“贵‘无’而轻‘有’。”
东方晨摇了摇头。达梅尔斯苦思良久,眼神慢慢褪去锋锐,变得异常平静,轻声道:“休画牢,大自在!”
东方晨报以激励笑容:“对了,不要急,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在下愿与大师共勉,只要心之所恒、意之所向,总有一天,我们都会达到‘无’之境界!”
空间夹缝中,比起所罗门与吉尔伽美什两人二傻子似的神情,听完东方晨这段话语的普罗修斯彻底惊呆了。
努力压抑激动之后许久,普罗修斯喃喃自语:“这臭小子,谁教给他的?怎么可能在这种情势下,独自悟出了‘无’的奥义?
当真妖孽之极,前途不可限量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