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灰黑色的混沌之中,七杀感觉有什么寒冷彻骨的东西滴落到他的脸上。
随后他猛然一激灵,清醒过来,抬头望去,四下除了一片灰雾,什么都没有。
嘀嗒……
不知什么东西,滴落在面前,晕开一圈圈涟漪。
难道我在水中?
七杀赶忙低头看去,又用力踩了踩脚下,并没有任何液体碰触的感觉。
嘀嗒……
在之前不明物滴落点的前方不远处,又有什么东西滴落下来,缓缓散开一圈又一圈涟漪。
难道?这是让我跟着它?
想到这里,七杀不再犹豫,快步走上前去,追寻那一处处未知指引的痕迹。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一瞬间,又好似千万年,七杀跟随无尽出现的涟漪,渐渐麻木,思维陷入一片混沌。
突然,周围出现了喧嚣之声。七杀猛然惊醒,用心听去,只听金戈铁马、战鼓号角、兵器相交、骨裂肉绽、血洒肢落、烈火洪水、喝骂怒吼、哭嚎惨叫……
所有的声音,是那么熟悉,那么心醉,那么令人神往。
七杀正自陶醉间,突然满屏声音一顿,一个声音凄厉叫道:“快看,就是他杀了我们,那个黑雾魔鬼……”
七杀暗暗冷笑:“老夫手下亡魂要是从地府放归出去,只怕遮天蔽日,还怕你这小小怨灵?真是笑话!”
接下来七杀不理无数哭诉怨恨的声音,继续追寻涟漪而去。
可是越往前走,那些声音就越多,甚至还从迷雾中伸出了几只干枯爪子,撕扯他的身体。
七杀大怒,牛脾气上来,浑身一震,声音枯爪纷纷退散。他在身上拍了拍,然后没事人似得接着向前走去。
就这样一路走,一路同怨灵斗争,不知过了多久,在穿过一片浓雾后,前方突然豁然开朗,七杀举目望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原来在前方,是一片巨大的灰色漩涡,充斥整个视野。无数不成形状的怨灵在其中痛苦挣扎,随漩涡的转动而起落浮沉。
叮咚……
有什么东西划过时空,闪过虚无,越过阻碍,直接滴落进了七杀脑海,瞬间万籁俱寂,唯剩一个空灵的声音,用某种古老语言和声调,如泣如诉般地说着:“姆拉(你),可曾动摇?”
七杀冥冥中得到某种启示,情不自禁地开口:“耶呐(不)!”
“姆拉,可曾后悔?”
“耶呐!”
“姆拉,当信我主。”
“达兹(是)!”
“姆拉,既已成因,当种之果!”
“兮耶巴契里(怎么做)?”
“瓦加达斯穆娑(唤醒自己)!”
那个声音最后一句说完,轰隆隆一阵地动天摇,整个空间都隐隐颤栗起来。
七杀恢复清明,就看见那巨大无比的漩涡加速旋转,越转越快,同时体积极速缩小。到最后,漩涡变成了一团拳头大小的灰黑色事物,而后旋转渐停,化作一簇幽幽燃烧的灰色火苗。
七杀凝望那团火苗良久,痴痴叹道:“你,就是果了。我等你等得好苦。”
那火苗忽而涨大一圈,竟然传出人言:“是你思念着我,找到了我,创造了我,现在又给了我长育之机,所以我来了。”
七杀想起以往种种,不禁黯然落泪,接着他抬起头问道:“该怎么称呼你,我的得道之果?”
“你可以叫我……杀神!”
……
当七杀承受不住九鼎产生出来的一个即融体与之融合,继而不支趴倒在地的这段时间里,那些对于七杀而言的经历,在外界只是过去了短短一瞬。
当然,别人永远也不会知道七杀刚才经历了什么,沙丘更是如此。
这位监守者顶尖高手想迫不及待地终结目标生命,哪怕他此时已无丝毫反抗能力。
突然,空气中划过一抹诡异气息,沙丘愕然停步,时空仿佛被无数利刃穿透,将他从内到外剖解开来,无处遁形。
“这……这是什么?怎会有种被死亡盯上的错觉?”
沙丘浑身肌肉紧绷,蓄力全身,开始凭感觉向四周搜索起来。
原本万念俱灰的九鼎器灵忽然活泛过来,自言自语中难掩激动兴奋:“这,这是杀意?
这等程度的杀意,莫非是杀戮领域?是星落,一定是他,他还没放弃,尊主他成功了!
好强的领域,完全不同以往,难道他又有了机缘?
嘿嘿,快让我看看吧,觉醒后的你!”
此刻,久经沙场的沙丘也明白过来了,大惊失色道:“是领域!
该死的,怎么会有领域?到底是谁?快给老子滚出来!
阁下既然拥有领域神技,没必要藏头露尾吧?莫要让在下耻笑与你。”
沙丘到现在都不相信,充斥四周的凶厉领域是眼前这几个地球土著所为,还当是对方来了强援所致。
空气似是凝固了一般,沙丘浑身僵硬,纹丝不动,不一会儿,颗颗汗珠自他的额头渗出,顺着脸庞的弧线滑落而下。
忽然,沙丘眉眼一动,看到七杀从地上缓缓爬起。他还没来得及做出什么反应,就觉遍体生寒,后脊梁如过电般瞬间掠过一丝冰冷寒意。
上当了!敌人在身后!
这个念头在沙丘脑海中刚刚升起,一抹冰冷便已刺入他的后腰。
沙丘骇得亡魂皆冒,大吼一声:“聚岩之体!”
秘术发动,沙丘全身肌肉皮肤眨眼间发生异变,泛起土黄色光泽,血肉细胞的密度和硬度急剧增强,皮肤变得异常坚硬,鳞片更是璀璨如宝石,使其原本就夸张之极的防御力骤然提升数十等级。
果然,沙丘施展防御之术:聚岩之体后,后腰那一丝冰冷立刻消失无踪。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转过头,却发现眼前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哼,装神弄鬼。连现身与在下一战都不敢吗?”
沙丘对着空气愤怒大喊。
不远处七杀笑了起来:“哼哼哼,嘿嘿嘿,终于想起要跟我一战了吗?
看来本座得到你的垂青了呢。”
“给我闭嘴,臭虫!这里面有你他妈什么事?”
沙丘怒不可遏。
“我?与你战斗的,可是我啊……”
随着七杀这句怒吼,充斥这片空间的杀意瞬间暴增数百倍,杀戮领域竟然强大到有形有质,使得天地逆转,瞬间化作一片灰蒙蒙的空间。
沙丘心神受杀戮领域压迫影响,向来勇猛无畏的他此时竟然心生惧怕之意,意志严重动摇。
逃!赶快逃离这里,不然会死的!
这是沙丘无论如何也无法平息的念头。
“我的天,这领域,竟然是那个白发土著所发。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阶就拥有领域,我是在做梦吗?
还好发现及时,还有挽回余地。这要是放任其成长,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呀!
没什么好怕的,才一阶而已,只要干掉他,杀了这个天才,便是为我破坚小队扫除一大障碍!”
沙丘迅速调整心态,打定主意,说什么也不能让七杀活过下一秒。
他怒喝一声,用心念于浓稠灰雾中锁定七杀所在,抡起拳头就朝目标急速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