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相开篇
“不知刘公子有什么办法?”
“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如何才能从这宫殿的大门光门正大的走出去?”刘相开问道。
闻言,古丽低下眉头思索了一会,旋即应道:“要想光明正大的走出这宫殿,要不就是有管事带着,要不就得有这瓦腊宫的令牌......”说到这里,古丽似乎猜出了刘相开的想法,但是明了之后,她又皱起了眉头,有些无奈的继续说道:“要想让张管事带我们逃出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偷令牌,可是那令牌,父亲一直都是随身携带,又如何拿得到呢?”
古丽口中的张管事便是先前在那牛角选婿大会主事的老者,只是他一向都只听从云来族长的指令,而且对云来族长颇为忠诚,哪怕将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也不敢违背云来族长的意思,显然,要他帮忙根本想都不用想。
“古丽公主,你是族长的女儿,想必没有人比你更了解你的父亲,你一定有办法的......”听了古丽的话,刘相开一脸凝重,如果要他从族长的手里将令牌拿到,就好比从老虎的脸上拔毛,根本就是办不到的事情,但是沉思了一会,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抬头望了一眼身前的古丽,若有所指的说道。
“本公主不明白,我能有什么办法?”古丽似乎没有听懂刘相开话的意思,一脸不解的望着刘相开,反问了一句。
“呵呵,人家都说急方可生智,险方才求存,公主,你如果真是想和你那情郎长相厮守,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刘相开想着这古丽公主乃是云来最亲近的人,也是能够将令牌从云来身上拿到的几率最大的人,故而抛出了这么一句听似颇具深意的话,伸出两指,两指之间夹这一包药粉,在古丽的身前晃了晃,然后交到古丽的手中。
这包药粉还是刘相开从沐兰那里要过来,以作防身之用的,刘相开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放心,这药粉只会将人迷晕,并不会对人有什么危害,我想你应该知道要怎么用它......”
临走之前,刘相开又补充了一句,说完便走出了房门,在一名守卫的带领下暂时住在了一间客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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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丽在房外的院子里一直徘徊着,思索着到底有什么办法可以在不用到那包药粉的情况下,从自己父亲那里拿到令牌,毕竟除了这桩婚事,云来一直对她疼爱有加,不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还是不愿意对自己的父亲使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渐渐的,夜幕已经来临。
但是纵使她想破了脑袋,却仍然想不出有什么办法可以在自己父亲的眼皮底下将令牌拿走,直到一位年轻的女仆人从自己的身后经过,给自己打了一个招呼,古丽这才下定了决心。
“奴婢给公主请安......”女仆手中托着一盘汤壶,见古丽正在院子里散步,遂微微弯膝躬身给古丽行了个礼节,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盈儿,站住......”古丽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将正要离开的女仆叫住。
“公主唤奴婢有事?”女仆闻声顿住脚步,转过身来,望了古丽一眼,然后低下眼眸,问了一句。
“你这是送往哪里的?”瞟了一眼盈儿手中的汤壶,古丽试探性的问道。
“这是夫人吩咐奴婢送往族长书房的参汤,夫人有些困了,所以就唤奴婢来送了......”盈儿莞尔答道,语气柔和,模样乖巧。
闻言,古丽的眼珠机灵的转了转,出神了片刻之后,嘴角泛出一抹浅笑,接过盈儿手中的托盘,吩咐道:“本公主已经许久都没有给父亲请过晚安了,你把参汤交予我就行了,我给父亲送过去,也好尽一点孝心......”
既然公主已经开了口,盈儿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思,再说将这差事交给公主,盈儿自己也乐得清闲,所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将参汤较给古丽之后,自己便行了个礼节,往夫人的房间行了去。
手中托着参汤,走出了房间的院子,绕过几处院落,穿过几条走廊,没多少功夫,古丽便来到了云来族长书房之外。然而她并没有直接敲门进入书房,而是倚靠在门边一直踌躇着,心里犹如波涛汹涌,久久不能平静。
父亲一直对自己疼爱有加,视自己为掌上明珠,此番牛角选婿相信他也是迫于无奈,有谁会愿意将自己的宝贝女儿随随便便就嫁给一位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呢,只是碍于族中那不成文的传统罢了。想到这里,古丽那撺着药包的手掌握得更紧了些,几滴眼泪不自觉的从眼角冒了出来。
此时的古丽也在某一刻想过,是不是可以直接找父亲把自己的意愿说清楚,再争取一次,但是回想起父亲一听到自己与齐内姆私定终生的事情,脸上的那股错愕和忿意,古丽不禁又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在原地纠结了许久,心中默念着齐内姆的名字,想起与他的种种过往,古丽终于下定了决心,将手中的药包摊开,将药粉灌入了参汤之中。
......
“哒......哒......”
“谁啊......”
伴随着一阵哒哒的敲门之声,从书房内传来一位老者深沉威严的询问之声。
“父亲,是我,古丽,给您送参汤来了......”抑制住此时有些不安的情绪,古丽柔声回复道。
“进来吧......”
闻言,古丽推开房门,挪着莲步走了进去,只见云来手中正拿着一本蓝色书封的书本,全神贯注的看着,一边捋着嘴边的络腮胡,一边喃喃称叹书中的精妙之处。
“父亲,这么晚了,还在看书呢,晚上风大,怕您受凉,便将这壶参汤送来,给您暖暖胃......”说完,古丽便将托着参汤的托盘放于书桌的一角,乖巧的站在一旁,眼神之中有些闪烁不定,表情也有些不怎么自然。
看古丽在一旁伺候着,又不敢打扰自己,云来放下手中的书本,微微叹了口气,撑起身子,一把握住古丽的纤手,将其拉到房间的圆桌旁坐下,深邃的双眼愣愣的望着古丽许久,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开口。
“父亲为何一直看着古丽,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要对古丽说?”古丽看出了父亲的心思,两眼望着父亲,不解的询问道。
听了古丽的询问,云来将望向古丽的眼光收回,嘴中又重重的叹了口气,从座椅上站了起来,将双手负在身后,挪步到窗边,呆呆的望着窗外的星空半晌,这才微微将脖颈转了过来,语气有些沉重的说道:“你不要怪父亲,父亲知道你心有所属,奈何我瓦腊族的传统就是牛角选婿,父亲也是很无奈呀,希望你可以谅解父亲......”
寥寥几句,父亲发自肺腑的言语,不禁让古丽的心里有些酸楚,望着父亲似乎又苍老了许多的脸庞,又想到自己即将要对他作出一些卑劣的事情,古丽的心里好不难受。
“父亲,古丽能理解你老人家的心情,可是您乃这阑曳城的一城之主,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吗,女儿真的不想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古丽实在不忍心对自己的父亲作出一些令他伤心的事情,所以还是决定给自己再争取一次。
本来以为古丽今晚主动给自己送参汤,是不是已经想通了一些事情,但是从她刚才说的话便可以看出,她仍然有些执迷不悟,故而云来本来慈祥的目光中有多了些恼怒。然而恼怒只在云来的眼光中停留了片刻,又暗淡了下去。
再次挪步到古丽的身旁坐下,将古丽的纤手握在掌心,原来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的儿,事情哪有你想得那么简单,为父虽然贵为这瓦腊族的族长,一城之主,但是许多事情都必须要严守祖训,不能违背我瓦腊族的传统,你这样岂不是为难你的父亲吗?”
听了云来的诉说,古丽叹了口气,心想,看来牛角选婿已成定局,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说动自己父亲的,于是暗暗在心里下了决心,本来有些沉重的表情突然多了一抹笑意,故作一种轻松的神态,仿佛一下子想通了似的,莞尔说道:“父亲不必为难,一切都是女儿不好,既然事情无法改变,那女儿也只有接受了......”
说完,古丽便将纤手从云来的掌心缓缓抽了出来,撑起身子,挪步到书桌的一旁,将汤壶小心翼翼的端起,然后回到云来的身旁,接着说道:“父亲,咱们父女两不谈那些不开心的事了,您将这壶参汤喝了,不然凉了就不好喝了......”
见古丽似乎已经想通了,不再纠结,一直压在云来心头的石块忽然消失,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许多,从古丽的手中接过汤壶,然后对着古丽微微点了点头,往嘴里灌了一大口参汤,然后抿嘴浅笑。
见云来将参汤喝了下去,古丽的心里甚为忐忑,不知父亲会有什么反应,只是带着浓浓的不安和自责,两眼直直的瞪着自己的父亲。
“好了,我的乖女儿,你回去早些歇息,这几日和那刘相开多相处相处,为父见那刘相开虽然是稍显胖了点,但也总算是一表人才,人也颇为风趣,你嫁给他相信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见天色已晚,云来用两指摸了摸腮胡,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撑起身子,伸出双臂,在古丽的肩膀之上轻轻拍了拍,一脸慈祥的说道。
正在古丽纳闷为何父亲喝了参汤没有半点反应之时,云来在转身的那一瞬间突然感到有些头晕,两眼模糊,两腿也开始乏力,整个人开始摇摇晃晃,最终跌倒在地。
“父亲,你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大碍......”见父亲跌倒,古丽遂冲上前去,将父亲扶起,满脸焦急的问道。虽然听那刘相开说,云来服了药粉只会昏睡,但是毕竟古丽才和他刚刚认识,看着自己父亲如此难受的样子,古丽不免有些担心。
“不知为何,为父突然觉得全身乏力,头晕目眩,定是感染了风寒,古丽,你扶为父到床榻上歇息一会,应该就没事了......”云来根本不会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会在参汤之中放入曼陀散,来将自己迷晕,只是以为自己的身体有些不适,遂有些乏力的说道。
古丽当然明白眼前的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但是望着父亲一脸虚弱的样子,古丽不禁心里开始愧疚起来,本想开口道明真相,可刚将父亲扶到床榻之上,古丽还没来得及开口,父亲便晕了过去,不省人事。
望着父亲苍老的面孔,古丽不禁潸然泪下,温柔的将父亲的鞋子脱下,将红色被子盖在父亲的身体之上,古丽伤心的说道:“父亲,女儿辜负了您的养育之恩,此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您老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古丽公主,古丽公主,你还在磨蹭什么,还不快找令牌......”就在古丽恋恋不舍之际,从房门之外传来了一股听似有些熟识的声音,此人便是刘相开。
古丽毕竟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之辈,刘相开因为担心古丽失手,无法脱身,便暗自摸到了门外的房梁之上,准备帮衬一把。听到两人在屋内的对话,刘相开还以为古丽会放弃逃跑的计划,没想到古丽最终还是得手了。
被房门外突然传来的说话之音吓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定了定神,古丽认出了刘相开的声音,这才往云来的身上乱翻一通,最终在原来的腰带处寻得一木质的红色腰牌,腰牌上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五色花纹,中间写这一个大大的令字。
将手中的令牌粗略的审视了一番,用一双带着愧疚的眼睛再望了一眼床榻之上的父亲,古丽这才恋恋不舍的转身推开房门。
走出房门之后,古丽诧异的发现,先前驻守在门边的几名守卫竟然已经无声无息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不知是死是活。
“得手了没有?”刘相开突然从房梁之上跳了下来,询问了一句,吓得古丽整个人哆嗦了一把,脸色都有些泛白。
“你怎么像个鬼一样,差点被你吓死了,你为何要将这些守卫杀死,他们和你无冤无仇的,而且你还会武功?”见刘相开的身手颇为矫健,古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心里想着,这刘相开也不知是好是歹,就这样跟他逃出去,要是他有什么不轨的企图,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哎!他们没死,我只是将他们打晕了而已,我可从来就没有说过我不会武功啊,还不快走,等到有人发现,我们可就走不了了......”说完,刘相开便一把抓住古丽的手,往宫殿大门的方向窜了去。古丽虽然心里有些顾虑,但是眼下可是他能够与自己的情郎长相厮守唯一的机会,她自然不会轻易放弃,故而也没有反抗。
在夜幕中穿梭着,在经过一处廊道之时,古丽突然将刘相开的手甩开,显得有些气愤,愤愤不平的说道:“你武功这么好为何不自己去偷令牌,非要本公主亲自给自己的父亲下毒,伤害自己的父亲......”
“公主有所不知,我出手多有不便,你想想看,如果我失手了,不免会有一场恶战,我与你们瓦腊族往日无冤,今日无仇的,我也不想伤害你们,况且,你是城主的女儿,就算失手了,也大不了被罚个闭门思过,不会有什么大的冲突,你说呢......”眼看夜已经深了,也不知沐兰那边什么情况,刘相开急着回去和他们汇合,故而看起来有些着急。
听了刘相开的话,古丽觉得挺有道理的,所以也不再磨蹭,点头示意了一下,便跟随刘相开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