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的笄礼可是一件很隆重的日子,听说夫人请了好多阔太太们登门观礼呢。家里该布置的得布置,该擦洗的地方要擦洗。总不能让别人看轻了萧家。主人丢面子了,做奴才可是一损俱损。
萧家开始忙碌了起来,下人们将萧府里里外外打扫的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只是这天气,似乎提前进入了梅雨季节。丝丝细雨下个不停。
十五笄礼,预示着自己即将成年了。萧玲儿对笄礼很期待,但是对笄礼后的事情很恐慌。成年了,预示着,父母要给自己找个婆家了。
听红姨说,这次母亲将江宁城里所有的贵妇人都请了过来。这其中就有自己未来的婆婆么?
萧玲儿的心情也和这风中的细雨一般,纷纷扰扰。萧玲儿不想嫁,就算要嫁也得嫁给自己喜欢的那个人。
萧玲儿不想嫁,徐青竹更不想嫁。
自从上次从蜀王别院回来,徐青竹就发现自己的父亲看向自己的眼光有些不对劲。这让徐青竹很担心某种可能。
果然,自己的担心还是发生了。就在刚才,父亲问自己,愿不愿意去长安做个皇子妃。
不愿意,徐青竹从心底一万个不愿意。
“父亲,朝中大事女儿不懂。但不管哪个朝代,臣子若是陷入党争,那就没有一个有好下场的。尤其是参与到了龙椅之争。那可会将全家都拖进万丈深渊的。”徐青竹忍不住了,开始劝告父亲。
“住嘴,女儿家也敢妄谈国事。你的婚事,自然有为父做主。”徐然何尝不知道女儿说的句句属实。但是,实际情况却容不得自己拒绝。
“不嫁,父亲若是执意一条道走到黑,做女儿的自然不敢干涉,但是,女儿也不想成为政治交换的傀儡。”徐青竹执拗的性子可没那么容易被抹去。
“此事就这么定了,容不得你胡闹。”徐然不敢再面对女儿,直接摔门而出,用怒火掩饰心中对女儿的愧疚。
徐青竹瘫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泪湿桃花。
萧府今天门庭若市,不过来的都是女宾,几乎没有男人。
萧天和夫人主人立于庭院东面台阶位恭候着所有前来观礼的宾客,客人们立于场地外等候萧玲儿出来,好瞅瞅萧家的闺女美不美,配不配的上自己的儿子,也好考虑要不要来提亲。;沐浴后的萧玲儿,穿着笄礼特有的采衣采履,安坐在房间里,任由红姨打理着自己的飘逸长发。
红姨有些感慨,时间过得真快,那个淘气的小丫头已经到了找婆家的年纪了。
“也不知道哪家儿郎有这么好的福气,能娶到大小姐这么漂亮的媳妇。”
“红姨,我才不要嫁人呢,我天天陪着红姨绣花好不好?”萧玲儿小脸微红,有些害羞红姨的取笑。
“那夫人恐怕就要把我赶出萧府喽。”红姨笑容满面。
“红姨,我真的不想嫁人。”萧玲儿的语气有些落寞。
“不想嫁又如何,女人迟早都是要嫁人的。这是女人的命。只盼着能嫁个好人家,这辈子就算是美满了。”红姨受萧玲儿的感染,说出来的话也有些落寞。
萧玲儿听到红姨的感概,突然意识到,红姨到现在还没嫁人。自知失言的萧玲儿便不再多言,老老实实的坐着,让红姨为自己打扮。
庭院之中,明月弹奏着舒缓的音乐,吉时已到,萧玲儿在明月的优雅琴声中缓缓的走了出来。
站在庭院角落的李关月仔细打量着盛装的萧玲儿。说是盛装其实有些夸张。只是那身笄礼特有的童子服还是李关月第一次见到。
一件黛绿色的短裤褂,黑布为衣,红色锦边。说实话,这身衣服很难看。但是穿在萧玲儿身上,很好看。
德高望重的正宾起身,在早已准备好的木盆里净手后,便来到萧玲儿身边,拎着萧玲儿跪坐在正中间的蒲团上。正宾是教在萧玲儿小时候教其写字的西席。虽然在那个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年代,但大户人家,都会请一些有学识的女长者教女儿认字。无才不表示非要当个文盲不是。当然一不小心就可能让某些对文字有特殊爱好的女人“无德”了。比如那个名誉江宁的才女徐青竹。
作为萧玲儿的闺中密友,徐青竹也来了,站在了萧玲儿的身后。
正宾高声吟诵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说完便跪坐下开始为萧玲儿梳头加笄,先将头发绾成一个髻,然后用一块黑布将发髻包住,随即以簪插定发髻。,然后退开。萧玲儿面对父母,拜了三拜徐青竹从旁边一个妇人手里接过衣服,牵着萧玲儿回屋,好一会儿,才领着萧玲儿出来。
出来的萧玲儿已经脱去了刚才的童子彩衣,换上了素衣襦裙。
就这样重复了三次,三次的顺序一成不变,唯一变化的就是萧玲儿的衣服了。
每一次出来都不同。除了第一次略显稚嫩的童子采衣。
第二次是青衣黄边的素衣襦裙,跪拜父母。
第三次是粉底印花的曲裾深衣,跪拜正宾。
第三次是长袖长裙的如意礼服,跪拜天地。
不大一会功夫,连换了三套衣服,有跪拜了三次。李关月都替萧玲儿感到累。
笄礼总算在正宾的高声吟诵的晦涩难懂的祝词中结束了。
从女孩转变为女人的萧玲儿在被人当成傀儡摆布了一个上午之后,得到了标志着自己成年的字:“玉鸣”。
已是响午,在家主的示意下,下人们开始准备酒席。因为全是女人,身为男人的萧天便和儿子坐在末端的桌子上。任由萧夫人和那些妇人们叽叽喳喳的聊个不停。
“这也没人,你也坐吧。”萧天指着空荡荡的酒桌对站在身后的李关月说道。
早已饿了的李关月可不会客气,一屁股坐下来,大快朵颐。
这时,门房抱着一个不大的礼盒走到了萧天面前。
“老爷,门外有一个道士送来了一份礼物,说是恭贺小姐成年。”
“没留下性命?”萧天很不在意的问道。
因为女儿笄礼,男子不便进来,所以对有人留下礼物倒也见怪不怪。
“我问了,不过他没说,只说了句,大喜的日子,不想扫老爷的兴。”门房虽然听不懂那道士的话,但还是老老实实的转述了。
萧天听了也是奇怪,从门房手里接过礼盒,直接打开了。
里面是两个晶莹剔透的玉镯,萧天拿出来,不小心两者相碰了一下,发出“玲玲”般的清脆响声。正应对了萧玲儿刚起的字“玉鸣”。
萧天放下玉镯,沉默不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