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菲斯奇怪道：“你这么说，不怕我改变主意，真的只和路西法喝杯茶？”

哈莉叹道：“从一开始，我便没怂恿你去找路西法，对吧？

听说你找路西法要头盔的计划，我才生出借机拯救蕾切尔的念头。

虽然没告诉你原因，当时我也明确说了，你那么做，铁定会与路西法起冲突，然后我能趁乱获利。”

“你现在似乎更坦诚了些。”墨菲斯道。

哈莉道：“用零换一，才有利可图，哪怕额外付出一些代价，也值得我去尝试；用一换一，还要搭上自己身家小命，却太亏了。”

墨菲斯沉默思索这个零和一。

他是‘零’，‘一’是她的好朋友蕾切尔，现在他也是‘一’了？

“如果我和路西法喝茶，你会去地狱吗？“

他的声音还是淡漠如清泉之水，却又多了一丝柔和。

“准备这么长时间，当然不能彻底放弃，我会去地狱，先探路，为下次突击做准备。”哈莉道。

曾经，拯救蕾切尔是一件很急切也很危险的事。

现在，蕾切尔成了梦境领主，至少思想上获得自由，救她便不再那般迫切。

可总有一天，她得把她捞出地狱！

“你继续之前的计划吧。“墨菲斯轻声道。

哈莉皱眉，继续之前的计划，不就代表他依旧要去死肛路西法？

“我话说得还不明白？或者，你有所怀疑？”她问。

墨菲斯摇头，“你说得很清楚，我也相信你与路西法的换位思考。

不过，你似乎没站在我的角度考虑过问题。

作为梦境主宰，如果连自己管理梦境世界的神器都不敢取回，我的荣耀和尊严还存在吗？

或者，你换位思考，你的宝物被外国某嘿道皇帝的下属抢走，你会怎么做？”

——我会一天都忍不住，立即喊小弟、抄家伙，连夜赶到国外，先恐惧毒气洗地，山寨影武者清场，艾薇、卡莱尔吸引火力，我伪装身份，躲在众小弟中间，手刃那位嘿道皇帝，抽魂拷问自己宝物在哪......

哈莉心里这么想，嘴上再无劝说之言。

再劝他别去招惹路西法，就是侮辱墨菲斯，羞辱他至高存在的身份。

可念头一转，她又想换个方式劝说了，“如果我的宝贝被外国嘿道皇帝抢走，我正虚弱，打不过他，我会广招人马，把亲戚朋友全叫过来。

比如现在，我从不忌讳向你寻求帮助。

听说无尽家族兄弟姐妹足有七个，这么好的先天条件，不组团出动，太可惜了。”

墨菲斯又一次摇头，轻叹道：“其它小事可以请他们帮忙，这事不行。

我的神器丢了，本就是一件丢人的事，还要借别人的力量找到自己的东西，更加丢人。

说不定我去找他们求助，他们反而嘲笑我，然后拒绝。

而且，我一个人去找路西法，祂已经感到被侮辱。

若一家人逼上门，几乎不用开口谈，直接就引发地狱与无尽家族的战争。

无尽家族存在的目的，是让多元宇宙秩序运转，而非破坏秩序，挑起纷争。”

哈莉惊讶道：“你的兄弟姐妹会拒绝你？我觉得至少二姐不是那样的人。”

——那是我二姐，你别叫得这么自然！

墨菲斯用星光之眸看了她一眼，“哪怕我这次被路西法杀死，‘睡魔’也不会消失，会有另一个我取代我，对我的兄弟姐妹而言，两个我没区别。

对梦境世界，区别也不大。

或许唯一在意两者区别的，也只是我自己了。”

哈莉怔了怔，明白了他的意思，无尽家族是宇宙规则的人形具现，规则不灭，他们便不会消失。

但作为宇宙“器灵”本身，他们每一个又都是独一无二的生命。

她轻声道：“我觉得你想错了，你的家人此时此刻肯定只在乎此时的你，你的朋友更只会把你当朋友。

另一个睡魔哪怕连记忆都一样，可到底没经历过建立交情的那些事，算不上朋友了。”

送她袍子、关心她死活的，是眼前的睡魔。

他若死了，未来睡眠与梦的规则再次孕育出新的睡眠，和她也没任何关系。

墨菲斯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我们该出发了，希望我们都得到自己想要的。”

......

白银城好似一座飘浮虚空的岛陆，外观上酷似隔壁漫威的阿斯加德。

似乎从任何方向都能靠近天堂。

就像物质世界的浮空岛陆，能从上下左右各个角度登陆。

情况若真是那样，扎乌列也没法凭一己之力镇守天堂大门了。

范围太广，防御不过来。

真实情况是，只驻守白银城外一座浮空岛的扎乌列，的确守护了天堂大门。

任何进出白银城或底层天堂的人，都无法绕开他。

地狱看着像个没有“围墙”的阶梯结构的漏斗，其实和天堂的情况相似，有且只有一个出入口——地狱之门。

如果关闭地狱之门，连魔王也没办法离开或回到地狱。

不过，地狱之门与天堂之门也有很大区别。

首先，天堂之门后面是底层天堂和白银城，地狱之门却是在阴影界与地狱之间。

也即是说，要去底层天堂，必须通过天堂之门和扎乌列。

要去外层地狱的阴影界，却没任何限制，黑法师可以通过黑魔法，以精神或肉体的方式靠近，比如，哈莉当年只靠着恶魔角，就进入了阴影界。

从阴影界进入真正的九层地狱，却需要跨过一道门，地狱之门。

其次，论门禁森严，地狱远不如天堂。

此时，哈莉便化作一个黑色破烂法袍的堕落者，如同中秋节离城往老家赶的打工人，排着长长的队伍，往地狱里慢慢挪。

穿过阴影界，是一片荒凉阴冷的虚空。

站在那里，就能看到对面的地狱。

堕入地狱的亡灵、准备入籍地狱的异维度生灵、妄图去地狱寻找力量或其它东西的法师、正在通灵的灵媒之魂、阴影界的尸鬼......几乎所有的邪恶生物，都能在地狱入口看到。

那情景，就像苍茫黑暗的宇宙星空出现一个巨型虫洞，无以计数的飞船排成队形，浩浩荡荡往洞口钻。

哈莉老老实实跟在一个缺了半个脑袋的哥谭混子后面，随着队伍往里飘。

别问她为何知道他来自哥谭，那家伙现在还复读机般，木讷念叨：“法克百特曼老母.......”

哈莉也猜不透他为何要法克玛莎韦恩，总不可能是百特曼爆他的脑袋。

“撒旦在上，是梦境主宰！”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喧嚣，就见墨菲斯犹如一只大鸟，袍服飘飞，从天而降，直接落在大门口。

“滚开！”哈莉正探头张望，一股大力从身后传来，接着才是爆喝。

她侧身躲开，看到个八米高，汝房长着两米宽利齿大嘴的恶魔。

它刚才想用鳞片覆盖的大脚踢她。

“看什么看，小心我吃了你！”那恶魔三张嘴都在吼。

前方和附近都传来骚动，法师、恶魔都跃出队伍，直接往前面跑，也没恶魔出来维持秩序。

破烂兜帽的哈莉看不清面貌，只有幽暗宛若池底的眼睛，闪烁紫黑色的十字星芒......在模仿睡魔。

乳嘴魔瑟缩了一下，刚想说几句和气话，兜帽哈莉说话了，声音沙哑得像两块岩石在相互摩擦。

“你想吃我？喝哈......”

她向它吐了一口痰。

就和老烟民嗓子眼不舒服，使劲吸、接着再使劲吐的那种。

很有力量的一泡“浓痰”，似乎连肠胃黏膜上的痰液都被吸入嘴巴。

果然，她吐出一口黄腻腻的“老窖浓痰”。

只听声音、看形貌，就下意识猜测那口痰恶臭无比。

乳嘴魔想躲，没躲开，那浓痰速度不快，却好似预判了它的预判动作，正好“啪”的一下，糊在额头正中。

不臭，反而有股香——

“刺啦啦————”惨烈的骨肉消融声，和点燃马粪似的浓烟，在乳嘴魔脑袋发生。

它只来得及嗷叫一声，便失去脑袋，噗通摔在地上，又在几个呼吸间，消失不见，原地只留下一滩污秽。

“垃圾，连老夫一口痰都吃不住，还想啃这身老骨头。”

在一众妖魔邪怪震惊畏惧注视下，哈莉施施然越过队伍，开始往前插队。

她所到之处，群魔易辟。

等她走远，它们才敢议论纷纷。

“恐怖如斯，一位子爵巨魔居然被一口浓痰‘辣’死，尸骨不存。”

“不用想了，这肯定是一位积年老魔。”

“这种老怪物为何还排队？不是坑魔吗？“

“你也说了，它是个老怪物，一句口舌之争，就吐痰杀人，可见心理多扭曲，多变态，做什么事都不奇怪。”

哈莉老神在在，心里却得意极了。

杀个小魔不算什么，但这吐口水杀人的技能，实在是太装逼，太符合她心意了。

而且这技能还是她临时想出来的。

那魔要吃她，她心中恼怒，恨不得黄光一卷，把它给反吞了。

可接着，她便理智回归：首先，‘戒指世界’这个技能有个先决条件，对方不能反抗，一点反抗都不行。

很显然，那魔不是她对手，至少能捶死挣扎。

其次，吃恶魔太恶心了，她想到就想吐。

她发誓，绝不吃任何人形或类人生物，无论死活，无论干净与否。

纯粹心里不适应。

然后哈莉灵机一动，想到了喷酸液的毒龙：食物防御专长靠的是胃袋和胃酸，不内部消化，难道还不能外部消化？

想到就做，以消除恶魔身体抗性的上帝力场为糖衣，包裹一泡压缩胃酸，再辅以随意改变方向和速度的黄灯能量‘导弹’。

躲不开，扛不住，效果比预想的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