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深紫色的弯月悬挂在乌云密布的天空,当所有的一切都沐浴在紫色之中。唯有他、与这一切格格不入如同被这片天地世界所唾弃。“吼~~”轰天动地的咆哮在混沌中不断扩散,忽觉得后脑勺一阵清凉背后湿润,
“啪嗒~”一滴液体从天滴落,不等人反应过来便哗啦啦的狂下起来。“下雨了?”被深紫色所笼罩的整片天地之间唯有那湛蓝的眼眸如同黑暗之中的唯一光亮,木纳纳的眼睛中空洞的瞳孔转向天空忽的出现了一丝惊悚的收缩。整个人在这哗啦啦声中从脚底到头顶冷不防的一阵寒颤.....这哪里是下雨了,这分明就是鲜淋淋的血啊~一点点一滴滴的溅落在这片天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反常那么让人感到恐惧,漫天血雨浸染整片天地。肃杀的空气夹杂着绝望的哀嚎在这天地间久久盘旋。眼前的景物忽一转,天地被血红的晚霞占据,在嘶吼的咆哮声中数不清听不清看不清的刀光剑戟在抨击交织出血色的烟火,一望无际的谷地平原上。两军就这样死死对峙着,既没有任何一方撤退在无尽的厮杀浴血中。谷地主战场上的累累尸体与到处丢弃的短戟残剑,在这无休止的厮杀中刃上的鲜血不断滴落溅洒。
这就是战争!亲眼目睹着残忍而磅礴绞肉机,凌焰捂着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血雨依旧在不断的挥洒这,衬托得上这刀剑野性的残忍,血红色的腥味弥散在死寂又喧闹的废墟之上。刚刚消散的哀鸣和剑影又在风中绽开,堆积的残体狰狞而可怖,浓重的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这里遗忘了时间,忘却了自己,抛弃了所有......无心无思无妄无言。这天地之间唯有他此一人,不断的见证着这场无人问津的大战。刀下冤魂剑下鬼魂枪尖下的孤魂,被啃食的尸体被无情踩踏的枯骨还有那被无数人遗忘的战场冤魂,何为一将功成万骨枯?何为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此刻自己眼前所见的一切都让他从心里的每一次都切切实实的感受到!
君不见,青海头,古来白骨无人收,新鬼烦冤旧鬼哭,天阴雨湿声啾啾。战场的残酷总会在胜利**的光环之下被深深掩埋。无人问津的尸骨在百年之后化为黄土这世间又有谁曾记得谁的存在~
两军交战数十万人的厮杀在烟消云散之后除了留下一地的创伤还有什么。被遗忘的战场是**的掠夺是强者的取悦的游戏是弱者拼尽所有的自保。“到头来还不是依旧一场空~”凌焰自嘲一声也许是适应了这令人作呕的情景,身体也从最初的麻木作呕变得习以为常。
目光再次停留在这片遗忘的古战场,此刻没有了之前的激烈没有了厮杀咆哮哀嚎,剩下的只有战后无尽的狼藉与乌鸦啄食的枯骨。
在这乌云缭绕的阴暗战场上,空荡荡传来几声悠长无息之语“人的**是无穷的~有了**必然就会再有伤害~无尽的轮回知道所有的一切化为虚无。”耳中,不断缭绕着魔音般的语气。可视线之内却什么也没有。
凌焰以为自己失声幻听了,但不断缭绕的声音却并没有放过他。“你看到了吧,这就是所谓的文明~这就是万灵之主人类的文明啊,呵呵~”哀鸣与莫名的声音彼此纠缠在一次,空蓝的眼眸内在这一次也被这片深紫色的世界所吞噬了。凌焰甚至连内心的警戒都无法产生,声音不断在心间在脑海盘旋缠绕。
“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犹如蛊惑人心的恶魔,飘忽不定的声音在这片遗忘的战场之上肆无忌惮的询问着。无法猜测声音为何出现无法明白为何存在。凌焰最终连思考都没有了。蓝眸消失了凌焰消失了,这片深紫色的世界不过多了一个人。天空中那轮深紫色的弯月化为了满月~
无法抗拒声音的引诱,呆滞的他缓缓睁开眼。见到的是满地的枯骨中不断飘升着某些东西,似雾却又很真实。它们从枯骨中一点点飘出,从地里一寸寸爬起来。霎时间万千枯骨纷纷出现如同恶鬼般的攀附着这片世界唯一的活人——凌焰!
“啊啊~”一张张狰狞的面容,“呜呜~”一声声阴寒的凄厉哭声,万千道孤魂怨鬼它们带着最后死去的面孔带着无尽的不甘**哀求从新出现在了凌焰面前!它们彼此撕咬相互嘶吼疯一般的撕扯着凌焰张着獠牙不断攀附上凌焰“救救我~救救我!”从他们的獠牙口中不断传出,有老人的祈求有年轻人的不甘更有孩童的恐惧妇女的无助。
以一声包万声,“救救我,救救我~我不想死!”万千冤魂齐天哀鸣,在天地间空荡荡的回响游离。满月的深紫色月光无情的挥洒于这片空间的一切,凌焰脑中的声音突然出现并且放大数万倍在这片天空扩散。
“想要脱离苦海,不想死~桀桀桀”声音出现了,带着无比的阴寒与毒辣对着这万千枯骨冤魂戏谑开口“想要活下去,见到自己的爱人吗?想要见到战后那被身首异处的父母吗?想要见一见被砍成肉泥的孩子吗?”疯狂的声音带着无法抗拒的魔性深深的回荡在整片天地“想要活下去,那就——杀了他吧!”
呆滞的凌焰猛然惊醒,浑身一颤。等他缓过神来,万千孤魂如同失去野兽的孤魂般疯狂的扑上他,万千张漆黑血淋淋的口露出獠牙狠狠的撕咬着“啊啊啊啊啊~~~”一口接一口的将凌焰活生生的啃食撕咬着。它们没有了理智没有了希望更没有信仰,它们只想要活着,想要活下去那就只有杀了他!凌焰在嘶声裂肺的嘶吼中一点点被怨鬼们所吞噬。
饥渴的啃食着,野蛮的进食着。凌焰被一口一口的撕扯啃食的惨叫被震天的哀鸣饥渴中所掩埋。
“吃吧,吃吧~想要活下去那就将吃掉所有人!只有最强的那个才配活着。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桀桀桀~~~”天地,一片漆黑。深紫色满月在此刻化为鲜红!在狰狞声中向这片空间洒下残忍的血光,这里,没有任何阳光没有任何生灵,有着只是无休无止的啃食饥渴不甘,**在膨胀,绝望在酝酿,恶魔的种子在此一点点的滋润着,等待发芽的那天。猩红的满月映照着这片血染的战场,一望无际的冤魂厉鬼带着数不清的狰狞听不尽的哀嚎在这无人问津的饥渴捕食场上。疯狂的争先恐后彼此践踏碰撞獠牙相向,这里,不需要人性更不需要理智。甚至没有称之为灵性的存在,在这片世界的它们要的只是生存是拯救!想要存活下去就必须如野兽般啃食其他怨灵。
被层层啃食淹没的凌焰,无论精神还是**都承受濒临崩溃的极限。它们想要活自己何尝不想,凌焰不能死,他绝对不允许自己就这么被啃食殆尽。若是在这里离开,父母的仇家族的仇恋人的希望师父的希望,所有的一切都将破灭。那一幕幕情景如同走马灯般不断从他的面前划过,直到最后一幕停留在了帝刹桀那傲然高高在上的嘲笑声中。那样的口吻似乎在对着凌焰说,蝼蚁就是蝼蚁。死,是最简单的永久解脱可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嗤~”獠牙从他身上狠狠的扯下一块口大口大口的嚼着,前仆后继。而凌焰......就如同落入一群食人鱼中的鸟儿,等待着的只能是无尽的啃食撕咬。冤魂带着求生的渴望与饥渴不断哀鸣于整片天地,一口一口的撕扯着,没有理智没有犹豫如同恶鬼饥肠辘辘。
就在最后的意志即将崩溃之时,那声充满魔性的声音带着戏谑的口吻再次回荡开来“就这么死于它们的口中似乎有些无趣,啧啧啧~不如这样吧。”语气一顿随即而来的是——“啊啊~”另一声格外清晰的惨叫突然传入凌焰耳中。在惨叫声后再次开口的那个声音对着凌焰“不如你就先看看自己的爱人是怎么被活生生吃掉的如何啊~”
——“你敢!”一句直接戳中将要崩溃的心,不顾啃食的冤魂凌焰歇斯底里咆哮着。
“桀桀桀~”随着刺耳戏虐的笑声下,不远处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上悬挂着一名女子。白狐耳朵与尾巴,残破的衣物暴露出那充满伤痕的躯体,空蓝的眼中一下陷入阴沉双手攥的发白,心中有头愤怒的野兽开始支配着凌焰所谓的理智。“在这里,只有活到最后的人才有资格要求。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桀桀桀~”猩红的满月突然划过一道星光急剧逼近战场。
“轰~”化为一道尖锐的利光狠狠的插入地面,“噗~”光芒落地爆炸为红色光柱强烈的波动直接掀起炽浪将周围的怨灵炸成粉碎!三息内光柱再次消失于天地。在凌焰的怒火中悠然的声音从天空传来“想要救你的小情人,那就杀了它们啊~你每杀一个她不救多了一分安全吗?喔不~”语气突然一调“就这么让她一个人沦为这万千怨灵的玩物也是不错的选着啊,桀桀桀~~”
“噗~”笑声在红光中戛然而止,这一次的红光不是来自天空落下的致命光柱而是来自被淹没在饥渴怨灵堆里的凌焰!一声清脆的爆炸声在数不清的怨灵哀鸣惨叫中突然爆炸,层层攀附啃食着凌焰的怨灵在这一刻被红光轰成了灰。以他为中心红光层反射着向四周推出,再次站起来的凌焰体无完肤甚至身上不少出都被咬下了几块肉,鲜血淋淋情景令人不忍直视。
一柄红刃在这完全单一的世界中独放异彩,红的如同那悬挂在天空上的猩红满月,不断滴落的血顺着手臂流向红刃令其更加艳红。抬头,那清秀的面貌被一张扭曲的狰狞面孔取代,眼眸中泛起一点红色!龙有逆鳞触之必死,他可以死但绝不允许爱的人受到一丝伤害。你可以理解为是凌焰的占有欲是身为男人他最后抛尽一切也要誓死守护的信念。
前面的怨灵死了,后面扑上无一不是疯一般的冲向凌焰同时也有部分冲向了他旁边的十字架上的女人。但结果都是只有一个——灰飞烟灭,带着鲜血的利刃绽放出刺眼的剑光红光闪过冤魂哀嚎消逝。可即便是手段如此狠辣也难以震慑这群毫无心智的求生怨灵,没人不怕死也没人真正想死。人类的本性就是如此贪生即便是死后的冤魂也将因为心中的求生**而畸变为怨灵。
它们要活,凌焰要身后的人活,既然立场对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让另一方消失。猩红的满月映照着鲜红的剑锋贯穿着无尽的哀嚎,剑刃在杀意的目光下挥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斩杀,刺穿,撕碎。“嘭~”剑断了,还有爪子,爪子残了还有獠牙,獠牙碎了还有骨头!踏着红色的土地披着月光的斗篷紧紧的伫立在十字架的周围。
进入一米内者,死。
“桀桀桀~就是要这样,无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你的小情人,只要将它们全杀了你就能成为这个世界最有话语权的存在。你所珍贵的东西才能好好的存在。”没有颜色的天空中隐约泛着扭曲的快感,伤痕累累的凌焰,一柄红色的剑,要如何才能在这万千张饥渴的獠牙中生存下来呢?谁都很期待啊~“桀桀桀~杀了他,你们就能得到永远的解脱,来吧!吃吧!”
一哄而上,数不清的可怕脸庞无法理解的野兽行为。没有人会理解是什么把这个世界逼得这么扭曲!它们要的只有一个目的,将凌焰与雪烟,一起吃掉!若在先前,凌焰对于这群冤魂是充满同情与怜悯渴望能够帮助它们,可现在,一切都变了。不只是他自己要活下去雪烟也必须活下去!
千魂万鬼又如何,实力强悍又如何。紧紧抓紧手中剑眼中只剩下杀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还,若辱其妻百倍奉还!无需绝世剑招不必旷世招式,只要有把能抹消敌人的剑就够了。无招无式但却霸道凌厉,无任何花哨有点只是最纯粹的狠辣。
每一剑的落下都意味着一个怨灵的破灭,每一道凌厉剑气的斩击都是对于这个丑恶世界的痛恨!对自己的无能。不必怜悯不用愧疚只需要坚定心里的就够了,即便它们是迫不得已的怨灵。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有人生存就必须有人为其而死。
庞大的怨灵中,凌焰就如同这尸海血山中的一个小圆圈。入者死!疯狂的杀戮毫不疲倦的进行着,收割着怨灵。哀嚎惨叫连同剑啸利爪参杂回荡,没有人会来帮助,在这万千的怨灵中凌焰能靠的只有手中的剑!“先动她——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啊!来啊~”猩红的目光暴戾的扫视着所有怨灵,“不是想吃吗?来啊,吃啊!”
“嗤!”又是八道怨灵扑上,一声冷笑挥剑而下身上多了几个伤口剑锋又增添了数条怨灵。现实就是如此道理总是比实力苍白脆弱,难过有人说过这样一句话‘真理永远存在于拳头所能到达的范围内!’
没有时间概念,没有自我概念,麻木了神经凌焰不需要多想什么。只需要单纯的杀光所有的一切就够了,即便血染全身即便肮脏了双手也在所不惜。
扭曲的天空隐约总感觉有一双目光充满戏虐与满足的欣赏着这一场绝望的撕咬,“桀桀桀~~”这片世界的某一角,极其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名黑瞳少年将这一切无声的守在眼中,背后八双蛇瞳隐匿于后面的影子里“他终究无法像你一样脱离儿女私情。”
黑瞳少年目不转睛的看着沐浴于血战中的凌焰“感情......是一种很美却很痛的毒药,让人自以为幸福一时留下的则是永远的痛苦。”凌焰比起他,有着一道致命的软肋,那就是情义!
影子下那八双蛇瞳无聊的闭上“你要帮他?”
他摇了摇头“无法狠下心来的人注定失败,于我何干~”随即离去
留下的只有凌焰不知疲倦的斩杀同那麻木的神经,我的离去若能换你一笑,我的一死若能博你一声叹息,那就够了。一剑接一剑,只为那个早已不存在的她......
合欢谷的一处小屋内,简单的房间布局里。紫轩神情担忧的抓着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凌焰,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在随时间而流逝。“哥哥......”先前那个傲骨嶙峋的凌焰,那个震慑众人的他,现在则是无力的躺在床上脸色是那样的苍白。
房门被推开,凌霜端着饭菜竭力露出笑容“来,吃饭了。”将东西摆好便去叫喊始终守在床边的紫轩。
冒着热气的饭菜在那双紫眸看来却提不起一丝胃口“我不饿。”小手擦着凌焰那毫无血色的脸庞,凌霜坐在一旁两人一同看着他。“你已经守了两天了,多少也吃点吧。你现在这样就算他真的醒过来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样。”凌霜柔声说着。
距离合欢谷发生的一切已经过去两天了,也是从事情结束的那时候他就陷入了昏迷,整整两天凌焰的身体变得愈加脆弱。不明原因的长时间昏迷令本就负伤的身体变得透支,紫轩也曾试着想了解凌焰的身体状况可得到的结果又是如此的令人匪夷所思。
仅仅只是精神上的昏迷,可身体却变得异常结实,无论是血气还是灵力都很正常的循环着唯独脸色变得苍白体温在不断下降,“哥哥他,一定会醒的对吗?”紫轩不知所措的想从凌霜的回答中得到些许的安慰。凌霜努力保持着微笑拉过紫轩的手“会的,他不过是灵力透支了而已睡一觉就好了。”明知道这是不可能,可她还是想要稳定紫轩的情绪。
这两天来她的精神状况并不比凌焰好多少,曾经那个冷漠抗拒一切的她似乎正在一点点的消失,紫轩这个名字正扎根着那颗干涸的心。“先吃饭好吗?你也不想让他担心吧。”在凌霜的劝说下,紫轩方才不舍的离开床边,木呐呐的咀嚼着毫无味道的食物。
一顿饭却让凌霜两人吃了半个小时,失神着。直到索然无味的凌霜突然脸色一紧将手中的碗筷重重的放下,紫轩失神的双眼也同时闪过精光语气化为冰冷“有人打破了结界?”
“嗯”凌霜起身“我去看看情况,你照顾好他。”冲着紫轩说道。结界竟然被破那就说明来者不善,如今的合欢谷根本就算是一座空城废墟,这个时候来人意义很明确。“一起去吧.......”紫轩轻声道。“哥哥在这里会没事的,如果任其来人为所欲为那才是最糟糕的。”凌霜的心思紫轩怎么会不明白,留下她在这里照顾凌焰然后独自一人去探究竟,若在平时紫轩绝对不会吭一句。可如今的局面是整个合欢谷人去楼空以凌霜一人之力就算真的发生什么也不可能守得住。
“可是......”
“你的能力是结界并不擅长杀人,我们一起安全一点。”见紫轩如此坚定凌霜遂不再说什么,两人出去后凌霜在这房屋的四周布下了结界以防意外。确认无误后才离开前往其他地方。屋内,凌焰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体温在缓慢的流失着。
——————白色的世界内。
依旧只有白色,唯一不同的一点是在这纯白的世界里第一次出现了其他颜色,显得如此艳丽夺人眼球。白衫白衣白面具,男人的脸上似乎永远带着狐狸面具周围五只狐狸安详的跟随在身旁。面具下的那双目光始终停留在这座尊贵威严而有令人无法触碰的王座之上,在这苍白一片的世界中勾勒出不属于白的轮廓勾花。
五指缓慢而神圣的触摸着王座的底座,那完全不属于白的颜色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美丽,深深的令他无法自拔。王座的地垫之上那图案轮廓正一点点的浮现再渲染上原本的颜色,“呵呵~多么美丽的景象啊~”他自言自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