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止苏将言锦以放在马车上,吩咐了后面一声,随即自己也坐了上去。
言锦以半靠在马车上,才发现他的脸色已经白的不像话,挣扎着坐起身:“你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萧止苏一顿,嘴角轻轻扯了一下,缓声说道:“这里离建京很近,很快就到了,放心……”
说完缓缓闭上眼睛。
言锦以看着他的样子,眉头微皱,挣扎着坐到他身边,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很烫。
“惊魂!”言锦以喝道。
外头的惊魂被言锦以突如其来的声音下了一跳,赶紧走到车外等候吩咐:“言姑娘?”
“去言府接赛阎王,王爷的伤口裂开,已经发起了高烧,让他快点过来!”言锦以有条不紊的吩咐着,实则心里很慌,她常常会将一些常用的丹药放在身边的,单单今天出门匆忙,忘记了带。
惊魂闻言脸色大变,赶紧安排人。
言锦以轻轻掀开萧止苏的背上的衣服,这才看到后面包扎的伤口已经被血浸透,心中不由懊恼起来,早知道这样就不让他背她了。
被惊魂派去的亲卫带着赛阎王一路狂奔,终于在半道上与他们遇见,掀开马车帘进来的时候,胡子都是乱糟糟的,赛阎王看着萧止苏,眼睛一瞪,嘴里看着他道:“都说了,这是中毒,好的没有那么快,就是不听,非要逞强,到最后还是要我老头子来救。”
言锦以听着他的话,温声哄道:“等他醒了你再骂他,现在骂他他也听不见,赶紧先救人吧!”
赛阎王冷哼一声,翻出几瓶子药,找一面翻找一通,扔给言锦以:“给他喂下去。”
言锦以看了看药,赶紧掏出两颗塞到萧止苏嘴里。赛阎王则找出银针,插在他几处穴道:“解了他身上的布条,我要重新给他包扎。”
言锦以点头,伸手拆开了血淋淋的布条,扔在一旁,接过赛阎王手中的药,洒在他的伤口上。赛阎王包扎好后,看着一旁的布条,皱眉:“这个人是有多少血可以流啊!”
言锦以笑笑,刚刚高度紧张的情况下还没有感觉,此时一放松下来,只觉得身上所有地方都在痛。
赛阎王看着言锦以,没好气的道:“你也受伤了?拿过手来,我给你看看!”
言锦以也已经懒得动弹,手往外一伸便闭目养神起来。赛阎王把着脉,脸色难看:“你们一个两个都去干什么了,伤的这么重,你就不会先问我要粒药吃上吗?”
言锦以揉揉耳朵,接住赛阎王扔来的药瓶,倒出一粒吞了下去,答道:“我给忘了!”
赛阎王微微一噎,这算是什么回答?
一时无话,过了没多久,赛阎王手附上萧止苏的额头:“怎么还在发热?”
言锦以闻言,也转过头来,看着赛阎王。
赛阎王手搭上萧止苏的脉搏,脸色越来越凝重。
“老头!”言锦以看着赛阎王,眼中满是担忧。
“他的体内似乎留有毒素!”赛阎王把着萧止苏的脉,有点不确定道。
“似乎?你都不确定?”言锦以有些吃惊,要是赛阎王都说不准,那么普天之下还有谁能知道他中的什么毒?
“今天让他住到言府,我要观察他一个晚上。”
言锦以脸色凝重的点头,靠在马车上想了一下,叫来惊魂:“你主子之前有中过毒吗?”
惊魂听的这这句话莫名其妙:“前段时间不是被匕首划伤的时候中过毒?”
言锦以看了一眼赛阎王,只见赛阎王摇头,言锦以脸色白了白:“一会带着你主子去言府,你回去和太妃娘娘说一声。”
即便是惊魂再迟钝,现在也已经意识到什么,有些惊慌的看着言锦以,刚想开口就被言锦以打断:“现在什么都不要问,一会儿将你们随身侍候你家主子的人带到诗锦园,我有事问你们。”
说罢,便放下车帘。
惊魂跟在马车边很长时间,才反应过来言锦以要他去做的事情。赶紧叫来一脸茫然的莫辛。嘱咐她去将无影找来,至于贞太妃那一边……惊魂叹了一口气,往常主子就不会向太妃报告行踪,若是这样贸然去一说,肯定会引起太妃的猜疑,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一进言府,言锦以就将萧止苏带到了诗锦园偏院中,言锦以坐在桌旁,看着赛阎王给他施针。
没过多久,惊魂就将追风,无影,莫辛等人带到了言锦以的面前,言锦以看了一眼正在施针的赛阎王,意示他们跟着她出去。寒星在一旁扶着她,回到了主屋。
“你们主子是你们一直在身边伺候的吗?”言锦以也不拐弯抹角,一上来就开始询问。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没有跟上言锦以的思路,愣了几秒,追风才反应过来:“是的,我们自小就跟着主子了。”
“除了上次中过毒之外,还有没有中过其他毒?”言锦以面色凝重,此话一出,让四个人齐齐变了脸色。
“主子一般很少出手,也就鲜少受伤或者中毒,另外主子武功高,一般人也伤不到他。”惊魂说道。
言锦以皱着眉,将一张纸摊开在四人面前:“将你家主子中过的毒都写下来,每人都要写一份,务必详细准确”
四人郑重点头。
不一会儿四张未干的墨迹就出现在言锦以的面前,正好赛阎王从外面进来,言锦以看着这上面的名字,大多都是重复的随手递给了赛阎王,赛阎王接过言锦以手中的字条,眼睛微微眯了眯,摇头:“都不是这些,他的毒刚种下没多久,看样子应是提前发作了。”
言锦以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上次受伤是什么时候。”
“易昭靖将军死后的第二天,我们到城外查看叛军的痕迹,突然遇到黑衣人的伏击,那次,王爷被十余名顶级高手追杀,伤的很重。”莫辛皱着眉,笃定的说道。
言锦以皱眉,不就是她救了他的那一天吗?
“那天王爷回了家可有什么反常之处?”
“伤口似乎被处理过,上面敷着的应该是草药,但是回家后依旧高烧不退,请太医前来开了个方子才将高烧压制了下去。”
“方子可还有?知道伤口上的草药是什么吗?”赛阎王突然出声问道。
“药方还有,但是草药就……”
“是我替他敷的止血草药,那日我采药的时候遇见他了。”言锦以脸上有些不自然,似乎还是他将她给送回来的,没想到他当时已经发烧了,毕竟他那时虽然脸色苍白了一点,但是精神还是很好的。
赛阎王看着言锦以点点头:“去将药方找来送给我,我要看看!”
无影闻言,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言锦以在桌边看着,有些惊讶,这么厉害的轻功,怪不得叫无影了。
“无影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这么长时间,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他?”言锦以皱眉。
“无影善审讯,所以一般并不怎么露面。”一旁的追风解释道。
言锦以点点头,看着一边苦恼的赛阎王,轻轻呼出了一口气:“我去看看他。”
赛阎王点头,沉思之余还不忘嘱咐道:“熬点清粥给他喂下去。”
言锦以脚步一顿,点了点头。
喂完粥,正好碰见匆匆进来的言明远,言锦以看着言明远福身:“父亲来了?”
言明远点点头,匆匆走到萧止苏身边:“贤王这是?”
“中毒!”
言明远脸色微变,别人中毒都好说,唯独这贤王,现在朝中似乎是多事之秋,过完年之后先是易昭靖满门抄斩,随后便是几个大臣接连被害,众人查了许久,似乎都没有头绪,唯有贤王这里似乎还有点眉目,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可不好向着皇上交待啊!
“神医可有办法?”
“还不知道。”
言明远脸色一白,若是连神医都没有办法,那太医院的那些人还有机会一试吗?
“父亲,王爷中毒的事情切勿传播出去。府内的人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也要约束好了,无论是近忧还是远虑,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言明远自然知道自己闺女的意思,随即十分痛快的点头:“锦以,你照顾贤王,我去约束一下下人。”
言锦以点头,目送言明远走远。
“楚航?”言锦以看着竹林里的人影,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出什么事,怎么叫着这么急?”楚航看着言锦以,看着她身上没有什么大碍,缓缓松了一口气。
“绝壁山万佛寺后面有一个乱石堆,乱石堆下有一条密道,里面满是金银兵器粮食,你派人去盯着一点,若是有人出现,盯住了他。另外注意安全。”
楚航盯着言锦以的话,脸色微变,面色严肃的点头。
看着楚航消失的背影,言锦以轻吐了一口气,现在萧止苏中毒昏迷,他的人她也不好调派……
赛阎王从屋内出来,看着站在竹林边的言锦以,微微一愣,转念走到她身边:“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萧止苏的毒……”
“最晚明天早上应该就会有答案。”赛阎王第一次觉得棘手,把不出来的毒唯一的可能就是毒性还没有显现出来,但是显现出来的结果是什么……没有人可以预料。
言锦以抬头看着月色,缓缓道:“赛阎王,你说他能挺过去吗?”
“别想了,你要知道,这个人可是贤王!”遵守礼法,刚正不阿,人人敬仰的贤王,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死掉?
“老头,你有没有听过,贤王自小就住进了佛寺,是因为他的身体孱弱……”春日的晚风吹过,吹起言锦以脸颊边的一缕丝发,一角衣袂,脸上似乎还浮现着一抹不可思议。
“等明日,就知道了。”赛阎王看着言锦以,若是与他身上本来的弱症有关,那么肯定就逃不了皇家黑暗的秘密。
言锦以坐在萧止苏身边,一直发着高烧的身体终于在后半夜温度慢慢降了下去,言锦以在他身旁陪了半个晚上,突然松了一口气,竟然就这样看着他靠着床边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金色的阳光从窗外洒进来,铺满睡在窗边上的人儿身上,萧止苏醒来的时候就看见沐浴在金色下人儿眼底一片青黑。转眼看了看房间,周围没有一个人,不由得皱了皱眉,俯身将人抱起来,轻轻地放在床上。怀中的女孩似是不舒服的嘤咛一声,白皙的脸蛋皱成一团。翻了个身,将萧止苏揽在了怀里。嘴里呢喃道:“子息……”
萧止苏愣了愣,已经有多久没人喊他的字了?想着,期身上前,紧紧揽着怀里的人,清冽的声音带着一丝蛊惑,听的人身上暖融融的:“再叫一遍?”
言锦以似乎受到外力的影响,皱了皱眉,眼睛半眯半闭,一副不愿理睬的样子,同时还扭动了一下身体,惹得一向自持稳重的人眼眸暗了又暗,终于情不自禁的去捉住那个水润润的红樱……清风拂起暖纱帐,帐下人缓缓勾起一抹浅笑,看醉了墨黑的瞳……
嘭,门被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