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宁就这样藏在暗处听着两个人的对话,脸庞一片温热。磕磕绊绊的从藏身之地出来,回到自己的院子,在房间中坐了良久,嘴角不由得漫起一抹苦笑,他会怎样喂自己吃下这些东西呢?她想不透,为什么一个悯怀天下苍生的圣僧唯独对自己这样狠决。
第二日一早,献宁躺在床上,等着人来将“重伤”的她抬上马车,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缓缓踏进房间。这样的声音若是在平常献宁根本是听不到的,但是她一直在等着,所以,这个脚步声一响起,献宁几乎立刻就听出来了,嘴中漫上一股苦涩,心脏都在颤抖悠悠的疼着。
在看见不悔的那一刻,献宁还是扯出一抹笑容,倒是将不悔吓了一跳,他知道献宁是假受伤,为什么仅仅一夜的时间她就憔悴成这样?只是现在不悔的注意力全部都在手上的食盒上,就算是心中有什么疑惑,不悔也没有精力去揪住深究。
“不悔大师”献宁看着他手中食盒,眼中划过一丝伤痛。
“听闻你们今天就要走了,我来看看你。”不悔佯作镇定的将手中的食盒放在献宁的窗边,“我做了一点点心来给你吃。”
“是吗?”献宁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中带着惊喜。
不悔轻轻的嗯了一声,始终没有勇气抬起头看着她,自然也不会注意到献宁嘴角的那一抹苦涩,“我去端杯水来。”
献宁来不及阻止,就见不悔起身离去,背对着她站在桌前,缓缓的倒了一杯水,而后端回来给献宁。
“谢谢。”献宁接过水,盯着杯中晶莹清澈的水,低着头,嘴角微勾,带着说不出的嘲讽与怜悯,究竟哪个是应该给我吃的?“我刚刚才吃了早膳,喝了水,现在真的一点东西都吃不下了。”
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杯子,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良久下带给不悔:“大师喝吧!”
不悔肩头微抖,接过献宁手中的杯子:“我,也不渴。”
“哦!”献宁垂下眸子,盯着身旁的食盒,“那大师还未吃东西吧,这点心你可以先吃着。”
不悔愣住,看着献宁心中竟然有些心虚,“不,不用了,我做的时候已经吃过几个了。”
这是真话
献宁笑笑,没在说话,但是心中实在苦涩的很。
“原是特意做给我吃的。”
“是。”
“大师有心了,还真是别出心裁”
“”
“茶水也是特意端给我喝的?”
“”
不悔不明白献宁话中的意思,还以为她是想喝水了,赶紧点点头:“你要喝吗?”
“谢谢大师,我真的不渴。”献宁看着外面进来的飞双,抱歉的笑笑,“这水我是真的不能喝了,但是糕点我就收下了,留着在路上吃。”
不悔点头,随即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赶紧拦住:“不要!”
献宁诧异的看着他,心中刹那间萌生了一种骐骥,希望是他改变了主意。
“这糕点凉了就不好吃了,不要带了。”
献宁看着他,唇角的笑容还没有绽开,就又听他说:“公主若是想吃,现在吃正好!”
“”献宁愣住,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嘴角的笑容就这样半僵着,脑中嗡嗡轰鸣声似乎想要将她的意识震碎,不知怎地,她嘴中吐出了几个音节
“好,烦劳圣僧给我一块吧!”
不悔不敢看她,直接从食盒中拿了一块,递给献宁,献宁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叹道:“好香啊,想必会十分好吃的吧!”
不悔的身子轻微的战栗着。献宁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看他了,朝着飞双伸手:“飞双,我们走吧!”
府上没有合适的男子背献宁上车,这个重任就落到了飞双身上。飞双闻言,也不多说,立即上前将人抱起,走到门口出,不悔似乎听见献宁的一声道谢或者叹息
“不悔,谢谢你的苦心!”
此时的不悔脑中一片空白,自然午饭辨识献宁的话,甚至他都以为这是他的幻听。
良久,不悔才从这虚无中挣脱出来,盯着自己手中的茶水和一旁的糕点,不知是悲是喜缓缓将食盒提起,出了房间,坐在院子中的一棵大树下,先将手中的茶水倒掉,又将食盒中的糕点碾碎,埋在了大树下。
言锦以也十分喜欢献宁的那辆及其舒适的马车,迫不及待的就怕了上去,萧止苏无奈摇头,跑去外头给二人驾马车去了。言锦以上了车,坐在十分舒适的马车里,嘴角轻轻叹了一声:“果然还是这个马车舒适啊!”
献宁淡淡的笑了笑,看着手中的糕点出神。言锦以好奇,看着她手中的糕点,梅花形状,做的十分漂亮,不由得打趣道:“怎么一直盯着这个糕点看?它有啥不一样?”
“嗯!”
还真不一样?言锦以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糕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打趣的看着献宁:“不会是不悔大师做的吧!”
“嗯!”献宁说的淡然及了,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不看言锦以的惊讶,又轻轻的说了一句,“用料,也很不一样。”
言锦以不明所以的看着献宁:“啥不一样?”
献宁将手中的糕点递给言锦以,不理会她的惊讶:“闻闻。”
言锦以接过糕点,狐疑的看着献宁,哪里有要闻闻糕点的,现在年轻人恋爱的新花样吗?手中的糕点刚触及鼻尖,言锦以的脸色倏然一变:“忘情药?”
献宁脸上的血色终于在这一瞬间退的干干净净,嘴角带着一层苦笑:“果然”
果然什么?言锦以看着献宁,等着她给她一个解释。
献宁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脏抽抽的疼了起来:“他第一次为我做的东西,只是为了让我忘记他。”
言锦以不可置信的看着献宁,她不明白不悔为什么会这么做,昨天萧止苏和她说过不悔曾找过她,她以为他是想通了的,此时为何言锦以想到了赛阎王,他是知道了赛阎王在这里之后改变的主意吗?
“你怎么,会知道这里面”言锦以觉得嘴里有点苦,说出来的话也有点压不住的苦涩。
“昨天他去见神医被我撞见了,他们没有发现我。”献宁说着拿过了言锦以手中的糕点。
“你”
“我?”献宁看着糕点,嘴角带笑,贪恋的将糕点放在鼻子下,“为什么我的记忆要他来帮我决定?”
献宁嘻嘻的笑着,掏出一方手帕,将糕点包裹住,研碎了小心的收起来。献宁深吸一口气,捂着胸口,泪眼汪汪的看着言锦以:“好疼啊!”
言锦以紧紧揽着怀里的人,让她躺在自己身上,感受着自己的衣裳一点点湿透,一国公主,天之骄女,她得到的疼爱就算是将所有的公主都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比得过她,但是依旧都不能什么事都自己做主,就算是两情相悦也不可以
车外骄阳满天,车内阴雨绵绵,就这样行了一路,从怀康道度平加紧脚步也要三天的时间,一路上献宁的话少的可怜,整个人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众人似乎也感受到了献宁的心不在焉,常常会在休息的时候装作无意间来找献宁聊上几句。其中当属柳庄易最为频繁。因为这一次他们要去的是度平,柳家人对这个地方充满了戒备,更不放心柳逸凡一个人前去,柳庄易便跟着他们一同前往,待度平一行结束后,柳逸凡随贤王回建京,柳庄易回怀康。
终于带了度平临边的小镇,一行人日夜赶路早就已经累的不行,言锦以和献宁因为坐的马车,所以较为轻松一点,看着他们忙忙碌碌的修整和补充物资,言锦以带着献宁就有些闲了,看着怏怏的献宁,言锦以已经心疼了一路子。
“我带你去喝酒吧!”言锦以提议道,情伤什么的,喝点酒麻痹一下最好了,最好是能在醉酒中清醒过来,就再好不过了。
献宁想了想,点点头,左右两个人也没有旁的事情做,去借酒消一下愁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萧止苏听说话只是皱了皱眉,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寒星跟着两个人,因为不能带太多人,所以言锦以只带了飞双和寒星两个人,从霜和木槿和追风先一同回建京了。飞双和惊魂也是在暗处跟着,一路上都是萧止苏在驾马车,所以他们这一行人除了容貌倒也没有太过于引人注目。
言锦以拉着献宁找到了一个酒肆,问小二要了一个包间,点了许多酒菜。刚拿起筷子,言锦以一摸口袋,拍了拍脑门,看着寒星道:“我好想忘记了带钱”
献宁和寒星同时一愣,摸了摸自己身上,无奈道:“我也没带”
言锦以嘿嘿一笑,无辜的看着两个人,寒星无奈摇头:“夫人和小姐先吃着我回去取。”
献宁脸上带了点笑意,慢条斯理的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缓缓喝下,赞道:“倒是好酒。”
言锦以闻言,立即迫不及的给自己到了一杯,酒刚入喉,言锦以暗道一声不好,立即道:“献宁,不要喝了!”
献宁不明所以的看着言锦以,两杯酒下肚,眼神已经开始涣散,嘴里的问句还没问出来,就倒了下去。言锦以大惊,忙起身查看,只是起身到一半言锦以晕了过去。
寒星去取钱也不过就是一盏茶的时间,回来便看见包间内已经没有人了,桌上只有饮过酒的痕迹,寒星知道没有事情言锦以是不会离开的,就算是有事,也会留下讯息,不会带着献宁去冒险。寒星铁着一张脸,拉过一个经过的店小二:“这个包间里的两位姑娘呢?”
店小二眼睛闪烁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回来,脸上露出茫然和惊恐的表情:“姑娘,姑娘,有话好好说,我也不知道啊!”
寒星在锦言堂呆久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国家间谍说谎她都能瞧出蛛丝马迹,更何况一个店小二,寒星几乎是立即就感觉出事情不对劲,将店小二推到一旁。轻喝一声:“店里所有人都不准离开!”
说罢,一根竹筷便稳稳的钉在门框上,同时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号弹,放到天空,空中突然一声巨响,引得所有人都开始驻足观看,一缕黑色烟雾在天空中甚是扎眼。
这事锦言堂最高示警,只要是锦言堂的人看到就必须到暗点集合。
萧止苏也看见了这个烟雾信号,眉毛微皱,心中似乎有一点不好的预感。飞双立即出现在萧止苏身边:“锦言堂最高信号。这个标记应该是寒星的。”
寒星刚刚走没一会儿,信号弹发的这样急,肯定是言锦以她们出了什么事。身上寒气四散,冷声道:“走!”
酒馆中的人原本还对寒星有所不满,当看着没入门框一半的竹筷,大家不满的话就这样憋在了喉间,静静的看着这个身上散发着煞气的丫鬟打扮的女子。掌柜的看着这一幕,猫着腰想要出来,嗖的一声,一根竹筷插在掌柜的眼前,还轻微晃动了几下。
“我说了,不准动!”寒星声音仿佛是三九严寒中出来。
“这位姑娘,就算是有两位姑娘从我们小店里走了,那也得报官处理不是”掌柜对上寒星的眸子,嘴中的话渐渐息了,下意识的吞了吞口水。
“官?”寒星轻笑一声,“会报的,但是这两个人若有任何闪失,在座的各位,都别想安安稳稳的过好下半辈子了!”
说着,目光悠悠的落在一旁的店小二身上,嘴角挑起一抹轻狂的笑容。寒星靠在窗前,看着由远及近的萧止苏等人,拽着店小二来到萧止苏面前:“主子,夫人和小姐不见了!属下办事不力,请主子责罚!”
萧止苏抿着唇不说话,目光落在寒星手里的店小二身上,店小二次此时才觉得,原来寒星还是比较温柔的
飞双惊魂拖着人立即跑进酒楼查探起来,出来的时候脸色十分难看:“酒没有问题,但是酒杯的外延被人下了效力很强的迷药。”
“里面没有打斗拖拽痕迹,属下认为应该是有密道。”
萧止苏冷眼看了看酒楼内的坐的满满的人,淡淡的嗯了一声,冷声道:“任何蛛丝马迹,查!”
再次低头看着脚下的这个人,接在吐出一个字:“审!”
飞双和寒星对视一眼,寒星淡淡道:“主子,属下去找人。”
找什么人,萧止苏自然知道,点了点头,眼中满是阴鸷。让一旁的柳逸凡和柳庄易看了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这个地方,竟然敢公然掳走少女,就说明人家没在怕的,估计从这个客栈中是找不出来什么的,寒星几乎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个问题,毫不含糊的放了信号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