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诣从远处走来, 就寒沉的脸此刻愈发阴云满布,萤雪就站在原处,笑吟吟宋诣, 毫不在乎自己说出的话会宋诣造成何等波澜。
她似乎已经不算再装下去了。
南棠往旁边退开, 这仿佛凝固般的局面, 心里一万次想要从璩灵洞离开,她发现自己并不擅长处这样的情况,这比让她挑战隋流一百次痛苦。
“六师妹的话, 是何意思?”宋诣一眼没南棠, 盯萤雪问道,音仿佛咬后槽牙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的。
众所周,宋诣萤雪情根深已经数十年, 尽管一直未得回应,尽管一直道她的心另有所属, 也仍未放弃, 一厢情愿地付出了许多年,到头来,似乎成了一场荒唐的笑话?
“三师兄, 我再说一次,我不希望你们来找师姐。”
她当年, 也是这么说的。
宋诣猛地转头望向南棠,而后又回萤雪,一步一步朝她走去:“萤雪,这么多年来你在利用我们?”
“你情我愿的事, 怎么能叫利用?我可曾逼你们做过任何事?”萤雪反问道。
“你瞒了我们这么多年,为何不继续瞒下去?”宋诣双拳紧紧攥,有些真相他宁愿永远不道。
“那是因为没有必要了。”萤雪语毕倏地飞身半空, 伸手横扫,一阵风沙卷来,生生将宋诣逼退三步。
他们再也帮不到她了。
庞大的威压随即笼来,就连南棠也被笼于其中,心中大骇。
宋诣色顿变:“你的境界……”
元婴中期。
她刚才在莲境内说的要超越江止,并非大话,而是她已经办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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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回到化波峰时,怦怦跳动的心脏还没平静。
重虚宫境界最高的原是江止,元婴初期,而萤雪的境界一直落后江止一点,是结丹大圆满,正待闭关结婴,怎她的元婴竟结得悄无息,且直接就攀升至元婴中期。
整个派,竟无一人晓。
又或者她早就结婴,只是刻意压制境界以避外人耳目。
不论是哪一,让南棠大为吃惊,这个消息若是传出,相信整个派会震憾。
宋诣还在璩灵洞外与萤雪峙,南棠一点旁观的心情没有,只想有多远跑多远,好让这混浊的水别泼到自己身上来,还没等他们争执出个结果,她就悄悄离开了。
也不道结局会是如何。
南棠胡思乱想地进了冥思洞。
阿渊和衔宝正面面坐在地上,无聊到拿片冰桑叶放在正,勾引两只蚕宝宝赛跑。听到洞口传来的音,衔宝立刻转身,只是刚跳到半空,就倏地被南棠收进了戒指里,连委屈来不及露。
小奶虎有些诧异地身,南棠凝重的情轻吼了一。南棠上,二话不说架小奶虎的腿把他抱,道:“告诉我,萤雪什么来历?”
阿渊不璩灵洞发生了何事,与她视片刻,忽然张嘴。黑雾涌出,绕到她耳边,奇怪的音再度响。
“萤雪非人,离他越远,越安全。”
语尽,黑雾又回到小奶虎体内。短短一句话,仍旧耗尽他所有力量,小奶虎的头歪向一旁,有气无力地她。南棠心头一紧,将小奶虎放下,给他灌了些生气,再想问他几个问题,可他却紧紧闭上眼眸,似乎不愿多说。
“萤雪非人”这四个字,南棠无从寻到答案,只是单凭阿渊不惜冒虚弱的风险也要出来交代这一句话,她就能品出其中非比寻常的意味,此时再想萤雪平素所行以及她那些心思,南棠不免有些毛骨悚然。
以萤雪眼下境界,她是不过的,三十六计只能走为上计——闭关结丹,再随南山师兄外出历炼。
离得越远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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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霄峰,穹海。
江止盘膝于穹海的飞岩上坐调息,缭绕的云雾将飞岩遮去,远观便如仙人盘坐云端一般。
画面虽然静好,但江止的心境却无平静,总有郁郁之气沉闷胸口,化不去吐不出。
不多久,他倏地睁眼,望向不远处。云雾略散,有人摇摇晃晃地朝他走来。
“老三?你怎么这副模样?”江止蹙了眉,“发生了何事?”
来的是宋诣。
他今日不同以往沉冷,眉间全是夹杂愤怒的颓靡,脸颊微红,醉醺醺得像踩在棉花上走路般,一身的酒气大老远就飘到江止鼻间。
“师兄可,六师妹现下境界?”他含糊不清问道。
江止微愕,而后垂头:“我道,元婴中期。”
那日得萤雪在五莲峰上盗取宝物,他去救她时就已经发现了。不不觉中,萤雪已经超越了所有人。
“原来师兄已经道!”宋诣嘲讽般笑开,又道,“那师兄可六师妹心仪何人?”
江止答不上来,诧异地宋诣。
“师兄又可,六师妹为何接近我们?”
“你想说什么?”江止见他似乎醉得不轻,又道,“宋诣,你喝了多少酒?”
宋诣摆摆手,笑凑到他身边:“师兄,你一定不道,六师妹接近你我,为的是小五。”
江止面露迷惑,不解此话何意,宋诣附耳一语。
“蠢,蠢透了。”说完话,宋诣扶江止肩头缓缓瘫倒在飞岩上,仰面朝呢喃出一句话后闭上眼睛。
江止听完面无表情地盯,不多时,他面色一白,鲜血自唇间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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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的动作异常迅速。
冥思洞的东西半就收拾完成,她匆匆带上阿渊和衔宝赶去殊灵洞。
殊灵洞位于宁霞峰北面山上,灵气充足,视野宽阔,也是处得独厚的修炼之地。虽然常织织已经将东西带走,但是殊灵洞依旧残留不少常织织的影子。
比如洞府内悬挂的浅粉色纱幔,比如内外洞相连处垂落的泛浅粉光芒的晶帘,再比如刷满粉晶沙的石壁……怎么怎么不像南棠的风格。
想不到常织织那么个要强的性子,竟把洞府装饰得如此……出人意料。
南棠这满眼亮闪闪又粉嫩嫩的洞府,额头有些抽,但现在要改也是不可能的,少不得安置下来。殊灵洞很大,由外到内共分五个洞室,有三道厚重石,若是彻底关闭可御万斤之力。最里面的石洞,就是闭关修炼的地,布置得十分简单,仅一座坐用的玉石榻。
衔宝扯南棠的发尾跟进了石洞,又顺头发爬到她肩头,朝她伸手。
“姐姐,要抱!”
她已经抱小奶虎走了一路。
南棠转头了眼衔宝,小少年一双眼雾朦朦的眼落在她怀中的小奶虎身上,一脸委屈巴巴的小模样。她再一怀里的小奶虎,小奶虎有气没力地蜷,还没恢复过来。
“衔宝乖,你阿渊……哥哥病了。”南棠想了想,才衔宝用上“哥哥”这个称呼。
勉勉强强这么叫吧。
衔宝“哼”了安静下来,南棠将小奶虎放到玉榻上,叮嘱了他们几句,又出去收拾东西。衔宝这次没跟南棠出去,他蹦哒到小奶虎身边,歪头盯他。
确认南棠出去,小奶虎忽然睁开左眼,不屑地斜睨衔宝,勾一边虎嘴笑了,连虎须跟一翘——苦肉计这么高级的技巧,一只泼猴如何得穿?
衔宝立刻便跳来,怒地揪了把他的虎须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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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棠的东西不多,半时间就已把殊灵洞收拾妥当。
在新洞府休憩一夜,翌日一早她就上山尽峰,一来要将南山觉交托的事了结干净,二来也要与南山觉会一。
来的次数多了,南棠也已摸透南山觉的脾气,反正不去触犯他的禁忌,她在山尽峰做什么,南山觉不会睬,是以她到山尽峰时虽然并没瞧见南山觉,也能驾轻就熟地忙碌自己的事。
是两因为试炼而堆积的活计,照就是分离灵源,只是复杂度提高了需要多花点时间,南棠想早点完成,早就给南山觉交代好回去闭,便沉下心忙来。
日头渐升后又渐落,时间转眼过午,她分离土壤的速度虽然快,但驾不住南山觉交代的活计一次比一次难,做久了也难免精匮乏,她了眼完成一大半的活,正想闭眼调息,忽然间南山觉调制灵土的禁地内涌出一股五灵紊乱的灵暴风。
风卷沙砾,在半空变成浅灰的风卷,如同一只狂暴风龙朝外疯了般撞来。南棠猝不及防被刮得险些飞到半空,她勉强定住身体,这股狂风已朝茅屋后吹去,心里暗叫不妙。
茅屋后面的小园子是南山觉的禁地,那里头了许多奇花异草,是南山觉的妻子在世之时与他在外游历中挖回培植的灵植,里头寄托南山觉妻子的思念,平素是他亲力亲为照,从来不假手他人,也不容人靠近。
然而灵植脆弱,今日这股妖风来势汹汹,怕是要毁了那片灵植。
南棠并没时间犹豫,眼见这股妖风已经吹向屋后,她袖中射出一道青藤缠在茅屋柱子上,整个人借势飞,掠到屋后的小园中,借柱子固定身形后,抬手朝半空抓去。
几粒细砂被她抓进掌中,她似乎也摸到了无形的灵气,几点青光亮,暴动的灵气仿佛被安抚一般,狂乱的风竟从四面八倏地钻进她掌中。
她在掌心缩小成一束风卷的妖风,心内也诧异,刚才她不过是想以自己的真气抗这股妖风而已。
“虞师妹!”南山觉的音响。
南棠猛地攥拳,妖风四散消失,她立刻转身。
虽然妖风被制止,但小园子还是受到一些影响,倒了几株灵植,南棠不该如何解释自己闯进这里的原因,怕他怪现,便道:“南山师兄,不,我不是故意……”
话没说完,南山觉却摆手示意她不必道歉,又道:“你不用解释,我明白。多谢你替内子护灵植。”
南棠这才放心,随他出了小园。
“我听嫣华说你的弟子在试炼上大放异彩,夺下胜利,恭喜。”他边走边说,道贺的话被他说得四平八稳不带喜气。
不过南山觉就是这样的人,南棠不以为意,道了:“弟子争气而已。”
二人走到茅屋外,南棠刚要提闭关之事,南山觉开口了:“试炼结束你要结丹,手上的活计完成后,自去闭关,不用与我道别了。这里有两道禁制符箓,你收吧,权作我祝你结丹成功的贺礼。”
南棠接下一,竟是两张上品灵符,并且是她现最急需的禁制符箓。结丹闭关最怕有人扰,一般需要有人在外护,南棠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护,只能用布置符箓增加洞府防御。
这份馈赠来得太及时,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多谢南山师兄。”南棠郑重道谢。
南山觉坦然受她拜谢之礼,又道:“你既然灵气有特殊赋,修炼之时不妨由此入手,虽然你的纯木灵根修行不易,不过若能驾驭灵气,达到五灵随心的地步,无需功亦可修为大增。”
这便是南山觉给她的提点了,虽只寥寥几句,却也足够南棠深省。
“谢师兄赐教。”南棠再次拜谢。
南山觉点了点,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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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五日,南棠完成了南山觉交代的所有活计,并向玉观峰请辞了丙班老师一职,与丙班新任老师交接妥当。而自那日她拒绝萤雪后,萤雪也没再找过她,几个师兄也销匿迹一般,期间只有夏淮寻过她一次,叮嘱了些闭关注意事项,但夏淮的情,应该不道宋诣、江止和萤雪间的事。
她离开璩灵洞后宋诣与萤雪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不道,南棠也不愿睬,她的当务之急是闭关。
闭关之她找了个借口离开派,去了趟最近的驭兽派。
足有七日,她才归来。
殊灵洞厚重的石被人开后又关紧,南棠冲进洞府,高道:“阿渊,快出来,我给你带了什么回来!”
她有把握,他一定会喜欢的。
因为这回,终于不是死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