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妙筠肯定在遮掩,她想隐藏一些事情。”
郭玲钰皱起眉头:“小虎,这说不过去啊!新秋的事情还是她托我帮忙,我才把你从内地请过来。”
“这是两码事!”虎平涛解释:“首先,她是姚新秋的母亲。当妈的都希望女儿顺顺当当,平安幸福。所以陈妙筠迫切想要解决她女儿目前的心理问题。这就需要从源头上查起。”
“其次,陈妙筠本人也没有闲着。她在调查过程中肯定有所发现,我猜测是因为涉及到姚新秋本人,或者李博文……总之有些东西不能摆在台面上讲,所以她对我有所保留。”
郭玲钰想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小虎,会不会是你想多了?”
虎平涛目光微凝:“陈妙筠之前介绍情况的时候,说到一件事————她说她母亲,也就是姚新秋的外婆,在姚新秋病发后,带着孩子去黄大仙求神拜佛。老人做这种事很正常,而且港城历来就是一个香火旺盛的地方。神灵真假我们暂且不论,但老人……呵呵,我想说的是,老人对孩子的影响力很大,甚至有可能是一辈子。”
“我对陈妙筠年轻时的生活状况一无所知。我只能根据自己的经验作出判断。就以我为例子,平时工作忙,一个星期也难得回趟家。现在我媳妇生了双胞胎,光靠她自己肯定看不住,所以两边的老人都得帮忙。至少在孩子三岁以前是这样,大部分时间都得交给老人管着,毕竟我和琳琳都要上班。”
“三岁以后就不一样了。孩子上幼儿园,白天有老师,下午再把孩子接回家。”
“所以在这段时间,老人对孩子有着绝对影响力。他们的喜好、思想、逻辑等综合方面都会对孩子产生效果。”
“现在把问题回到姚新秋。她为什么会夜间惊醒?为什么会说梦见血肉模糊的张雅翠?”
“那是她的同学,而且还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
“女孩子历来比较胆小,对于神神怪怪之类的事情也很迷信。比如笔仙和碟仙,首先就是从女生群里开始流行。姚新秋小时候与她外婆接触多,完全有可能受老人影响,对神怪之类的事情产生崇信。”
“古话说的好:平时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心理方面的问题与这个是想通的。心理负担如果无法得到缓解,会随着时间逐步加重,进而在思维和身体等多方面造成严重影响。”
“姚新秋也许不是每天晚上都梦见张雅翠,但她肯定在沉睡的时候产生连贯性思维。只要每周次数超过四次,就会被主观思维默认为“每天”,甚至有可能默认思维更短,更频繁。”
郭玲钰愣住了,良久才缓缓地问:“小虎,你怀疑新秋是凶手?”
虎平涛摇摇头:“我还是那句话,目前没有证据,姚新秋也没有杀人的理由。凶手犯案是要有动机的,如果不找到这个关键的切入点,就无法证明推理结果的真实性。”
他缓缓地说:“所以郭姐您的帮我,更多,更频繁的接触姚新秋。”
……
餐厅很不错,装修格调豪华。郭玲钰订的包房位于二楼,等她和虎平涛抵达的时候,陈妙筠母女已经提前到了。
“这是我女儿姚新秋。”陈妙筠笑着介绍:“新秋,起来与平涛哥哥打个招呼。”
这是一个身材纤瘦的少女。她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款式很普通,裙边和肩膀部位有大片的蕾丝镶边。头发很长,用一根淡青色缎带扎着。脸上画着淡妆,相貌中等偏上,肤色苍白。
她伸出手,脸上虽然带着笑,声音却不大:“你好。”
虎平涛握住她的手,感觉有些微凉,他的笑容一向具有亲和力,刻意控制的语音听起来富有男性魅力:“初次见面,我是郭平涛。”
郭玲钰说了————名字不变,姓改为“郭”。
餐厅的温度比外面高一些,虎平涛进了包房就脱去外套。白色运动T恤很合身,外露的双臂肌肉非常发达,膨胀的胸肌从衣服下面高高鼓起,身形轮廓甚至比专业运动员更加明显。
他的皮肤细腻,肤色偏白。但绝不是姚新秋那种近乎病态的苍白,而是色阶更深,偏向于黄种人本色的那种类型。
姚新秋立刻被吸引住了————这个第一次见面的年轻人有着黑曜石般的眼眸,笔挺高直的鼻子,深黑色头发剃的很短,却充满了青年特有的朝气。
这一切都是她必须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的原因。
其实对于今天的晚餐,姚新秋是比较抗拒的。
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事,以至于她对现实产生了深深的怀疑,搞的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除了自我封禁,关在家里看书,感觉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会将本就糟糕的状态引向黑暗面。
她与母亲陈妙筠争执了很久,终于选择妥协,换了一条勉强能看得过去的裙子,参加这次聚会。
郭玲钰是不能得罪的。虽然她是母亲的闺蜜,两家关系很熟,但郭氏集团的大名在港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姚新秋原本抱着敷衍的态度,觉得只要坐在椅子上不说话,默默吃东西就行。反正聚会总有结束的时候,大不了听着她们说话,自己在旁边当哑巴。
虎平涛的出现,让她觉得突然间出现了一束光。
倒不是说立刻对他产生了关于爱情方面的想法。姚新秋只觉得这位刚从法国留学回来的“郭平涛”身上的光环实在很耀眼,人长得英俊帅气,还有着堪比健身教练的完美肌肉。
所有这些,都是小女生喜欢,并且一再加分的东西。
姚新秋家庭环境不错,她从小接受艺术教育,舞蹈和钢琴是主项。等到大一些,陈妙筠给她增加了体能训练,聘请专业的健身教练。
人都喜欢美丽的东西。
姚新秋认识郭玲钰。当她看见郭玲钰带着虎平涛走进包房,这个从未见过的男青年用一种轻灵且优雅,专属于T型台走秀的步伐进入自己的视野……那一刻,她觉得阴霾已久的心灵空间真正被照亮了一部分。
见状,陈妙筠心中一喜,连忙拉开旁边的椅子,招呼着虎平涛:“来,坐这儿。”
喜欢什么的暂时还谈不上。看得出来,女儿对虎平涛的第一印象很不错,这就是沟通交流必不可少的前提与基础。
虎平涛从冰桶里拿起已经打开的红酒,给姚新秋的高脚杯里倒了一些。
她慌忙摆手:“……我……我不会喝酒。”
虎平涛笑起来很好看,两片完美的嘴唇中间露出一条缝。他把酒瓶递到姚新秋面前,指着法文商标解释:“这是勃艮第的酒,味道很不错,酒精度数也不高。少喝点儿,对你的身体有好处。”
被他那双漂亮的黑眼睛看着,姚新秋感觉脸上火辣辣的,不好意思低下了头,左手在没人看到的椅子侧面抓住裙摆,用力捏了一下又松开,轻声低语:“……我没喝过酒……真的。”
郭玲钰坐在餐桌对面笑道:“新秋,你现在是大姑娘了,少喝一些没问题。呵呵……不信的话,问你妈妈。”
陈妙筠也很配合:“喝吧!没事儿的。”
倒不是说这瓶酒有什么问题,这只是很普通的开场白。虎平涛之前就与陈妙筠商量过接触并取得姚新秋信任的相关步骤。两家人聚会是个很不错的理由,开场白肯定是酒水。如果姚新秋不喜欢,或者拒绝红酒,虎平涛接下来还可以用各种饮料和水。
姚新秋怯生生地看着摆在面前的红酒杯,虎平涛不失时机地端起自己的杯子,微笑着主动凑到她面前:“以前我就姨妈说过,陈阿姨有个非常漂亮的女儿。今天见了,感觉你真人比姨妈说的还要漂亮。”
姚新秋有些难为情,连忙端起杯子与虎平涛轻轻碰了一下。她脸上一阵发烧,从耳根一直红到腮帮,声音压得极低:“……谢谢!”
微抿了一小口红酒,以前从未有过的陌生感进入口腔,沿着舌尖表面迅速弥漫。与所有初次接触酒精饮料的人一样,姚新秋很快变得话多起来。
“你在法国上哪所大学?”她颇感兴趣地问。
虎平涛随口说出之前与陈妙筠商定的学校,笑道:“我这次回来时间不长,一个月后还要回去。等你放假来法国找我玩吧!我带你逛卢浮宫,还有埃菲尔铁塔。”
“好啊!”姚新秋频频点头:“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去。”
这话就说得比较含蓄。
虎平涛谈兴很高:“法国南部也不错,海产丰富,而且新鲜。靠近西西里岛的几个港口城市风景优美,你可以在那里吃到最美味的虾,还有牡蛎。”
“波尔多地区的风景也很美,那里有面积庞大的葡萄园。我认识几个庄园主,你可以跟着工人在葡萄园里到处逛,累了就去地窖里找自己喜欢的葡萄酒,配上新烤的饼干……我保证,那是你从未感受过的滋味儿。”
姚新秋眨着眼睛,好奇地问:“饼干……应该是面包才对吧?”
虎平涛解释:“如果是面包,就必须是很脆硬的法式长棍。不过那种东西只能在专业的面包房里才能烤制,酒庄里就很少见,也不会常备。我说的饼干是粗饼,专门搭配红酒的那种。就像卤肉饭,小米饭肯定不行,必须用大米煮熟,才能吸收味道浓郁的卤肉酱汁。”
他说的这些不是什么秘闻,只要稍微花点儿心思,在网络上都可以查到。说话的魅力在于语气、音调、环境,还要加上说话者本人的肢体动作等方面……总之,这番表演的确达到了目的。姚新秋听得津津有味,脸上也展现出久违的笑意。
所有话题都围绕着“旅游”,但虎平涛只说国外和大陆,丝毫没有提及港城。
马来亚、加纳大、澳洲、大陆……有些地方虎平涛去过,有些没有,但他记忆力非常好,背熟了资料,再加上演说般的即兴发挥,在姚新秋眼前打开了一扇全新的知识大门。
她眼睛里开始冒出闪亮的小星星,满面都是崇拜和羡慕的表情:“这些地方你全都去过?”
虎平涛笑着点了下头:“我常年在国外,再说我学的就是旅游专业。我在米国刷过盘子,在意大利做过披萨,在内地骑过自行车,在挪威做过熏鱼……总之一边工作一边玩。”
按照之前商定的计划,陈妙筠不失时机地插话进来:“你家里不给你钱吗?”
“给,但给的少。”虎平涛坦言:“我这么大的人了,总得自己养活自己。再说旅游这种事情不光是为了玩,主要是跟我所学专业有关,到时候要写毕业论文的。”
郭玲钰也加入话题,她像长辈那样轻拍着虎平涛的肩膀,笑道:“老在外面跑也不是个事儿。你还是要回来,多和家人在一起。港城的旅游景点很多,文化氛围也很浓厚,你应该把港城当做论文写作的重点,多在这边体验一下。”
“好啊!”虎平涛欣然允诺:“那我就在港城周边多走走,看看。”
陈妙筠接上话题:“港城变化很大,平涛你刚回来,很多地方跟以前不一样了。要不这样吧!新秋最近待在家里休病假,让她带着你去外面逛逛。”
不等女儿说话,陈妙筠立刻转向姚新秋,笑着说:“刚才平涛说了,你去法国就找他,他负责免费导游。那他在港城这段时间,你就做他的向导。一来一去,对等交换好不好?”
看得出姚新秋已经动了心。虎平涛的相貌、气质、性格都很讨人喜欢,再加上郭玲钰的关系……她很愿意招待“郭平涛”这位客人。
车祸发生后,陈妙筠为女儿办理了长达半年的休学,刚好一个学期。
姚新秋也很想尽快调整自己的状态,从阴霾中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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