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 我带你们走。”江宓护着几个孩子,他一手牵着纪雪松,一手拿着一柄铁锤打头阵。他们不是刑侦人员, 此时又是黑灯瞎火,唯有一个手电筒照明,纪雪松最初所想,果没有通灵术和罗盘, 普通人确实难以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这名蛊师所住的脚楼,在山坡上最偏僻一处。趁蛊师被下了药,纪雪松冲到对方的笼房, 翻找那些瓶瓶罐罐,混着血液,调配合适的药剂,也许是他强大的巫蛊天赋, 他递过几只虫子, 另外四个孩子毫不犹豫就吞了, 哪怕脸上现蜈蚣般狰狞的青筋,也不畏惧, 仿佛早等着这一天了。
以纪雪松为首的这群孩子理智过分, 令云景师徒有些震撼。
接下来的行程像极了国产恐怖游戏,江宓他们三人, 一人牵着两个孩子, 三人上山容易些,下山有八个人就有点慢了。
孩子们平日吃一些剩菜剩饭,关键时候根本跑不动,他们顺着芭蕉叶林走,此地栽种的芭蕉叶大到可以遮蔽一个成人, 走来很隐蔽。
这地方雨水充沛,密林间道路泥泞,手电筒照明只能照射地下一小部分。
江宓牵着纪雪松和一个小女孩,注意着他们脚下,果有人摔泥坑里了,就及时拽来。
就在这时候,云景突然挡在江宓面前,一把桃木剑横亘于胸,少目光凛冽,“宓哥快走!”原来芭蕉林外不知么时候,现了几个表情阴霾的巡山村,手里还牵着一条大黄狗。村们眼神冷冷的,仿佛他们是么外来窃贼。
双方对峙了好一会儿,氛很僵持。期间小胖子哆嗦了一下,躲在江宓身后,颤颤巍巍告状道:“我们每次要跑,他们都会把我们抓回来!”
那就是一伙儿的!
云景沉不住,一手攥紧了桃木剑,一手拿符纸,口中低念叨着咒语,眼看场面冲突在即,江宓突然率先收了自己的锤子,作为一个休战的信号,他开口对村指明方向:“解蛊的东西在二楼笼房,药剂已经调配好了,现在去还来及。”对话完,他第二个动作就是按下云景的桃木剑,平静道:“别管他们,我们走。”
说完,他拉着两个孩子率先走了,程视一群村若物,仿佛彼此只是一条道上偶然相遇的陌生人,擦肩而过后,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
云景不信邪,执意想护着江宓往外走,可令他错愕的事情还在后面,这些村来势汹汹,却果真没有任何举动,冷眼观望他们走了,那条细细的狗绳程也扯紧紧的。
直到下山,他们的脑子还有点转不过,“他们为么不阻止?”
路途上摸过芭蕉叶,知晓村里某些秘密的江宓摇头道:“他们不是包庇,只是受制于人。”
根据当地的风俗,对于培养草药和养虫的蛊师,整个村都是厌恶愤怒、恐惧躲避的。果蛊师对孩子下手,那是犯了他们的逆鳞和忌讳。他们忌惮这类人,历史上还曾烧死过不少秘密养蛊的养药婆。据说,果远远遇到蛊师的身影,当地人在吃东西也会立刻吐来,生怕自己形之中被下了蛊。千百来对辜之术的忌惮是深深刻入骨髓的,所以村怎么可能包庇村里那名蛊师,只是法请到明的蛊师解蛊,暂且受制于人罢了,整座山才会充斥着阴郁黑。在这样的情况下,纪家三口子哪怕找到了孩子,也根本法带走。
“原来此。”云景喃喃自语。
在江宓打电话时,云景往山上眺望,却见黑夜笼罩的大山升了一片冲天火光,燃烧的是那栋山坡脚楼!少里一惊,这不可能那么巧合。他们前脚刚走,后脚老蛊师的房子就被人烧了。
云景想到离去时,那群村冷漠情的面孔,中悄地打了个寒噤。
另一边通灵节目组好不容易上了山,他们是带了十成十的准备,想要收服以人养蛊的玄学界败类,结果没想到等他们赶到时,只有一场沸腾的烈火。
镜头里,只能拍摄到被火焰吞噬、木梁崩塌的老房子,火势极大,几乎法抢救。大师们被滚滚浓烟呛到了喉咙,只能退避三舍。他们在节目组宣言里,常说自己是非现的人,那都是给自己造势,真实的他们都是肉身凡胎,谁也不敢往火里冲。
“着火了,快去救火啊!”节目组成员挨家挨户去拍门,结果拍了好几分钟门,屋里人就跟睡死了一样毫动静。仅有几个开门的老人,听到是山上那家着火了,也立即关了门,工作人员吃了闭门羹,忍不住抱怨道:“这个村子也太变态冷漠了!”
山火燃烧了半夜,等到了天亮后,只剩下满目疮痍,整座山被烧掉了五分之一,本地人却似乎毫不在意。他们用自己独的火刑,历史再现一般,烧死了他们的蛊师。江宓本可以阻止,但他选择了尊重和顺从。
节目组只能拍拍后续镜头,镜头内纪雪松和纪家三口喜极而泣互相拥抱,在与自己父母接触时,镜头里纪雪松似乎很陌生,他退了好几步,警惕也很强,直到江宓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纪雪松才化去眸底的寒冰,慢慢走向这对泣不成的夫妇,场面一度酸让人落泪。
很少有人留意到空中有蝴蝶虫飞过,停驻在小男孩的肩头,紫色艳丽的翅膀轻轻扇动,很快又飞远了。云景收回自己看相的目光,“师父,那孩子的劫难过去了,命格也变了。”从此对方背负着强大的天赋,却可以一生平安喜乐。
五个孩子俱被成功救,送去医院检查,五个之中有四个了常见的热病和寄生虫感染,原因是此地候炎热潮湿,蚊虫层不穷,不通风的地下室恶劣程度尤甚。至于理上的阴影,则需要家人、理医生和时间的力量慢慢为他们治愈。
五个孩子被绑架囚禁地下室多,活人炼蛊这种事过于惊骇俗和轰动,上了当地的报纸,同时登报还有那团熊熊燃烧的制裁之火,据后来警署人员调查,现场有很浓的煤油味,从焦木堆中捡来的那具尸,生前曾被人绑在窗棂之上。
通灵节目组的观众也震惊了。
【各位看到热搜和报纸了吗,这居然是真实的???】
【以后谁在说这个节目有剧本,我一定撕烂那个人的嘴,剧本敢这么演吗,没看电视台采访,那些失踪小孩最后都找着父母了吗】
【我可以证明这是真的!那个小胖子,是我们花园小区住户的孩子,那住户家里很有钱,还是四同堂,小胖子是他们家里的一代单传,没事之前被家里宠上天,小区里人人都说胖。孩子事后家都疯了,现在看电视采访,脸还是那张脸,小胖子却瘦成黑竹竿了,太造孽了,听说现在人还住院打点滴呢,一定受了很多苦】
【以后别说是剧本了,这种事情可不能开玩笑,刀没落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江大师也太牛逼了,其他人只找到了孩子的方位,可只有他说这一趟不同寻常,果真一切都不同寻常,吓我躺在被窝里,足足盖了三层棉被】
【这期节目投放去,被证明是真人真事后,连我大姑妈的外甥的朋友的对门也开始给节目组投求助信了】
【我家亲戚也是,我大舅非说他多前在下水道收集了很多闪闪发光的鳞片,怀疑可能是传说中的物种鱼类身上掉落的,可以带来好运,不过节目组以这就是普通鱼鳞驳回了】
【节目组好惨,节目火了之后,每天都筛选海量真真假假、理取闹的信息】
足足过了一周后,这场寻人后续事件的热度才慢慢降下来,通灵节目组也重新开始第三组家庭的拍摄录制。
第二组的成功,给了第三组莫大的信。那组的女儿拿着母亲的衣物和照片,满期待节目组的传唤。可父亲罗大生看着新闻报道,突然生打退堂鼓之意,他身说:“阿菁,我们还是回去吧。”
“为么?”女儿罗菁不解道,他们好不容易才来一趟京城,因为第二组横生变故,本来很快就到他们这组的录制,被硬生生拖了一周。这一周他们也没闲着,有事没事就窝在旅店看通灵节目组的直播,发现通灵确有其事后,一群大师不仅救了孩子,还揭开巫蛊一层神秘面纱后,罗菁的情就火烧火燎格外激动。眼瞅着终于轮到他们了,父亲却中途说要退,罗菁当然感到诧异。
“这档节目组收视率那么,你想让你母亲偷人还落跑、卷走家里五万块的事情,让举国皆知吗?”罗大生抽了一口烟,在休息室里来回踱步,看上去情很烦躁。
一听这话,罗菁陷入沉默,抱着衣服的手颤抖来,半晌她泪盈于睫。都说家丑不可外扬,她不是没想过这个后果,她和父亲可能会沦为社交圈里的笑柄,可到底对母亲的担忧还是占了上风。
她母亲是一个没有任何工作本领的中女人,罗菁仔细算过,果省吃俭用,五万块只能够母亲和她的情人生活一段时间,按理来说早撑不下去了,可母亲一直没有消息。她就像绝情到了极点,抛弃了自己的女儿和丈夫,罗菁只是想知道,他们到底是跑到深市还是沪市,她好去将人找回来。
果把人找回来,爸爸也不计前嫌的话,这个破裂的家庭还能重组。
罗大生想很美好,他想临阵退,可节目组工作人员却不给这个机会,他们词严,合约都签了,除非付额违约金,不然大师们可都在后台等着呢了,你们这组家庭,怎么能说退就退,想放直播间和一群大师的鸽子,导致整场录制直接开空窗吗?
谢川也不明白,这对父女怎么中途变卦了,他在此之前跟罗菁交过,知道她是一个孝顺懂事的好女儿,便好言相劝道:“你难道不想寻找母亲的下落了?上一组失踪五的孩子都被找到了,你母亲只失踪了一半,肯定也能找回来,你要相信我们选手的本事。”
从强烈的封建迷信斗士,到对自家选手实力深信不疑的主持人,这个转变谢川适应极好,最近还常常捧着几本神秘学的书饥似渴地读着。
罗菁面色为难,她低着头,嘴唇微微颤动了一下,说自己的里话:“我当然想。”可她脸上的顾忌,给了谢川一个信号,他若有所思道:“你难道是怕真相被揭露来?”
毕竟他是主持人,但也常常管不住选手们的嘴,直播间因此引发骚动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也、也不是……”
罗菁里清楚,事情真相不会比温婉和善的母亲,背地里其实是一个水性杨花、婚后轨的女人,还和旧情人携款逃跑这种事糟糕了。她只是在里激烈权衡,母亲的下落固然重要,可父亲名也很重要,为了寻找一个抛家弃女的母亲,而牺牲老实沉默的父亲,她慢半拍地意识到,自己也许不该那么任性。
“果不是,那就坐下吧。你们付不违约金,节目也要开拍了。”谢川口很温和,动作却难强势,手看上去没使么劲,却把少女稳稳按在沙发座位上。
工作人员拉好黑幕,调整好灯光,测试屋内亮白昼的舞台灯,将这对父女的所有惊惶措的表情暴露遗。
罗大生脸色僵硬地坐下。
果换做是一周多前,他绝对不会听从女儿的想法,来报名参加这个节目。当时通灵节目的收视率极为有限,网上的风言风语都是在谩骂这个节目组炒作。所以罗大生满以为,这个通灵节目组,上到摄影师、主持人,下到前来的娱乐圈嘉宾任穹、每一位选手,都是一群手捧小金人的神棍演员。
可一周后,他中所有的侥幸和自信瞬间荡然存。
他知道,想撒一个天衣缝的谎,必须用多的谎言去圆,甚至到了最后,这套说辞说多了,他自己也深信不疑了。可这一套说辞,能骗过二十名通灵师的眼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