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幽清雅的书房内, 宝珊被陆喻舟桎梏在怀里,大气不敢喘,腰间像被一条蔓藤缠绕, 动弹不得。这样强势的陆喻舟,让宝珊觉得陌生,“先放开我。”
姑娘的腰又细又软, 髣髴媚术都藏于此,让书生沉迷,昨晚这截腰肢让陆喻舟有了短暂的失控, 持力被击得冰消瓦解。
那双于完美的大手勒得宝珊无法呼吸, 像被人锁住了命脉, 一刻就会臣服,可理智告诉她, 绝不能对这个人妥协, 且不说他是云泥别,就说他那强势的态度,都令她难以忍受。
昨晚浓情蜜意时, 她软糯轻语, 想摘掉蒙在眼睛的绸带,看看这个给予她尤花殢雪的男人会有怎样的韵色,却被他冷言奚落。这样的男人再好,又有何用?他的好, 都不是对她的。
“奴婢不愿留,只愿主子能兑现承诺,放奴婢离开。”宝珊轻柔地回道,眉眼温柔,不带情绪。
陆喻舟表情难辨, 唇畔带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揽着人儿的手没有松开,大掌直接贴在她平坦的小腹,动作恣意,没了的儒雅,“这么想走?”
宝珊已经不想重复了,点点头,“求主子成全。”
“好。”陆喻舟锢着她,让她靠在己胸膛,“卖身契就在我手。”
宝珊眸光一亮,扭头看向男人精致的面庞,娇美的小脸洋溢这个年纪该有的鲜活劲儿,仿若久居笼中的金丝雀找到了通往由的途径。
看着如此洋溢的娇靥,陆喻舟短暂失神,轻轻抚她纤长的睫毛,拨弄两,“想,来求我。”
那一刻,宝珊发觉了他掩在衣袍的道貌岸然。
斯文败类,大抵如此。
宝珊此刻深有感,难怪他在朝中树敌不少,这个人根本不似外表温润,朝廷外的人皆被他温润的一面欺骗,却未见识他从骨子里散发的狡诈。
她敛火,软着嗓子问道:“主子奴婢如何求?”
小姑娘的声音清悦动听,带着小翼翼,有种极为无辜的感觉,陆喻舟单手撑在围子,用指腹摩挲着她的腰肢,“把眼睛蒙。”
宝珊忍无可忍,这人又想作何?
见她不愿配合,陆喻舟松开手,斜靠在里侧,淡淡笑开,嗓音低沉,“没有卖身契,你就兑换不了城的路引。没有路引,就离不开汴京,那你如何摆脱赵薛岚的眼线?”
他说的在情在理,可他提的求也无耻至极。明明昨晚已经给了己最珍贵的东西,却没有换来一份早已许的承诺。
宝珊头苦涩,扯裙带,蒙住双眼,静默地坐在榻。
姑娘乖顺的时候,又软又萌,让人生怜爱。
陆喻舟按住她的肩膀,慢慢坐身,将她扳转来面对己。她的鼻子挺翘,嘴唇红润,肌肤白皙,再经昨晚的滋润,娇艳得一塌糊涂。
陆喻舟扣住她双肩,歪头攥住那两片唇,带着品鉴和戏谑,验着唇产生的酥麻感。
呼吸被掠夺,宝珊握紧粉拳,忍着男人的轻佻,气得牙齿颤。
越吻越瘾,陆喻舟睁开眸子,很想得寸进尺,但李妈妈说,女子初次很难受,不能一再辣手摧花。
他伸舌尖,试着撬开她的唇,也是第一次这么尝试,却发现小姑娘一点儿不配合,甚至想逃离。
“唔......”宝珊别开脸,皱着眉摇头。
她不愿,那么亲昵的事都做了,接吻竟然不愿。
陆喻舟脸色阴沉,掐住她的巴,哂笑道:“乖,别犟。”
宝珊紧抿着唇,倔强的小模样让人牙痒痒。
漏刻嘀嗒嘀嗒记录着时辰,再有一会儿就准备朝,陆喻舟没想怎么样,却被她气得激了征服欲,按着她的肩膀,将人压在榻。
不知何时,蒙住眼睛的裙带滑落了……
宝珊一惊,忍着反感看蒹葭溪水图的屏风。
“叩叩叩。”
短促的叩门声响,扰了室内的旖旎。
陆喻舟蹙眉坐身,揩了一嘴角,看向如同木头桩的小姑娘,里烦闷至极,“进。”
屏风外,李妈妈恭敬道:“主子,该用膳了。”
陆喻舟靠在围子捏捏眉骨,捻薄毯盖在宝珊身,拍拍她娇艳的小脸,“等我回来再议。”
宝珊还是盯着屏风,没有搭茬,就好像屏风的图案是什么旷世作一样。陆喻舟身洗漱,换绯色官袍,走到软塌,身灼热的气息已被凛冽取代,俯身亲了亲她的脸蛋,“乖一点。”
说罢,也没管她是何反应,大步走屏风,又恢复了深人雅致的君子模样。
大内,东宫。
富丽堂皇的桂殿内,慕夭坐在绣墩昏昏欲睡,直到寝殿里传脚步声,才激灵一清醒来。
昨晚她等了几个时辰,也未见到这位金贵的太子殿。
内侍推着坐在轮椅的赵祎走到稍间,吩咐宫人传膳,很快,宫人端着饭菜鱼贯入,饭香传到了慕夭鼻端。
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慕夭走几步,停在珠帘外,“能否扰殿半柱香的时间?”
珠帘内没有回应,慕夭气得想掐腰,这个男人真是冷酷无情、翻脸不认人。
半晌,内侍笑眯眯走来,“殿一会儿朝,不能耽搁,慕大小姐不先回,等殿忙完,再传你入宫?”
好不容易来一趟,慕夭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发?再说,她已然暴露身份,今日不讨点甜头岂不是亏大了?
“我不走,我在这里等殿。”慕夭坐回绣墩,敲敲桌面,“菜。”
内侍语噎,返回稍间请示,很快端着一屉小笼包走来,放在食桌,“殿赐的,慕大小姐慢用。”
饿了一晚,慕夭也不客气,拿筷箸戳了一个,“有汤吗?”
内侍又返回稍间,没一会儿端着一碗盐豉汤走来,“殿赐的。”
慕夭假笑一声,“替我谢谢殿赏。”
内侍摇摇拂尘,走向珠帘。这姑娘当年误入殿马车,玷了殿贵,本该入东宫做妃,却以已有婚约为由,拒绝侍奉储君。殿念她被人设计,又人指腹为婚,没有追究。谁料她在大婚日逃婚,戏耍了两家人,一是天家,二是探花杨家。
他侍奉太子多年,深知太子的脾气喜好,却看不透太子对慕夭的态度。说一夜生情,怎会看她嫁给他人?说不在意,又一再纵容,还将太子腰牌给了她,且,主子二十有二,一直不谈纳妃一事,是否也跟慕夭有关?难道,太子早就看宰相府的这位骄纵大小姐了?
被己的猜测齁到,内侍甩甩头,觉得己多了,太子醉权术,骨子里冷漠,怎会钟情于一个不安分守己的女子?
内侍接触了太多争宠的妃嫔,却没见一个像慕夭这样的女子,宁愿穷得叮当响,也不做太子的良娣,甚至正妃。
见内侍偷瞄己,慕夭吞了一个小笼包,鼓着腮咀嚼,却被馅料呛了,捂嘴咳嗽来。
拂动的珠帘内浮现一抹坐着轮椅的身影,依稀可见男子深色的宫袍,深沉的眸子,高挺的鼻骨和削薄的菱唇。
太子的俊美,不输陆喻舟,只是双腿有疾,常年深居简,眉宇间多了一抹阴戾,尤其一双厉眸盯着猎物时,直叫猎物不寒栗。
慕夭移开眼,小声咳嗽着,背脊阵阵发寒,大喇喇的性子如她,又是宰相女,见到官家都不会畏惧,唯独见不得这个男人,若不是为了报复赵薛岚,她绝不会铤走险。
珠帘内,男人醇厚开腔:“找孤何事?”
慕夭抿口茶汤,吐在水盂里,隔着珠帘裣衽一礼,然后倒豆子似的,把赵薛岚的恶叨咕了一遍,“明越帝姬伤及无辜,有违皇家本,殿作为储君,应该管管你的皇姑姑。”
“你在教孤做事?”
“臣女不敢。”慕夭暗磨牙,嘴说着不敢,衣袖的小拳头攥得紧紧,“臣女只是适时地提醒殿,为皇家清理门户。”
听得,她对赵薛岚恨意悠悠,绵延不绝。赵祎面无表情道:“你为何不找陆喻舟帮忙?”
找陆喻舟面还叫清理门户?即便陆喻舟深得隆宠,权力极大,能够收拾得了赵薛岚,但他是臣,赵薛岚是官家的刀,若真动了真格,陆喻舟在官家那里不好交代,这也是陆喻舟迟迟没有动赵薛岚的原因吧。
慕夭兀想着,如实道:“明越帝姬执掌皇城司的情报机构,皇城司的长官全皇族,臣女觉得,这事儿找殿来处理更为合适,毕竟,殿可以明越帝姬在官家那里争一争皇城司的权利,陆喻舟是外人,不好插手。”
她说的貌似合情合理,可赵祎并不领好,反问道:“你是担陆喻舟的权势太大,遭到反噬?”
单纯从男人的语气,慕夭嗅一丝杀气,若不是知道赵祎和陆喻舟私交甚密,不久还密谋惩治奸佞,慕夭还以为两人反目成仇了,“臣女只是觉得,这件事交由殿来办更为合适。”
早朝的时辰快到了,内侍抱拳咳了,赵祎转动轮椅,“你暂且怙恃陆喻舟暂避风头,听候孤的指使。”
这是答应了,且,没算把她送回宰相府?
男人声音偏沉,性情不定,慕夭懂得见好就收,福福身子,“那就静候殿佳音了。”
说着蹦蹦跳跳离开,鬓的步摇一晃一晃,像只尝到花蜜、没没肺的小蝴蝶。
她的明艳他的阴鸷形成了鲜明对比。
赵祎收回视线,吩咐道:“朝后,将明越帝姬府的管事嬷嬷叫来东宫一趟。”
内侍愣住,“殿向来明越帝姬井水不犯河水......”
当触及到男人冷冽的视线时,赶忙改口:“老奴记了。”
垂拱殿内,不惑年的官家在听完枢密使弹劾皇城司的说辞后,脸露一抹深意,他笑笑,令御太监茶。
因官家重文轻武,兵权势力又渐渐转移给皇城司管辖,曾掌管数十万兵权的枢密院逐步衰落,枢密使在官家中的地位也大不如,失了近臣的待遇。
官家捏了捏腰封的羊脂玉佩,看向慕宰相,“对于皇城司滥用职权一事,慕相怎么看?”
慕宰相瞥了几眼皇城司的长官,作揖道:“老臣认为,枢密使言甚是,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完全可以收回皇城司的一分职权,减少国库开支。”
对此,官家笑不语,又看向站在百官的陆喻舟,“副相怎么认为?”
陆喻舟一步,使用了一些言语的技巧,避开了直击皇城司,官家有偏袒皇城司,又为人强势,任凭他说破嘴,也无济于事,还不如顺着说,徐徐图。
“综,臣认为,内廷的保卫不可削减,可适当削减情报机构的职权,来弥补中书舍人的空缺。”
在成立皇城司,一直是由中书省的中书舍人对各官署进监视,并密奏给官家。一定程度,中书舍人皇城司职权相似,但并没有皇权亲授的特权,以相对温和一些,也不会让百姓谈虎色变。
陆喻舟的话,较枢密使和慕宰相相对温和,但针对性极强。
听得他言,赵薛岚第一个拉脸,掀着眼皮看向陆喻舟,这人进谏向来犀利,今日却温和迂回,一看就是笑里藏刀,昨晚他拔掉了她的众多腹,今日就劝谏官家削减她的职权,总感觉有些假公济私的意味。
赵薛岚呵笑一声,作揖:“臣认为,中书舍人已是形同虚设,重组来会耗费大量人力,不如......”
官家忽然断她,“各署的长官还未发表看法,哪里轮得到你?退。”
赵薛岚咬了一腮肉,退回群臣列,里知道官家是怕她树大招风,被群攻,表面训斥,实则是维护,可当着众人拂她脸面,里终归是存了气。
坐在轮椅的赵祎回眸瞥了她一眼,转眸际正好官家的视线交汇。
官家笑着问道:“太子对此有何见解?”
赵祎动不便,早得了特权,无需身,“儿臣同意副相言。”
官家脸色介于阴霁间,“既然两位宰相和太子都觉得有必削减皇城司的职权,那朕会认真考虑。”
听此,皇城司的众人面如土色。
朝后,赵薛岚走到陆喻舟面,“假公济私,副相好手段。”
陆喻舟淡淡道:“听不懂帝姬在讲什么。”
他负手步玉阶,背影决然。
见他如此绝情,赵薛岚不死地追,“为了那个贱婢,你竟皇城司公然作对,莫不是被美色迷晕了头?”
陆喻舟停步子,没有回头,“皇城司如今什么样,该不该整治,你里比谁都清楚,不必揪着一个手无缚鸡力的小姑娘撒气,望你好为。”
他的言语里满是对那贱婢的维护,赵薛岚冷笑,好为?是那贱婢该好为吧。
倏然,身后传来一道昂然的声音——
“皇姑姑近些日子有些意气用事了。”
赵薛岚回眸,看向一身凛然气息的赵祎,挑眉道:“太子有事?”
他虽然是姑侄,但赵祎大了赵薛岚两岁,气场,赵祎更为稳重。
平日里,两人没甚交集,赵祎也不会无缘无故堵她,赵薛岚静静等着后话,目光落在他的腿。
赵祎直截了当地问道:“皇姑姑对付女人的手段仅限于药?”
没想到他会问这么私密的问题,赵薛岚抱臂道:“太子从哪里听到的风声?定是有人污蔑本宫,这让本宫感到杌陧。”
一个蛇蝎肠的女人也会杌陧?
赵祎掀嘴角,“皇姑姑的胆量若这般小,父皇怎会将那么重的担子交给你?”
“本宫是官家看着长大的,又是同母,更得官家信任吧。”
这话不假,赵祎转动轮子,转身离开时留一句:“一把屠刀,滥杀无辜,得到信任,却也失了人性,这辈子有何乐趣?奉劝姑姑良善一些,免得食恶果。”
被莫名其妙教训一顿,又不能直接怼回,赵薛岚呵笑一声,转身大步离开,屠刀又怎样,让人畏惧也不失为一种本事。
深夜,赵薛岚回到帝姬府,发现管事嬷嬷正带着两个小生够树的果子。
赵薛岚靠在一旁,目光梭巡在两个小生间,一个五官清秀,弱不禁风,一个相貌妖娆,风情万种,两人看着都很面生。
因系陆喻舟,她身边没有面首,管事嬷嬷会时不时从教司坊带回落魄的世家公子,任她挑选,可没有一个能入得了她的眼。
有属的悸动和爱不得的空虚时刻折磨着她,有时候她也想沉入红尘,忘了陆喻舟,可就是办不到。
管事嬷嬷,恭敬道:“禀帝姬,这二人是老奴从宫里领回府的,帝姬看看合不合眼缘,是否留一位?”
知道帝姬洁身好,管事嬷嬷只是小声询问,不敢擅作主张留他。
近些日子频频受到刺激,赵薛岚看向那个清秀的小生,总感觉他的眉眼某人有些相似,中微微一动,“留这位。”
管事嬷嬷一愣,按照以往,帝姬一个也不会留,看来,还是太子了解己姑姑的喜好。
这两个小生,就是从东宫领来的,太子却让她守口如瓶,否则格杀勿论。
管事嬷嬷没有深想,只当太子想拉拢手握实权的皇姑姑,于是点头妥协了。
中书省,官署。
陆喻舟批改完公牍,已是华灯初,想那个别扭的小姑娘,里燎火种,吹灭烛台准备回府,可刚走大门,却被一抹身影拦。
来身着靛蓝色锦袍,头束翡翠发箍,虽步入不惑年,却依然丰神俊朗。
短暂错愕后,陆喻舟作揖道:“官家怎么来了?”
来确是微服私访的皇帝陛。
官家笑笑,“慕先生回城,朕一直没有得见。今日正好闲暇,子均陪朕会一会先生?”
慕时清可以陪着缃国公喝酒,却不愿入宫面圣,不知内情的人只当慕时清没有入仕,不想攀皇权,可陆喻舟隐约知道,他二人间有段不可调和的矛盾,貌似是为了邵大将军的胞妹,可那名女子早已不知了向。
帝王微服私访,身边定然跟了不少大内高手。陆喻舟随官家步石阶时,稍一摆手,隐藏在暗处的隐卫悄悄退开了。
马车,两人有说有笑,由于陆喻舟对皇城司的恶意不明显,官家有意无意地询问着民间对皇城司的看法,陆喻舟依然保持着淡笑,温声回答着。
余光落在官家的腰封,面系着许多皇族佩饰,有一枚羊脂玉佩极为突兀,面刻着不常见的花纹。
陆喻舟转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枚玉佩,他记忆力超群,不会认错,帝王戴的玉佩,宝珊脖子挂的玉佩样式几乎一模一样。
中掀惊涛,面不显,陆喻舟有一瞬间的失神,他知道宝珊幼生母相依为命,生母因病,将她寄养在邻居家,后来阴差阳错,她被卖到了汴京。
宝姗看似寻常的身世,从未引他的重视,此刻却不得不揣测宝珊生母的身份,以及宝珊的身份。
“官家这枚玉佩看着极为特别。”陆喻舟随口说道。
官家一愣,摩挲了一玉佩,似叹似笑道:“曾遇倾城色,朕为倾慕......”
不惑年的男人忽然沉默,转眸看向轻拂的窗纱。
话讲一半,不得其解,陆喻舟猜不这对玉佩的来历,或许是女子赠予男子,或许是男子赠予女子,也或许是巧合,若是换做旁人,陆喻舟会一问到底,可对方是官家,没办法像审讯一样追问。
宝珊的身世,忽然裹了一层迷雾。
繁星璀璨,郊野青葱,听闻官家来探望,慕时清摇着一叶扁舟,来到河对岸,静等在那里,温和的眉眼凝着复杂的光。
两人隔着几丈相互作揖,彼此笑开,走近后,像老友一样问候着,丝毫不提当年事,乍一看,也看不谁是君王,谁是隐士。
陆喻舟陪在一侧,梳理着复杂的绪,当年的宫廷秘辛是,帝王和先生争夺一女,一人为爱成狂,一人为爱孤老,若按着这条线索梳理,宝珊也许是他其中一人的骨肉。
除非,那名女子后来又遇见了其他人,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可不管是哪种情况,陆喻舟都不觉得爽快,反里发堵,可能连他己都不知为何忽然陷入了烦闷。
梅织苑。
宝珊坐在庭院的槐树,听着赵氏歇斯底里的哭喊,耳根已经麻木。几个时辰,赵氏怒气冲冲回到府宅,寻找那个“误诊”的侍医,可那人早已逃夭夭。
她根本没有怀子嗣,却被侍医诓骗了那么久,这股气无处发泄,然连累了身边人。
二进院的大丫鬟无一例外,全都遭了赵氏的雷霆怒。
空欢喜一场的赵氏像丢了魂儿、失了气度,在二进院疯狂地砸东西,咬定有人在整蛊她,故,派了手挨个屋子搜索针扎小人类的邪祟物。
府中人仰马翻,鸡犬不宁。
李妈妈拿来薄斗篷,披在宝珊肩头,“风大,回屋歇着吧。”
宝珊问道:“世子何时回来?”
“听官署说,世子陪官家城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宝珊里记着拿回卖身契,也好在明日彻底离开,担夜长梦多,陆喻舟再反悔。这会儿想离开的思写在脸,后背像长一对无形的翅膀,恨不得立即飞离这里,无论使用各种手段。
搜查的仆人来到梅织苑,头目朝着李妈妈抱拳:“小的都是按着夫人的意思办事,妈妈勿怪。”
李妈妈哼道:“世子怎会往枕头底放小人儿!”
“这...您看...”几人也是为难,在缃国公府,谁敢在陆喻舟面撒野啊。
虽碍着赵氏的面子,但李妈妈是绝不会让他乱搜陆喻舟的东西。她这一关没有放,仆人只能回如实禀告。
稍许,赵氏带着人,气势汹汹地袭来,李妈妈对峙。
宝珊退到一边,不想参府中事,可赵氏的怒火还是殃及到了她。
赵氏指着宝珊,“来啊,把这贱人带我屋里,我好好问问世子的枕边人,世子对我这个后娘到底有无感情!”
仆人不敢动李妈妈,倒是敢动宝珊,毕竟陆喻舟平日里也没表现对宝珊的特殊礼遇。
李妈妈横在宝珊面,“她是世子的通房,我看你谁敢乱来?!”
慕夭也砰的一声推开门,叉腰挡在宝珊面,“谁敢动她,本姑娘跟你没完!”
一个李妈妈就算了,眼这个“面黄肌瘦”的小婢女也敢忤逆她?
身俱疲的赵氏走,扬手就往慕夭脸招呼。
赵氏的指甲很长,这么掴,脸不止留巴掌印,还会留指甲印。见势,宝珊搂住慕夭,向后躲开袭来的掌风。
一看宝珊护人的架势,赵氏怒火中烧,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小贱人,也不看看己几斤几两,胆敢一再再三的触怒本夫人,今儿本夫人就让你知道什么叫主母威!”
“好一个主母威。”
一道清润的声音传来,众人寻声望,见陆喻舟健步走来,直接掐开了赵氏抓着宝珊的手。
赵氏吃疼,拧着眉大声道:“放肆!”
陆喻舟不为动,甩开她的手,揽住宝珊的腰,把小姑娘护进怀中,“母亲不愧明越帝姬是堂姐妹,生气来,都只会拿无辜撒气。”
赵氏冷笑,“你干脆说,皇族的女子都胡搅蛮缠算了!”
今日也是被气晕了头,加挂不住脸,才会陆喻舟撕破脸,赵氏倒不认为陆喻舟会那么无聊私藏小人儿,但积压已久的恶气像开了闸阀,一泻千里。
面对她的怒火,陆喻舟只淡淡一笑,笑意高深莫测,叫人看不透他里想,“皇族女子并非各个如母亲,还有如庄仪帝姬、璀月夫人那样知书达理的女子。”
这两个人,一个是赵薛岚的皇妹,一个是赵氏的胞妹,一个赵薛岚在官家那里争宠,一个赵氏在祈安王那里争宠,陆喻舟提她,绝对是带着刻意。
赵氏气得胸口伏,回呛了几句。
动静闹得太大,各房的嫡庶子带着妻子来劝说,也想借机看看,赵氏这个强势的后娘能否压得嫡长子。
最后还是缃国公亲面,喊停了这场闹剧,赵氏哭着回娘家,被缃国公带回主院。
看着赵氏的背影,陆喻舟面容薄寒,搂着宝珊回了书房。
宝珊边走边回头看慕夭,慕夭嘎巴嘴道:再忍忍,明早就走。
今早慕夭回府后,就被宝珊拉角落咬耳朵,听完宝珊的诉求,慕夭的侠女魂熊熊燃,拍着她的手背保证道:“你若意已决,咱一走,离开这里。”
反正她已经拜托赵祎收拾赵薛岚,成不成,等她再次回到汴京就知道了,这期间,她留也无用,谁知道赵祎想不想见她,她是不想见赵祎的,两人那次太糊涂,后纠纠缠缠,也不是皇族和家族的利益牵扯。
再说,她也不想当东宫的金丝雀,其他女人争宠,她向往由在的生活。
两人商量好后,慕夭提醒宝珊一定拿回卖身契,这样才能官府制作关的路引,再通邵府的小郎君邵霁离开汴京。
宝珊深谙这个道理,一进屋就抱住了男人,软萌地唤道:“主子,奴婢怕。”
猝不及防的投怀送抱,让陆喻舟怔忪一,抬她的巴,端详被滋润后的美人,“有事求我?”
小狐狸又怎敌得老狐狸,宝珊目光飘了飘,环住他劲瘦的腰身,头脑敌不,就用美色吧。
宝珊踮脚,主动咬住他的巴,贝齿来回磨了磨。
敏锐的洞察力提醒着陆喻舟,她的举动十分反常,可经昨晚的刻骨铭,这会儿有些难以拔,秉持得理智也开始他为敌。
两人抱到一块。
陆喻舟将她抵在书案,俯身啄吻她白皙如玉的脖颈,流连忘返。
她身带了胭脂香,比平日的清雅香气浓一些,却不俗媚,陆喻舟嗅着她的脖颈,问道:“你记得己的身世吗?”
宝珊只想拿回卖身契,没情思考他的问题,一双小手在他的白玉石腰封来回探索着。
陆喻舟将她抱坐在书案,大手来到她的后背,天色已沉,不必顾着府中的规矩。
除平日里清冷温婉的保护色,宝珊性格软软糯糯,当睁着清澈的眸子看他时,能看进他的灵魂深处,可她不愿意窥探他的,只想达成己的目的。
“带我榻。”
她主动邀约。
陆喻舟本想先问她身世的事,可架不住妖精显形,别看平时老实巴交,这会儿一点儿不本分。
两人倒在软塌,宝珊抱住男人的脖子,贴着他的耳畔道:“主子,我美吗?”
陆喻舟动作一顿,偏头看向她,清润的眸子带着笑意,“想我夸你?”
宝珊点点头,里想着慕夭给的迷药怎么还不奏效,他怎么还不晕厥?
拖延时间的意图明显,可有句老话叫色令智昏,陆喻舟表现得极为然,没有发现她的意图,配合着陷入她精设计的温柔乡。
“唔......”
宝珊扯住肩头的衣襟,又一次搂住他的脖子,“主子还没回答我。”
陆喻舟刚回答,身形一晃,扣着宝珊的肩头,问道:“你晕吗?”
里一喜,宝珊按按额头,“晕,是不是书房的沉香燃多了?”
“是吗?”陆喻舟跨长腿,作势掐灭香料,却哐当一声倒了。
宝珊费力推开他,坐来大喘气,狠狠抹了一 脖子。昨儿夜里,他说卖身契就放在多宝阁的抽屉里,她才慕夭想到这“美人计”,先把他迷晕,再找到钥匙,拿到卖身契。
虽然演得拙劣,但达到目的就。
宝珊舒口气,伸手探向他腰封,男人身形高大,扳转来极为费力,她费了九牛二虎力,才堪堪将他翻个面,继续摸索钥匙串。
腰封除了玉佩和锦囊,再无其他。宝珊伸手探进他的衣襟,隔着里衣搜索,掌不可避免地感受到了男人胸肌的轮廓。
宝珊颤着手指,又探向他后襟......
一番搜索后,终于在左侧袖管里找到了钥匙串。
雀跃占据了头,她跑向博古架,开始挨个抽屉查找,可抽屉里装着一摞一摞的纸张,不仔细翻看,根本分不清哪个是卖身契。
惧怕陆喻舟醒来,她又返回榻,从香囊里掏慕夭给的迷药,涂抹在男人鼻端。
睡吧,明日一早,我就由了。此经年,你我永不相见。
说话时温温柔柔,可做的事能气死陆喻舟。
管不了那么多,宝珊又返回到博古架开始翻找,时辰尚早,她也不着急,小翼翼抽回每一张宣纸,生怕动了重的公牍。
最终,她在最底层的抽屉里找到了泛黄的卖身契,眼泪哗一流了来,她抹掉泪,将陆喻舟送给她赎身的玉佩放进抽屉,刚一身,忽然想己的贴身玉佩不见了!
慌乱感袭来,她扯开衣襟,空空如也。
玉佩呢?
那是唯一能查到她身世的玉佩啊。
宝珊尽量让己冷静来,仔细回想,昨晚情到浓时,好像瞧见陆喻舟扯断了玉佩的绳子。
卧房的软塌.......
揣好卖身契,宝珊提着裙摆跑对面的卧房,在软塌翻翻找找,可什么也没有找到。她不死,趴在地看向榻底,还是没有。
这枚玉佩是娘亲留给她的唯一信物,怎可丢了......
宝珊坐在榻,竭力思忖着昨晚的事,难道丢在院子里了?可她依稀记得玉佩是被陆喻舟撇开的,难道在他身?
万般无奈,宝珊又折回书房,对陆喻舟其手翻找玉佩,果不其然,在他的脖子找到了玉佩。
中如释重负,宝珊捧着玉佩,露欣然的表情。此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邵霁靠得住,她和慕夭就能顺利离开。
蓦地,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真想为你抚掌。”
宝珊忽然僵住,背脊发寒,不敢动弹,也不敢回头。
身后如潜伏着一匹野狼,对兔子蓄势待发。
可她了那么多药,足够他睡一整晚,为何失效了?刚刚他是装晕的?
陆喻舟慢慢坐身,曲一条长腿,勾她一绺长发把玩在指尖,闲闲地问道:“需我抚掌吗?”
身处深宅大院,随时可能被后娘害惨,年少,他就不再完全信任任何人,加宝珊的表演拙劣,敏锐如他,怎会识不破、看不穿?
宝珊咽嗓子,转身,有种希望幻灭的挫败感,她试图让己保持冷静,哽咽着道:“咱说好的,你会让我离开,我以这么做,是因为你的尔反尔。”
陆喻舟靠在一旁,清隽中透着慵懒,“以,我该道歉?”
宝珊闷闷的“嗯”了一声,眸光闪烁着水光。
男人呵笑一声,抚她的面颊,轻轻摩挲,“那我道歉。”
这样一个骄傲的男人会道歉?
宝珊中稍稍燃一线希望,他是道歉了,是不是说明,他意识到己做的不妥,理解她的为,会放她离开?
看着惊慌失措的小姑娘,陆喻舟轻笑一声,“抱歉,是我食言了。”
宝珊思忖着,是不是该回一句“没事,你放我走就”,可就在她纠结不这么回应时,男人开腔道:“可我不想让你走了。”